管家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说道：“少爷家来就开始发脾气，砸东西，把客厅还有他自己卧室的东西，全都砸了。”
“砸东西？”
孝敬言紧皱着眉头，快步走了进去。
刚进客厅，孝敬言就看到一片狼藉。
茶几上面的玻璃被砸的粉碎。
一米半高的几个大花瓶成为大大小小的碎片。
墙上的几幅名人字画，被撕成了纸屑。
甚至连吊灯都没有幸免……
客厅，被砸毁的碎片铺满了一地，已经根本没有插脚的地方了。
管家一脸为难地说道：“我们本来想把这些东西打扫了，但是少爷说不让我们动，否则……”
管家没有说出孝凌威胁的话，但孝敬言可以想象孝凌会说出什么话来。
而且，孝敬言也理解孝凌的用意，他不让佣人打扫，无非只是想等他回来，让他看到这一片狼藉。
故意让别人看到自己情绪的这种伎俩，对孝敬言来说，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孝敬言轻声说道：“他是不是旁敲侧击的让你们把我叫回来？”
管家点点头，“还是孝总您了解少爷，少爷虽然没有明说，但我们心里都清楚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过我们知道孝总你这一阵忙，所以就没有装作听不懂少爷的意思，结果就……”
“呵。”
孝敬言淡笑了一声。
结果？
这一片狼藉不就是结果吗？
孝敬言对管家说道：“把这里扫出一条路来，我回卧室。”
管家一怔，问：“孝总，您不去看看少爷吗？”
孝敬言摇头：“不了，让他砸吧。”孝敬言明白，自己现在过去，孝凌只会越砸越欢，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自己躲在一边，等孝凌砸累了就不会再砸了，还有，必须要让他明白，这种诉求自己想法的方式，是没有用的，这样，下一次他就不
会采用这种方法了。
随即，管家招呼了两名佣人，迅速把客厅门口到楼梯的路清扫干净。
孝敬言上了楼，在经过孝凌卧室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一道巨大的‘咣当’声。
孝敬言眉头一皱，对身边的管家说道：“给他足够的东西，让他砸个够。”说完，便径直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进了卧室，孝敬言褪去衣服，洗了个澡，穿上睡衣，眼神中充满迷茫。
他在教育孩子这方面，真的是太失败了。
如果放在之前，他肯定会随了孝凌的意，去房间找他，问他为什么生气，等他说出自己的要求之后，再尽量满足他。
也正是因为他的一次次纵容，才会让孝凌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现在，孝凌一天天大了，他该采取点不同的管理办法了，否则孝凌继续这样走下去，不堪设想。
孝敬言长长地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倦意浮上眼眸，眼皮越来越沉，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另一边。
卧室。
孝凌坐在床上，他扫了一眼周围，能砸的，已经全部都砸了，唯一完整的，只有他床头柜上的那一盏台灯了。
这盏台灯是他故意留的，是要在孝敬言进入这里的一刻，当着孝敬言的面，重重摔在墙上的。
在发脾气撒泼这方面，孝凌早已累积了足够的经验，对于怎么得到最好的效果，早已驾轻就熟。
“摔完台灯之后，孝敬言一定会问我为什么，然后我就……”
孝凌又演练一遍自己设计好的套路台词，然后揉了揉眼，不由得打了个哈欠，一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十分了。
孝凌嘟囔道：“怎么孝敬言还没有回来？”
他知道这几天孝敬言回来的晚，但是每天凌晨两点之前都会回来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又打了个哈欠，眨了眨眼睛，下了床，走到门前。
孝凌扭开门，推开，不由得愣住了。
管家带着几名男性佣人就站在门外，看到他之后，恭敬且害怕地喊了一声：“少爷。”
孝凌一皱眉，也懒得问他们为什么站在这里，正好省得去找了，说道：“孝敬言呢？以往这个时间就已经到家了，今天是发生意外情况了吗？”
管家和那几名佣人对视了一眼，苦着脸说道：“少爷，孝总已经回来了？”
“回来了？”
孝凌一个激灵，马上进入之前准备的状态，问道：“他到哪了？”
管家低着头，说：“孝总……在卧室休息呢？”
卧室？
孝凌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说道：“你说孝敬言这会儿在卧室里睡觉呢？”
“嗯。”
管家不敢抬头去看孝凌现在的表情。
孝凌心中充满诧异，站在原地，愣了好几分钟，才开口说道：“孝敬言回来的时候看到客厅我摔得那些东西了吗？”
管家小声回答道：“看到了。”
“放屁！”
孝凌怒骂道：“肯定是你们偷着把我摔碎的那些东西打扫干净了对不对？”
管家连忙摇头，说：“少爷，我们可不敢，我们是打扫了，但那是孝总让我们打扫出来一个上楼梯的走道，如果您不相信的话，现在就可以去客厅看。”
孝凌知道管家不敢对他撒谎，也就是说，孝敬言真的回来了，看到他摔的那些东西，都没有进他的卧室来看一眼。
“他还说什么了？”孝凌沉声问道。
“这……”
“快说！”孝凌一拳打扫管家的肩膀上，怒道：“不说我弄死你！”
管家肩膀吃痛，咧着嘴说：“孝总说，如果您把东西砸完了还没有累，就让我们再找东西给您砸。”
孝凌呆住了。
之前孝敬言从来没有这样过。
砸东西，耍赖撒泼，这一招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失效过。
这一招，是他的必杀招，也是他从孝敬言那里找到存在感的杀手锏。
曾经，他就是用这一招，从孝敬言那里要出来了几天专门陪伴他的时间，那几天的陪伴，是他心中一直支撑着他的一个信念，即使爸爸没有时间陪他，也很少和他说心里话，但心里还是爱他的。
孝凌告诉自己，爸爸没有时间陪自己，是因为爸爸要忙工作，要维持他锦衣玉食的生活。爸爸很少和他说话，是因为爸爸是一个并不会表达自己内心想法的男人。其实……爸爸的心里是很爱他的。
但今天的事，犹如一盆凉水，狠狠地倒在他的头上，将他那份仅有的信念，彻底浇灭了。
孝凌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
也许，孝敬言并不是像他想的那样爱他。管家按着肩膀，瞅着一脸发呆地孝凌，小声试探性问道：“少爷，我们现在把您的卧室收拾出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