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仙门势力在下元天属于中层,只有数位天仙坐镇,双方能持续交战,说明差距不大,不过目前方家正节节败退,族人死伤无数,濒临灭族。
远去阵线,方宜心中那一份夙愿焦躁难安,让她明确了接下来的目的。
阵线战火连天,此间仍有斗法的波动,而来人靠近,霎时被一队人拦截。见人来自后方,身影飘忽,并未有坐骑,近了身来瞧见,乃是一端庄女子。
双方各自打量,女子方宜皱眉看向远空,一个白须老者正与人缠斗,被步步紧逼,那人气息有些熟悉,似与遗愿相关,当即有些迫不及待。
见拦截之人不过真仙初期领队,方宜二话不说爆发了气势,霎时远方震动,纷纷投来目光,只见十余位仙人被轰飞,均没了气息,一道清影掠过,冲进了斗法阵中。
“我来助你。”方宜大喝,旋即出手向围攻老者的几人攻去,那气焰滔天,有天仙境实力,几人不过都是真仙后期,自问没有越级实力,吓得是急忙逃散。
没有任何解释便大打出手,方宜心狠手辣,不留任何余地,道出一声“火晶儿”,熊熊烈火爆散开来,顷刻间便将几人化为灰烬,待救下老者再喝道:“快走!”
气息裹着方家众人离去,片刻之后,万仙门天仙强者降临,惊呼道:“一出手便斩杀数位真仙后期,是方家老祖出手了吗?”询问之下没有得到任何答复,数位领队不过在眨眼之间就已陨落,万仙门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不仅万仙门,就连方家阵营都一脸懵,不知所以。那万仙门突袭,坐镇此处的老者迎战,双拳难敌四手,处处受制,在败下阵的瞬间被女子搭救,回到据点城中后是纷纷向方宜见礼。
“多谢仙子搭救。”
方宜扫视众人,但并未施展望气之术去查看气息,入了仙界方知,观气推演均是窃取天机,如今的她可不敢再胡乱施展,免得损了修为。
与老者交谈,确定了此处为方家仙城,离去不远,也说明万仙门已推进之深,触及了方家核心地带,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而方家之人均无喜色,即便胜了,还会有新的敌人,在瑶池天宫这等巨头的窥视之下,毫无活路可言。
“那尔等为何会反抗瑶池呢?”方宜不解,直言道出,那老者请客上座后慢慢解释道:“此方仙域不止我方家一族,曾有臣服者,却从此在仙界消失,或是沦为奴隶驱使。若是这般结果,臣服即是死,我等何不拼了?哪怕族人零星散落,将来也有再起的希望。”
“如此说来,瑶池是反派不成?”方宜心中嘀咕,她知晓仙界有大量缺口需要修复,那缺口不断被混沌拉扯,会越来越大,直到吞噬整个仙界。瑶池扛下了这个担子,便需要大量人手去填补,而那缺口搬石非常人能为。
方宜“前身”在那拘役十年,感受过缺口的影响,没有修为护体,每去一次,自身便受毒一分,体内生命力被混沌吸收,久而久之,寿元将大打折扣,这或许是臣服家族消失的原因。
不锁修为又怕反抗,自愿谁敢?只能以人命去填。没了镇界钟居然把仙界逼迫至此,方宜是大为吃惊。
“仙子恩情无以为报,还望留下尊号,方家定会铭记。”在方宜沉思之际,那老者开口,堂中几人亦是翘首以盼。
从方宜出手瞬斩几位真仙后期就知道,必然是尊天仙境强者,其出手果决狠辣,不留余地,对万仙门结下死仇,对此时的方家乃是强援,交好是百利而无一害。
“我...”方宜还没编好来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不知道夙愿女子在方家是何身份,与面前老者又是什么关系。自己若假借其身份难免惹人生疑,此时的方家是风中残烛,摇摇欲坠,若以散人身份介入,那谋的又是什么?一切都需要铺垫。
整个堂中静默,都在等待方宜开口,呼吸声都充耳可闻,而见方宜犹豫,霎时堂中之人互相看来看去,莫不着头脑。
方宜叹息一声,摆高姿态说道:“吾名方宜,算作族人,不过一直在潜修,此番方家大劫,便出关搭救。”
“原是本家老祖?”众人惊呼,那老者领头,率先行跪拜大礼,霎时众人跪于堂中高呼:“拜见老祖!”
方家族老只有三位,均是天仙初期,多年间在与万仙门的争斗中均有负伤,被步步紧逼,此间再多一位老祖,都是莫大的实力提升。众人不论其身份真假,只要有实力拯救方家,认其为祖又有何异?况且方宜为救他们杀了万仙门几位真仙后期,便完全打消了疑虑。
这种冒充他人老祖的事不是第一次做了,有玉真的前车之鉴,加上万相决的模拟,那份血脉都不容置疑,从夙愿女子身上而来,乃货真价实。
“都起来吧,与我讲讲如今局势。”方宜内心夙愿松了一线,但那死咒仍然未解,充满了怨恨,方宜一边听着众人讲解,一边回想,霎时惊觉,当初女子立下咒怨,恐是对那几人的仇恨。脑海中浮现几位男子的模样,便是当日追杀女子的几人。
“难不成要去寻那几人报仇?”这想法让方宜吸了一口凉气,顿时有些懊悔放过了几人,不然当时杀了便是,怎又得去寻人,麻烦至极。
“老祖?”老者呼喊之声入耳,唤醒沉思的方宜,霎时再次心惊,她居然无法做到一心二用,错过了老者的解释,当即回神道:“你继续说。”此话让几人面面相觑,老者也皱起了眉头,恭敬道:“已经说完了,可还有吩咐?”
“啊?说完了?”方宜一个字也没听见,咽了咽口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适才走神了,劳烦你再说一遍。”老者虽然有疑问,却也不敢冒犯,只得从头到尾再讲一遍。
方家仙域,是由这个纪元之初的始祖开辟,供族人栖息。初年,家族兴盛,在始祖的带领下,定居中恒天,而始祖入了上御天,从此销声匿迹。一个纪元为万万年,即便是在修真世界,亦是无比的漫长,任何家族的衰败都不可避免。至纪元之末,方家连金仙都未诞生,势单力薄,处处遭受排挤,占据的地域被一点点蚕食,加上仙界动荡,方家界域掉落到下元天,本可以占据一方,而瑶池天宫突然干涉下界,派遣大量强者而来,四处寻仙界缺口,建立据点。
一开始的瑶池天宫还算明理,发布奖励雇佣劳力,可随来随往。缺口日益增多,上界情况更是不容乐观,瑶池分身乏术,便让下界附庸收拢其他势力,为填补人手,处理方案逐渐加剧,到了现在,没有加入瑶池势力的一应抓捕。
方家便是这片仙界反抗到最后的家族,且在多年的战乱之中,族人逃散,只剩下不足千数,已退无可退。能拉拢的势力都已尝试过,要么被万仙门覆灭,要么投诚万仙门后再无联系,要么逃去了其他地方,远离是非之地。
那些逃离的家族无不是了无音讯,世界早已遍布仙人足迹,诺大仙界,哪还有安身之处?
容不得方宜了解,天际已传来震动,一道洪音抵达,那万仙门在外叫阵,霎时方家众人惊慌,为首老者是看了一眼方宜。
万仙门战线推进,此城自有死守之理,在方宜追问下,原是有一条矿脉,为方家主要仙石来源之一,若是弃了,如同自断一臂。
族中老祖无暇顾及,只遣那真仙圆满的老者方升驻守,此番败阵,若非方宜突然插足,方家恐怕还真会放弃此城。
既自认了方家祖上,当下便顺理成章的接替了方升的位置,一切权由她做主。一声叹息,方宜自有考量,她错失了解咒良机,又无处去寻那入仙界的目的。
虽换了身份,亦是要谨慎行事,救方家老者过于莽撞,莫说招惹万仙门,一旦遇上瑶池天宫当如何?初来仙界没有任何根基,可不像在玄天有法则压制。
“矿脉产量如何?”方宜问道。
“矿脉为灵级,年产十万。”方升回道。
此话让方宜是心中一惊,这一方大族年产如此,能供给多少人?还是主要的仙石来源之一,是仙石匮乏,还是价值居高?
然方宜对矿脉品质不解,在凡界不过接触一次,那时玉神宫初建不久,胡云山中寻获,如今还堆积在伊伊空间,当下仍可查看,在灵伊剥离之后便只产不出,已堆积成了高山,不过仅是凡界灵石,在仙界并不流通。
“撤出此城!”方宜下定决心,对一众族人以命令口吻,当即让几人面面相觑,方升急切上前说道:“为守此处,已折损无数族人,就此弃了?岂不前功尽弃?”
“尔等如此无谋?还是另有心机?”方宜呵斥道,那一身气息,顿时震慑众人,吓得连连跪下,方升亦是苦口劝说,为此已失去太多,怎能如此轻易丢了。
方宜仰头叹息,她想不通这仙石矿脉在方家的分量,解释道:“矿脉需人手挖掘,今所剩几人?产出又分得几许?”方宜冷视众人,见无人敢答话,再继续说道:“族中三老,闭关不出,族人死伤无数,那产出都进了族老口袋,做着最后打算,尔等死活他们可管?”
一番说辞,堂中几人眼神闪烁,是低头不语,那唇间微颤,心已动摇。
“快些离去,保全族人为重,我且出去拖住来人,尔等能逃多少便逃多少。”方宜心急,敦促族人。
城外喊话之声再临,一股威压渗透进来,让方宜深深感到恐惧,修为恐怕已在金仙之上,让一众老者惊慌不已,恐是瑶池强者到来了,若不即时逃离,必死无疑。当下不再质疑方宜之话,急忙传令下去,撤离城中一众寻求庇护的散修,再混杂方家族人,汇聚在城中最后的传送阵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