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得七日过去,各位县吏荷包也算是大出血了一次,县衙里的“自省箱”也几乎满了。
关于苏锦绣的罪名,或编或夸大,王大升与党羽们倒是也勉强凑出了十条。
今天正好是苏锦绣去杏仁堂出诊的日子,杏仁堂向来人流密集,在那里抓她,杀鸡儆猴的效果最好。
“嗯,不错,有了这些,不愁扳不倒苏锦绣,只要苏锦绣倒了,跟她相关联的那些个喽啰,也就不愁拿不下了。”王大升点头,“青山,我若为大将——”
“下官自当做先锋。”邓青山赶忙接道,引得王大升十分满意,连连点头。
“不错,我就是喜欢和你这样的人说话!你拿着这罪状,去将苏锦绣抓来问罪记得务必要挑人多的地方抓捕她,只有这样才能更显咱们官家的威严。”王大升抽出一支令签,丢在了地上。
邓青山领了命,带着几个衙役出了县衙,直奔杏仁堂而去。
说来也怪,不知是不是因为将要到新年了,来看病的病家似乎比往日少了不少。
直到进了杏仁堂,邓青山才明白今天人少的原因——苏锦绣并不在这里。
“苏锦绣呢?”他朝着柜台问了一句。
“不知道。”小伙计见是邓青山,眼睛一翻,随后说。
“不知道?你们掌柜的呢?”邓青山又问。
“不在,去吃酒了,可能明天回来。”小伙计面无表情地答道。
“还没过年呢,就已经开始大白天喝酒了吗?真是悠闲,那你们店里今天谁负责?”邓青山又问。
“我,整个店就我一个,我不知道苏先生去哪了。”小伙计皮笑肉不笑地说。
“啧,平白地浪费时间。”邓青山皱眉,随后带着一众人又往最近的布庄去了。
“你们掌柜的呢?”一进门,邓青山便问。
苏大宝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见过官爷,不知道官爷找草民有什么事?”苏大宝拖长了声调,慢悠悠地问。
“苏锦绣呢?”邓青山问。
“啊?”苏大宝抬起手拢在耳边,随后大声道。
邓青山皱起了眉。
店里的伙计忙过来,点头哈腰地朝邓青山道歉,“不好意思,官爷,掌柜的他耳背,烦劳您大声点问吧。”
于是邓青山凑近苏大宝,扯着嗓子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哦!夫人她好着呢!等草民回去,一定跟夫人她那带个好。”苏大宝答道。
一连问了几遍,苏大宝都答非所问。
邓青山只觉心累。
最后,旁边的伙计看不下去了,替苏大宝答道:“夫人她不在店里,您去别处找找吧,她挺忙的,小的也说不好她在哪儿。”
“既如此,你怎么不早说,耽误本官的时间!”邓青山没好气地斥道。
“您进来的时候说找掌柜的,小的哪里敢多嘴呢?”伙计挠了挠头,为难地答道。
邓青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不让自己发火,随后领着一群人去了临江楼。
“苏锦绣呢?”这次学了聪明,他没找掌柜的,而是直接抓了个伙计问道。
那伙计看看他们身上的官服,知道他们来者不善。
“夫人她不在这里,今天夫人家中办酒席,她应该在家里招待客人吧。”伙计淡淡答道。
邓青山终于听到了一次正常的回答,十分满意,立刻带着人又往苏府去了。
“既然她家在办酒席,我们就正好去给她送个大礼。”
……
今天是苏府的大日子。
虽说苏锦绣一家天不亮就开始准备,连临江楼的厨子中也抽了两位来帮忙,大家全力筹备也只能说是将将足够宴请宾客们所需要的各种材料。
虽然请柬中提到的时间是未时开宴,但巳时刚过,就有与苏家相熟识的客人带着家眷登门,几家人坐在一起,高高兴兴地聊天,气氛十分融洽。
“哎呀,该说不说,你家这院子,宽敞是真的宽敞,但总显得有些空旷了,锦绣你不打算种些什么吗?”唐婉婉问。
“打算辟成两块,一半种些花,另一边种些蔬菜果树什么的。”苏锦绣淡淡笑道,“现在急也没用,也只有等到开春再说了。”
“也不知道今天赵大人会不会来,他最是不会错过苏家的大事呢。”王掌柜乐道,“上次和他谈及品茗诸事,我看他很是在行呢,还想再和他讨教一二。”
“赵大人公务繁忙,可能不会来了,但是夫人和珺璜据说是要来。”苏锦绣答道。
众人又说了好一阵话,其他的客人便也陆陆续续到了。
原本唐婉婉还觉得院子太空,人一来齐,顿时显得院子挤挤攘攘的,反倒觉得小了些。
过了午时,便开始陆陆续续上些小菜酒饮什么的,客人们大多相识,大家聚在一起,喝酒聊天,好不高兴。
正这时,萧宁突然自门外一路跑进来,急慌慌拉了拉苏锦绣的衣角,附在她耳边嘀咕起来。
苏锦绣听完他的话,露出惊讶的神色。
“你说的是真的?”
“是啊,他们就在门口呢。”萧宁严肃地说,“怎么办,我看说不定是来者不善,会不会是专挑这个空当,来给我们下马威的?”
“莫慌,我去看看。”苏锦绣说完,同各位来宾说了一声,便出到了大门外。
一个身着墨蓝色官服的人正背对着她,听到动静,回过头来。
“民女苏锦绣拜见大人。”苏锦绣说着俯身要拜,却被那人止住。
“先生不必如此多礼,初次见面,本官姓闵,单名一个行字,承蒙赵大人的恩遇,将某提为这涌州城的知州。听闻先生今日乔迁到我们涌州城来,特来见先生一面。”闵行说着,微微拱手还礼,又叫人递上了贺礼。
“大人百忙之中还想着民女一家,实在是诚惶诚恐!不过您来都来了,要不要一起进去坐坐?”苏锦绣恭敬地邀请道。
“也好,差不多该到午饭时间了,本官就不客气了。”
……
看着苏府紧闭的大门,邓青山面上露出一丝狐疑。
“不是说宴宾吗?这是几个意思?”
敲了半天门,也不见有人出来回应,倒是苏府对面一户人家开了门。
一个婶子探出头来,似乎十分不满。
“婶子,麻烦问一下,苏先生在家吗?”一个衙役便客气问道。
“苏先生?前两天就已经搬走了啊,现在这里只有苏家的管家和他儿子们住了,你们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