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来!别过来!”
香荠惊恐地尖叫着,她握紧了手中的菜刀,胡乱地向前砍着。
可她哪里是一个五大三粗汉子的对手,还没有挣扎几下,便被那汉子从手中直直夺过了刀去!
“美人儿的性子真烈啊,爷就是喜欢这样的!”
汉子狞笑着,把菜刀远远地扔了出去。他的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抓住香荠的手腕,令其动弹不得。
眼看那张布满酒气的丑陋脸孔越来越近,香荠的心如入冰窟!
“真美啊!”
汉子双眼迷离地看着香荠的脸,手上却毫不犹豫地撕起了她的外裳。
裂帛之声在屋中骤然响起。
“不要!放开她!快来人啊!”
陈子安绝望地大喊道,他不断地用手击打着窗棂和墙壁,希望引起别人的注意。可这间佛堂地处偏僻,又天色已晚,回答他的,只有屋外不断加剧的风声。
陈子安无力倚在轮椅上,脸色苍白如纸。
突然,他看到了角落的灯台。
何不以烽火为号?
他深吸一口气,颤抖的手艰难地摸向身边的烛台,狠下心点燃了佛堂的一角。
火焰迅速蔓延,瞬间点燃了佛堂内的帷幔,屋内顿时充斥着浓烟和火焰的焦味。
那汉子正在兴致上,骤然抬起了头:“你他妈不要命了!疯子!疯子!”
陈子安双目通红:“我再说一遍,放开她!”
香荠抓准机会,迅速脱离壮汉的钳制,快速用手肘用力击打他背后几个大穴。
那壮汉只觉得双腿一麻,便直直摔倒在地。
香荠连忙拿起煮水的陶罐,狠狠向壮汉的后脑击打而去。只见那大汉惊怒着大喊一声,便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公子!”香荠迅速冲到陈子安的面前,满眼都是泪水:“你怎样了?”
香荠这才发觉,陈子安的双手都已是淋漓的鲜血,想是不断放在击打窗棂和墙壁所致。
陈子安大口喘着气,亦是担忧道:“我没事,你呢,你还好么?”
香荠含着泪摇摇头。
她的衣裳都已被扯烂了,但幸好陈子安火烧得及时,未曾真的受辱。
四周滚滚的浓烟涌起,陈子安陡然变色:“快灭火!先救供台!”
香荠紧咬下唇,强忍着心中的余悸,她迅速地抓起一旁的被子,快速扑打蔓延至供台附近的细小火焰,又用陶罐装水不断地向帷幔上泼去。陈子安虽然无力起身,却也拼尽全力挪动轮椅,靠近屋内存水的水缸以协助灭火。
房内的水缸很快便见了底,火势却尚存不少。两人正愁眉不展之际,突然一惊雷声乍起。
天公作美,竟下起雨来。
春雨倾盆而至,很快便浇灭了燃烧的房屋。
此时两人已忙了小半个时辰,已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两张俊秀的脸都被火熏得焦黑。
两人大口喘着气,没有发现那地上的丑陋汉子已悄然爬起了身。
香荠刚缓了一口气,便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恶狠狠的声音——
“臭婆娘!今日我便送你们这对鸳鸯一起去见阎王!”
香荠惊恐地回头,只见那丑陋汉子竟已站起了身,狠狠举起烛台向他们疾步走来!
“公子小心!”
情急之下,香荠只能背过身去,紧紧抱住陈子安,将他护在自己的怀里。
就在这时,一只箭矢破空而出,精准无比地射入那丑陋汉子的后背,那壮汉双目怒睁,应声倒地,没了呼吸。
张道全放下手中的弓箭,额角还滴着雨水,快步跨到香荠身边,满脸都是惊怒之色。
他的呼吸紊乱,快速上前查看,焦急地问道:“怎么回事!我方才在塔上看到此处着了火,便率士兵快步赶来,你、你们可有伤到?”
香荠终于得救,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张道全这才发觉,香荠身上的衣衫破烂,竟不是被烈火烤的,而像是被什么人撕碎一般!
他望向脚边死去的汉子,突然意识到此处方才发生了什么。
张道全连忙脱去外袍,轻轻为香荠披上外衣。香荠看着屋外的士兵,没有推拒,只低下头轻轻道了声谢。
张道全转过身,脸上的温柔神色消失殆尽,怒声道:“于都头何在!”
一个长官模样的人快步跑上前来,满脸是汗,颤颤悠悠道:"下官、下官——"
张道全怒声道:“尔等身为朝廷士官,竟纵容凶徒在你的眼皮子下行凶!此番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此次罚你十军棍,小惩大诫,若再有此等事件发生,你可要留意你这脑袋!”
“是,是——”
那于都头长舒了一口气,点头如捣蒜。
张道全给两侧亲兵使了脸色,于堵头立刻被两侧的兵士待下去行刑。
院中立刻传来了棍棒击打皮肉之声,以及男人吃痛的闷哼声。张道全立在屋中,不发一言,只冰冷着一张脸,却让四周兵士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陈子安看着张道全威风的侧颜,又看了看身边尚在余悸中的香荠,脸上泛起了一丝苦笑。
他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有这样的人护着她,总好过他这个残废。
陈子安该是欣慰的,却再也支撑不住,喉间涌出一口鲜血。
“公子!”
香荠大叫着扑向陈子安,陈子安却昏了过去,人事不知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晨光熹微。
屋外的雨声还在簌簌作响,四周已无一人,只剩香荠守在他的床边。
香荠眼圈微红,显然是一夜未眠。看到陈子安醒来,她连忙擦了擦泪,笑道:“公子醒了?我去给你温药,你只是太累了,喝了药就好了。”
陈子安只觉得浑身冷热交加,似是烧了起来。
他看到了角落里的红色牌子,心下了然,虚弱道:“医官可说,我还有多少日活头了?”
香荠身子僵硬,想起方才师父的话。
“——重症从来未有人超过五日。”谈云轻轻叹了口气:“我尽力了,若没有奇迹发生,还是尽快准备后事吧——”
香荠的泪水再次掉落下来。
又哪有什么后事可准备的?最多便是以一罐子装了骨灰,再载入陈家祖坟去。
可陈子安才二十一岁,他不该有这样的结局!
“怎又背着我偷偷抹眼泪了?”陈子安虚弱地笑笑:“你去供台看看,那是我给你准备的生辰礼物,可还喜欢?”
他用尽全身力气,扯了扯香荠的袖子:“既如此了,便更要珍惜所剩的光阴,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