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姨娘，您终于醒了。”
彩蝶刚刚睁开双眼，便听到一声欢悦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她极力望过去，似是个陌生的小丫鬟。
“你是？”
“奴婢翠竹，是大少爷新指来服侍姨娘的。姨娘您昨日夜里生下孩子便晕了过去，如今已昏睡了五个时辰了。”
彩蝶只觉得浑身无力，虚弱道：“孩子，我的孩子呢？”
“奶娘，把孩子抱过来吧。”陈子盛走上前，温和地拽住彩蝶的手：“彩蝶，你给我添了个儿子。”
“大少爷也在这儿。”
彩蝶略有些惊喜地看着陈子盛，又有些感伤道：“妾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大少爷了。”
“说什么傻话呢？”陈子盛微笑着安慰道，全然忘记了自己昨日要保小的话。他轻轻抚了抚彩蝶的额头，又细心地为她掖了掖被角：“你和孩子，都好着呢。”
彩蝶怔忡地看着陈子盛。
她跟了陈子盛十余年了，从未见过陈子盛对哪个女子如此体贴过，只有在和香荠一处时，眼里才会流露出几分温柔来，这也是她一直都那般嫉妒香荠的原因。
可如今陈子盛那眼中竟满满是她，那抹柔情只多不少。
彩蝶觉得整个人都飘忽了起来，似是在梦里。
这时，奶娘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彩蝶的床边。彩蝶挣扎着想要坐起，陈子盛忙扶她坐稳，又将孩子轻轻放在她的怀里。
彩蝶低头看着这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小生命，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她轻轻抚摸着孩子皱巴巴的小脸，眼中闪烁着泪光。
“这就是我的孩子，我用命生下的孩子。”彩蝶低声呢喃着，泪水不自觉地滑落脸颊。
陈子盛早已看过了孩子，拍着彩蝶的手温和道：“此番你着实是辛苦了。我已着人为你添了几个丫鬟和乳母婆子，眼看你这屋子里也住不得那么多人，我想着在碧云院外为你寻一处新居，待你出了月子便住过去可好？还有，你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我定然都满足你。”
看到一向不理内宅的陈子盛，此番竟为自己考虑得如此细致，彩蝶心更是热了起来，羞涩道：“妾身微贱之躯，能为大少爷诞下子嗣，实属荣幸，哪里配讨要赏赐。至于旁的，妾身全凭大少爷吩咐。”
“要么怎么说，本公子这么多通房里，只有彩蝶你是最乖巧懂事的。”
看着陈子盛温和的笑意，一个念头从彩蝶的心头疯长出来：大少爷既然能为她做这么多，那是否、是都也可以为她处置香荠？
彩蝶试探地抓住了陈子盛的袖子，垂目道：
“大少爷，贱妾这次突然胎动，并非偶然，而是——”
陈子盛笑容一顿，打断了彩蝶的话：“本公子已处置了。”
彩蝶一怔，可脸上还没露出笑意，便听陈子盛道：“此番都是彩月偷盗引起的，我已下令把她赶到庄子上去了。至于香荠么，我已斥责了她——她也是身怀六甲之人，脾气难免大一些，彩蝶你平日最是识大体，定然能担待的，嗯？”
好似一盆凉水从头上浇下，彩蝶浑身不自觉地抖了起来，却不敢反驳。
“少爷说的是——”
“怎么无端打起了冷颤？”
陈子盛脸上的笑意还是那般温和，吩咐道：“翠竹、碧桃，照顾好你家主子，不然我拿你俩的人头是问！”
“是，少爷！”
陈子盛又宽慰了彩蝶几句，彩蝶却一句也听不进去，只能勉强应和着。
陈子盛又坐了一炷香，看了看几眼孩子，终于露了乏意，回房休息了。
陈子盛刚出门，彩蝶便忍不住，蒙着被子恸哭起来。
翠竹连忙上前安抚道：“姨娘您怎么哭了，月子里哭伤身子，而且对您眼睛也不好——”
“那个贱人差点要了我命，我从鬼门关里捡了条命回来，可他却只是轻飘飘斥责她几句，难道我的命便不是命么！”
翠竹一惊，自然知道彩蝶口中的“她”是谁，可一向伶俐的她却笨嘴拙舌起来。
一旁的碧桃轻叹一声，面无表情但手脚麻利地向墙边走去，关严了门窗。
彩蝶掀开被子，眼睛里露出阴毒之色：
“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