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顺公公,你能不能,再宣告一遍圣上的旨意。”
白锦书跪在地上,小脸淡漠毫无情绪,就好似喜顺手上的圣旨不是颁给她的一样。
见白锦书满身血衣,又亲眼看着之前在西京城门口白锦书有那么多百姓拥护,再掂量着手上的圣旨,喜顺点点头,将圣旨打开,这一次,他的声音更大了一些,:
“传圣上旨意,特封白锦书为辅前大都督,钦此!”
“传圣上旨意,特封白锦书为辅前大都督,钦此!”
“特封白锦书为辅前大都督,钦此,钦此!!”
喜顺的声音尖细,一口气又将圣旨读了三遍,随后他将圣旨合上,缓缓走到白锦书跟前,脸上带着笑意:
“大都督,接旨吧,这是圣上对白家跟大都督您的恩宠。”
喜顺的腰都快要弯到地上了。
他一个皇上跟前的大太监,从小便近身侍候皇上,就算是对朝中重臣,例如钟太傅这样的大臣也不曾如此卑微过。
可现在看他对白锦书的样子,舒望跟阮家主心中都咯噔一下。
看样子,圣上真的是要宠信白锦书了。
可是她只是一个女子啊,圣上到底要做什么。
大都督啊,这官职甚至都在忠勇侯之上了。
如此官位,让一个女子来做?
“多谢皇上,多谢皇上!”
“太好了,这样白家就能保住了。”
“一定是白老将军跟小将军等人在天之灵保佑白家。”
白锦书低着头,迟迟没伸手去接那
道圣旨,反而是她身后的百姓欢呼着,一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就好似那圣旨是搬给他们的一样。
“大都督,接旨吧。”
喜顺小心的又催促了一下,白锦书抬起眼皮,明明是轻飘飘的一眼,可却让喜顺背后莫名流冷汗。
他总算知道为何圣上要封白锦书为辅前大都督了,一是因为军侯府全门惨死,为了安抚白家以及大胤的将士乃至大胤全国的百姓,白锦书都必须要在原有的官职上再往上升官。
其次就是因为白锦书这个人了,她现在浑身充满了戾气,一个眼神都让他这个见惯了风雨的大太监感觉到害怕,更别提别人了。
这样的人,圣上不重用就怪了。
红川战役,忠勇侯成了替死鬼,那么就势必有人要代替忠勇侯成为圣上的左膀右臂。
而那个人,便是白锦书。
“大姑娘,奥不,现在应该叫大都督了,都督,接旨吧。”
身后有百姓轻声细语的说着,他们盯着白锦书,眼中露出高兴。
他们是真心为白锦书高兴,虽然不知道都督是个什么官职,但是光听名字就知道一定是个不小的官位。
看舒望跟阮家主的样子就知道了。
“白锦书,接旨!”
白锦书抬起手,喜顺赶忙将圣旨交到她手上,生怕交晚了白锦书会做出什么。
“喜顺公公,不知圣上可是将捉拿忠勇侯的事情交给了哪个大臣来办?”
白锦书手上拿着圣上,依旧跪在地上,喜
顺面颊抽搐了一瞬,就知道这个小姑奶奶还想着这事。
“这个,杂家也不知道,圣上还为定下人选。”
“奥,那本官明日便进宫,求圣上将捉拿叛贼忠勇侯的事情交给本官,若圣上不应,想来这辅前大都督当的也没什么意思,公公说是么。”
白锦书看着手上明黄的圣旨,语气轻轻,轻的喜顺都害怕她一个不快将手上的圣旨给扔出去。
毕竟以白锦书的大胆,这也不是做不出来的。
“这,这个杂家一定把话给大都督带到,请大都督放心,不过大都督,圣上还不知道您已经回到军侯府了,这个……”
喜顺为难,想起天元帝暴怒的样子,就犯难。
虽说圣上现在宠信白锦书,可那也不代表他不生气,他一生气,遭殃的不还是自己这些侍候的太监么。
“就算圣上要关我禁闭,我也要在军侯府,我外祖母年岁大了,现在所有人都盯着白家,焉知不会有什么贼人来此行刺,我在军侯府倒是正好了,还能让禁军看护我军侯府一二,公公便就这么回圣上吧,至于这圣旨,我接了。”
白锦书似乎笑了一下,她不笑还好,一笑喜顺更害怕了。
“这个。”
喜顺心中叫苦,可白锦书只是盯着他看,看的他心中发毛。
余光瞥见军侯府内停放了许多棺椁,喜顺心中就不舒服,赶忙道:
“杂家自当将大都督的话带到,还请大都督好好修养,毕竟都督还要为
圣上效力。”
喜顺带着笑脸,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走了。
他走的匆忙,就好似手上的圣旨是一个烫手的山芋,白锦书接旨后他浑身轻松,迫不及待的走了。
“喜顺公公,慢走不送。”
白锦书手上拿着圣旨,盯着喜顺的背影,歪着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万分诡异,喜顺鬼使神差的扭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就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立马飞也似的走了。
这白大姑娘疯了,真是疯了。
最近这西京的人最好别招惹白锦书,一个大都督的官职再加上她现在满身的戾气,新一任的煞星名头搞不好就落在了她头上。
“大姑姑,二姑姑,咱们带着大嫂跟二嫂她们回家吧。”
风缓缓吹了过来,甚至都吹不动白锦书身上带血的衣裙。
那些血干涸之后让衣服没了柔顺感,皱皱巴巴的。
白锦书拿着圣旨,淡漠的眼神落在周围人的身上,最后落在舒望身上,随后将圣旨举了起来。
“末将等,见过大都督!”
“草民等人,见过辅前大都督!”
“臣妇,见过辅前大都督!”
所有人跪在了地上,这一刻的白锦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白老夫人看着举着圣旨的少女,余光看着那些棺椁,心中吐出一口浊气,猩红的眼神也浮现了一丝欣慰。
这大都督的官职,是福也是祸,但看锦书从此以后要怎么做了。
她老了,也不想插手小辈的事情,便是
这西京从此以后血雨腥风,也再不关她的事了。
她守护大胤的职责,在白秉嗣等人战死在红川的时候就已经到头了。
从此后,她只是白家妇!
“本官从此后,定然帮助圣上斩杀朝中邪拧,肃清正道,以儆效尤!”
白锦书眼底带着一丝邪气,盯着舒望,看的舒望心中发毛。
他咬了咬牙,跪在地上,朝着白锦书低低的参拜:
“下官,参见辅前大都督!”
“啊,大都督!”
白锦书拖着一条断腿,看着跪成一片的众人,衣袖下的拳头攥紧。
高度的精神集中以及在西京城门口的斗法让她的疲劳在这一刻上升到了极致。
她拿着圣旨,身子朝后狠狠地砸去。
百姓们惊呼一声,白二娘眼瞳一缩,钟莹莹等人也吓了一跳,干嘛去扶。
众人七手八脚的围了过去,白二娘将白锦书打横抱起,抱进了军侯府内。
“快,快回家。”
白老夫人心疼的很,跟在白二娘身后也进了军侯府。
钟莹莹等人又对着钟太傅行了一个礼,随后便进了白家。
厚重的门关上,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人们在门口又观望了一会,见没人再出来,这才缓缓退下了。
军侯府对面的一个街道拐角处,一抹人影盯着军侯府的牌匾,眼眶猩红。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裳,脸上带着一块面具。
面具下的眼睛盯着钟莹莹的背影,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白家紧闭的大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