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炽热的目光盯着,司黎的耳根悄悄爬上了红晕。
不知何处飞来一只信鸽,扑打着窗户,落兮这才回过神来。一定是留兮来信了。她挣扎着脱身,穿好衣服,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门关上那一刻,司黎倏地睁开双眸。视线落在被重重关上、微微摇晃的门上,他有片刻的出神。落兮……她似乎有些反常。好歹是个姑娘,这样不遮不掩真的好吗?他甚至听得到自己如鼓的心跳,嘴角是藏不住的笑意。他们这算是“和好”了吗?可不知怎的,心里还是隐隐的不安。
不过,那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很快就僵在了脸上。司黎目光落回身上披着的厚厚的毯子。“莫非,这是……嫁衣?”这几个字说得含糊不清,连声音也被气得颤抖。她竟然把二人的婚服拆了缝成毯子?
细想,她住在此处,似乎除了这两件嫁衣,什么都没带来。如果不这么做,又该如何御寒?嫁衣坏了可以新做,情旧了可以重娶,只要她还在,万事皆小。他如是说服自己,可无论怎么想,还是觉得委屈。
他推门走了出去,本想理论一番,却看见落兮正悬空坐在巨石上,晃荡着腿,一副沉思的模样。这许多年,她常常如此这般一个人静静坐着吧。如是想着,难免感到心疼。
司黎纵身一跃,与她并肩而坐。
“你是九殿下吧?如今我也算半个仙人,你我终归会再见到,也终归有缘无分,你又缘何至此?”
“你竟不记得昨日之事?”
司黎想到一路走来历尽千辛万苦才终于找到她,最终却只等来她的假装失忆,顿时不该如何是好,也许……该让她有为人妻子的觉悟。
“你个小没良心的,既然敢拆嫁衣,就该想到有今日的惩罚。”
不等落兮疑惑,他把她紧紧箍在怀里,吻住她的唇,不容她有片刻的喘息。落兮晕道之前,那句“今生今世,我只为你一人而来”徘徊在耳畔。
司黎借白鸽向留兮回了封信,希望他尽快赶来。
留兮一到,就没好气的开玩笑说,“殊年前两日还嫌闷,吵着想要个弟弟,照目前的局势,也快有个伴儿了吧。”
“她怎么了?”司黎虽然听得懂他的话,可总觉得他话中有话。
“她怎么了不是你最应该清楚?”
司黎这才注意到她微肿的红唇,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唇瓣。
“昨日一听闻你回来了,我便传信给落兮,切不可与你交往甚密。不过料想这样的话语,她是难以启齿的。你且随我出来。”
司黎又回头看了眼落兮,她正睡得安详。二人移步院中。
“她在凡间的命数将尽了。”
“为何?仙人历劫当有六十年才是。”
留兮看着他,神色有些复杂。“你可知光神与夜神神籍是何姓名?扶桑与星辰。据我所知,正因为九殿下的生命力过剩,才让她这么多年备受病痛折磨。”
“可有改变之策?或者……以我一命,抵她一命。”
留兮沉默了许久。“若想维持她的命久一些,只能以你的阳寿交换。她如今已三十三岁,如若你二人今后行为不逾矩,那么她至多还有一个月的寿命。只是……向死而生,天命乃无限的限定。”
“仅仅一个月?”
“这是最好的打算了。我知道克制自己会很难,有时候,不必过于苛刻。毕竟你大多数时间见到的,将是小时候的她。你甚至不知道明日能在哪里见到她。”
“足够了。她早就长大,能再陪她走完最后这一程,已是恩赐。”
留兮不想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道,“我这里倒是还有一事,这是月满楼的令牌。弄月此行走得匆忙,说是不久回来。不过料想即使再见,也不是同一个人了。如果有空的话,带落兮去月满楼打点打点吧,她很喜欢那个地方。”
“等她醒后,我便带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