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敏颜和罗氏回到约定汇合的地方,田怀仁和田敏瑞他们已经等在那儿了,小五更是跳起来大叫着娘亲姐姐……
“怎么样?先生愿收下瑞哥他们吗?”罗氏十分紧张,看着田怀仁问。
田怀仁呵呵地一笑,接着点了点头,说道:“嗯,先生说让瑞哥他们明儿个正式去学堂。”
“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保佑,阿弥陀佛。”罗氏一听顿时高兴得念了几声佛。
田敏颜同样喜道:“太好了,哥,小五,明儿你们就要上学堂了。”
田敏瑞羞涩一笑,道:“囡囡,都亏了你。”
“走,咱们回头再买些毛笔纸张,再去老记买个猪肘子,今儿晚咱贺它一贺。”田敏颜本来就因为得知新知县上台而高兴,现在田敏瑞两兄弟又被学堂收下了,一切都向着她所想的发展,又怎能不高兴?
“哎。”
一家人满脸笑容地重新回到镇中,期间,罗氏迫不及待地和田怀仁说起她们被请到柳家的事,把田怀仁听的一怔一怔的。
田敏瑞和小五同样听在耳里,好奇地问着在柳家的见闻,田敏颜都一一说了,还举起手腕上的银镯子让他们看。
“真漂亮。”小五笑嘻嘻地道:“姐,银镯子不算什么,以后等我当大官了,我给你打金镯子金项圈。”
“好,我都等着我们小五的金镯子啦。”
“囡囡,以后你想要的,我都给你。”田敏瑞有些内敛,但也挠着头说了一句,像是赌誓一样。
“好好。”
待买了书薄纸墨,田敏颜又坚持去布店扯了两块新布,说哥哥弟弟要上学堂,衣裳要穿得整齐干净,虽然田敏瑞为了省钱百般推辞,但还是拗不过她,最后只好从了。
一家子说说笑笑的回到家里,才进院子,就看到了李氏站在正房门口,吼着大嗓门说道:“哎哟,三叔三婶,挣大钱来家了。”
田怀仁和罗氏见了她,脸上的喜意就淡了几分,只淡淡的叫了一声二嫂。
李氏又扭着身子走了过去,探长脖子往田怀仁挑着的箩筐里一看,见着那用红绸包着的两匹锦缎,不由咋呼起来:“不得了哟,都能买锦缎了。”说着就伸手探去。
田敏颜眼疾手快地撞开她,一把将柳家送的那两匹锦缎给抱在了怀里。
李氏被田敏颜撞得差点没闪了腰,瞪了她一眼,又眼尖地看到她衣袖滑下露出的手腕戴着的两个银镯子,顿时眼都瞪大了。
这三房是真发了啊,这么两个水头足的镯子,最低也有好几两呢吧?
“啊哟,她二姑来家说三叔你们买那啥子蛋糕挣大钱了,俺还不相信,瞧瞧颜丫头这手镯子,值老多钱吧?三婶你们到底挣了多少银子呐?”李氏夸张地抓着田敏颜的手左看右看,笑嘻嘻地谄媚着道:“一家人,也给俺们说说,也挣上几个钱呗。”
田敏颜挣回手,皮笑肉不笑地道:“二伯母,咱们做吃食的时候你还在大觉睡呢。咱三房跟你不一样,大觉睡也能睡出个银子富贵来,又是当太太的命,俺们可是要起早摸黑整天忙活才能挣上那么几个钱呢。”
“就是,今儿个我也要帮着烧火呢。”小五大声地道。
李氏被两姐弟刺得讪讪的,不屑地撇了撇嘴,哼了一声。
“再说了,哪有太太出去抛头露面的,没得让人看了不像,是不是?二伯母马上就去横河享福了,那黄的白的可等着您呐,我们这几个钱,哪入得你的眼,还得累死累活的。”
李氏听了气的脖子都歪了,这死丫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明明知道她心里急,还一溜的说这事啊。
“三叔,我二姑来家了,阿妈让你进去说话。”田敏青这时从正房里走了出来,脸色黑沉黑沉的,待看到田敏颜手上的两匹颜色鲜艳的锦缎,还有那手腕上的银镯子,脸就更黑了。
什么了不起的,看她那鼻子往上朝的样,一副没见过好东西的土鳖子,等我去了横河,定戴它个满身黄的刺花她的眼,看她还得意。
田敏青气咻咻地想,一口银牙几乎没咬碎了。
乍听到二姑来了,田敏颜就和罗氏对视一眼,罗氏皱眉,但田敏颜却是提高了警惕。
早不来家,迟不来家,今儿早上见了,现在竟来了,还叫田怀仁了?
要说二姑好久没和三哥哥说话,所以亲香亲香,你说这话有人信吗?
呸!打死她也不信,那里面肯定有鬼!
想到这里,田敏颜就对罗氏说道:“娘,你先回屋歇着吧,别累着了我的妹妹,我和爹爹跟二姑说说话去。”
“阿妈可没叫你。”田敏青瞪着眼,眼底滑过一丝不怀好意。
挣钱,看你怎么挣钱,不把你那破方子弄出来,阿妈会依?哼!
田敏颜可没错漏田敏青那幸灾乐祸的不怀好意,心里更认定里头肯定有啥子,要真让田怀仁一个人去,指定吃亏。
如此想着,她就笑嘻嘻地道:“二姑好不容易来家,我们做小辈的咋能不去请个安好?小五啊,和姐姐一起去吧。”
“好嘞,我也好久没见二姑了,要问问她咋不带元宝表哥和银宝表妹来耍,我老想他们了。”小五奶声奶气地应了,飞也似的就跑进了正房。
“我也要跟阿公请个安好。”田敏瑞笑得风轻云淡:“也好和他说明儿咱兄弟要进学堂了。”说着,像个学子似的背着后走了进去。
田敏颜见两兄弟如此耍宝,不由偷笑,再看田敏青那铁青的脸,不由心情大好,笑呵呵地拉着田怀仁的肩膀道:“爹,我们也进去吧。”
“哎。”
两父女经过田敏青身边的时候,田敏颜听到她低低的哼声:“看你待会还能不能笑出来。”不由心神一正。
田老爷子还是坐在炕头,小五已经爬上了炕巴拉着他絮絮地说着上学堂的事,田敏瑞站在炕下有一句没一句地补充。
而二姑则和江氏坐在另一头,见田敏颜进来,怔了一怔,却笑着道:“三哥,你来家了。”
“啊,嗯,你来了。”田怀仁傻愣愣的应了一声。
“有好段时间没来家看爹娘了,这不来了。”田怀兰笑眯眯的,又看一眼田敏颜道:“囡囡,今儿在镇上咋不去二姑家耍呢,你银宝表妹念叨着你呢,盼长了脖子也没见你和你娘来。”
“人家不知哪吃喷香的咧。”李氏歪在门边上凉凉地说了一句。
田敏颜冷笑,别说去她家,就是她家在哪,她都不曾知道,早上见了,这二姑也没说一句上我家玩的话,现在倒是来假惺惺的了。
“李氏,你猪喂了吗?”江氏阴沉着脸骂了一声:“又要作懒了,杵在这里当梁子么?”
“娘,我早喂了,那畜生吃的老多了。”李氏笑着道:“娘这风光好,我也沾点香气。”
田敏颜睨了她一眼,这都是什么混话,四六不像,是想看笑话兼看看有啥便宜可沾吧。
田怀兰哼了一声,紧接着又从身旁拿起两匹布朝田怀仁说道:“三哥,听说瑞哥和小五都要上镇学了,这可是大好事啊,我这做姑姑的也没啥子好东西拿出来。这有两匹布,给瑞哥小五都做身衣裳吧,上镇学总得穿的体面些不是?”眼睛擦过田敏颜,又补了一句:“这肯定有多的,也让囡囡做一身,这女孩儿大了,总要打扮打扮才像样,也好让人家看看我们田家的闺女模样顶好。”
田敏颜冷眼瞧去,都是黑陈老旧的粗布,一匹深蓝色,一匹灰色,也不知从哪个旮旯角落翻出来的,不由冷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小妹,不不用,他们都有衣裳。”田怀仁扫了一眼那两匹布,低下头淡淡的拒绝。
这样的颜色,都不是适合小孩子穿的,何况,这小妹向来不和自己亲,这突然就亲起来了,肯定有啥子事求。
他不是从前的愣头青了,而且进来前闺女也说过,不论娘和小妹说什么,都别轻易答应事儿,也别要什么东西。
他都给记住呢!
“三哥莫不是嫌弃我这布了?”田怀兰想不到田怀仁会拒绝,她想着,按着田怀仁那样的性子,该感激涕零才是,瞧瞧他身上的那一身,虽然没补丁,可都穿得老旧了。
“哎哟,她二姑,三叔自是看不上你这布了,今儿三叔给买了两匹锦缎呢,可显眼了,哪里看的上你这粗布?”李氏酸溜溜地插了一句,又走上前几步道:“二姑,你三侄儿他们也老久没新衣了,三叔看不上,俺看的上,不如给了俺们裁衣吧。”说着眼巴巴地看着那两匹布。
锦缎?
这词让江氏和田怀兰的耳朵都动了动,田怀兰撞了撞母亲的手肘,江氏立即板起脸道:“老三,虽然分家了,你现在本事了,挣得两个钱也不带这么乱花的。锦缎那样的布你还想穿着下田不成?我早说你不会持家,就会烧钱。”
田怀仁低着头,一声不吭。
“按理说分家了我也不好管你,可你这样烧钱,我就看不得,败家,折福,这个烧法,多少银子都不够。”江氏紧接着又道:“你那婆娘也是个软蛋子,被个蜜口的哄两哄就花出去了。你要是信的过我这老婆子,都取过来,我给你存着,我也不要你的。你要有个用了,再从我这拿。”
好哇!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田敏颜冷笑出声,简直想要拍手叫好,瞧瞧这是多么伟大的慈母心思啊,瞧瞧这是多么的义无反顾啊,把钱拿来放我这,我替你存着!
田敏颜哈的一声,他喵的简直异想天开,放屁!
田怀仁脸色变了几变,说道:“娘,现在家里的钱匣子由囡囡管着,我和她娘也放心。”
“什么?”江氏一听声量顿时拔高了几百分贝,尖声道:“要不得咯,她才几岁懂个啥子,你这是把钱往水里扔。不成,既然你们不会管,拿过来我和你爹这放着。”
田敏颜听不下去了,哈哈的笑了起来冷道:“阿妈,您都要去横河了,这种事就不麻烦您了,您都一把年纪了,有空儿就逗逗金蛋狗剩他们玩儿吧。”
江氏被臊得满脸铁青,气道:“你,你……”
“够了。”田老爷子终于是装不下聋哑了,不悦地扫了田敏颜一眼,又冷冷地对江氏道:“都分家了,没的你管账的理,你消停点吧。”
“我……”江氏立马就要反驳,可田怀兰却扯了扯她的衣袖,猛地对她打眼色,用嘴型说着方子一词。
江氏这才察觉差点把正事儿忘了,就按捺下心中那股子不岔,哼了一声道:“好,你们不识好人心也就罢了。只是老三,这两天你做的那啥子蛋糕的方子也给一个我吧,你小妹说了,家里估摸着想开个点心铺子,瞧着你们那吃食新鲜,也想试试。你赶紧的,把方子写与她家去,这天见晚了,路上不安全。”
她这话一出,除了李氏田敏青等人,三房的人全部呆了,田怀仁更是愣在那里,看着江氏的嘴一开一合,脑子嗡嗡的空白,傻傻地问:“娘,您说什么?”
江氏十分不悦,又重复了一遍:“把做蛋糕的方子写下来,给你小妹带家去,就是她开了铺子也不打紧,你有你做,她有她做的,不相干,你们都是我肠子里出来的,没分的。”
田怀仁总算听明白了,原来是让他带着小妹一家子发财啊,原来是见三房刚赚了点钱,就让他把这赚钱的法子分出去啊。看着江氏那盛气凌人理所当然地下令的样子,心里如同寒冰给砸了一样,拨凉拨凉的。
她真的是自己亲娘吗?
田敏颜看着江氏如同太后一样高傲地下令的样子,还有田怀兰那双眼发光像是苍蝇见到了屎一样的兴奋样,忽地哈哈大笑起来!
还是那句话,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果然脑袋被驴夹了,都在发白日梦,异想天开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