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捧着纸张盯着画中人那略带几分青涩和稚嫩的脸,越看越觉得画中人的眉眼与她年少时有些许相同。
她内心颇为感慨,想不到这世上竟有这般和她容貌相似的人。怪不得当时接风宴上他莫名为自己解围,那么之后衡城有些事情倒也更能说的通。
她偷眼瞧着秦元承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着:“她是...死了吗?”
秦元承饶有意味地盯着她,“从前我以为她死了,后来发现她居然还活着。”
“那为何不去把她找回来,以秦少爷的能力,想找到应该她也不难吧。”
“找回来又有什么用呢,她又不记得我而且如今我身边也比较危险,我更是不愿再做被人威胁时是否要舍弃至亲之人性命的抉择。”
沈宴卿识趣地闭上嘴,见秦元承好奇地打开食盒端出那盘桂花糕时,她心里莫名咯噔一下。仿佛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她没来由得感觉双腿一阵发麻。
秦元承定定地看了桂花糕良久,终是平静地拿起一块咬了一小口。感受着碎屑在口中融化瞬间溢出的香气,他冷不丁问了句:“这是你做的?”
“是...是吧。”
她有些结巴,似是想起自己买来现成的来充数,她不自觉想要躲闪他投过来的目光。
“是吧?”他微挑眉头,转而又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刚咀嚼两下他眉眼间便浮现出一抹笑意,“嗯,是你做的。”
“啊?”沈宴卿不解地看着他咬过的简直没有半点差别的桂花糕,“是我做的,怎么了吗。”
秦元承也不解释,静静吃完第二块桂花糕后,他随手抓了抓略起痒意的脖子。
“再问你一遍,都是你自己做的吗。”
“我...是我做的比较难吃吗?”本想继续嘴硬但看他像是一口就能分辨出的样子,她不由得沮丧地叹了口气。
“是你做的有一点苦。”
“苦?”
她忽地一怔,隐隐觉得好像从前也有过相似的对话。可思绪转瞬即过,任凭事后她再怎么回想也想不出究竟在哪里听过这句话。
就在她绞尽脑汁筛选记忆时,无意间抬头看了他一眼,她当即吓了一跳。
她看着他那起了大片红疹的脖子,又看向他连带着脸颊和耳朵都染上的些许红晕,简直让她眼前一黑。
“少主!你的脖子!”
没等她开口提醒,刚端着茶水进屋的丫鬟就已经先惊呼出声。
一顿忙活,眼见秦元承那白净的面皮红的都快赶上烙铁,沈宴卿愧疚地坐在一旁连句话都说不出。
她心中懊恼,该死的怜芝又在算计自己。
可是就当她满腹幽怨时,却听见他那带着几分新奇的语气:“沈小姐真是厉害,一下便试出我对桂花过敏。多亏有你,不然若是先被有些人发现并加以暗算,那我可就惨了。”
沈宴卿迷茫地呆愣着,“你不怪我?”
秦元承惊讶地望着她,“为何要怪你,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桂花过敏。更何况你这又是帮我试出我的又一弱点,我该感激你才是。”
“之前从来没人知道这件事吗?”
“没有啊。”他答的干脆。
看来还错怪怜芝了,她还以为怜芝又在背地里搞小动作。
沈宴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过还是很抱歉,总共没见你几次,但每次好像都会出些意外。冒犯之处,还请秦少爷见谅。”
秦元承笑着摇摇头,轻摸着颈间又痒又刺痛的红疹,他耷拉着嘴角郁闷道:“只是想来这几日我都要无聊困在家中,也没人能来陪我解解闷。”
“你要是不嫌奕元话多,我可以把他送过来跟你待上几天。”
听出他话里有话,但沈宴卿硬着头皮装作没听懂。
“可是他会欺负我。”他可怜兮兮地指着眼角,“你瞧,证据还在。”
见沈宴卿不说话,他神色愈发黯然,“这些年我也并未结交什么真心的朋友,大概是我做的哪里还不够好吧,所以才没有人愿意和我多亲近。”
“真羡慕你不仅有那么一个既忠心又能与你闹到一块的护卫,还有遇难题时主动帮你解决的太子殿下。哪像我,连个说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他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她若再装傻不给他一个台阶下,着实让他没有面子。
“那在你红疹消退前,我有空就会常来坐坐,但愿那时秦少爷不嫌我过多打扰。”
“既然如此,那再来陪我下盘棋吧。”
桌前,秦元承单手撑着脑袋,总是时不时看她一眼。
专注于下棋的沈宴卿并未察觉,她边想着落子的位置边顺势开口打探:“秦少爷,你也知我心急于让殿下恢复往常。殿下体内的蛊虫,真的没有其他办法能除掉吗。”
“也不是没有。”秦元承垂下眼帘,望着只要他再下几子就能显现优势的棋局。他眸中生出几分晦涩,旋即便落子到一个无关紧要的位置。
“当初阿宁蠢笨,不慎将子母双蛊齐齐送入他体内。虽局面难解,但也并非毫无头绪。其实割开太子的心口,用阿宁的心血来做药引,掺杂一些子母蛊喜好的东西再涂抹到太子心口附近,没准能引出来。”
短短几句话,给她出了三个难题。
且不说现在的陈庭州能否如从前乖乖听话,光是要取顾锦宁心血就是天方夜谭,更别提还要讨好秦元承才能知道子母蛊究竟喜好什么东西。
又下了几十个回合,她突然发现局面竟是她占尽优势。
“没有更简单的办法吗。”
秦元承想了想,“或许你再试试直接剖开他心口,手伸进去掏掏?”
“……”
“又或许你试试找来一只母蛊的孩子,贴在他心口上对母蛊说让它出来管管孩子?”
“……”
原本还想着走错几步不让他输的太难看,而现在她却恨不得把棋子化为石子全砸他的脑袋上。
她憋着口气,猛落几子堵死他条条生路。
最后一棋,她大获全胜。
“每次和沈小姐下棋都会输,以后你教教我好不好。”
秦元承意犹未尽地重整棋面,他歪头看着一言不发的沈宴卿,满含真挚的眼里多了些光亮。
“作为酬劳,我告诉你子母蛊的喜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