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城,我知道你没睡,来,喝点蜂蜜水,听话!”
晓律睡不着,心里总想着秦一城的事,半夜又起来,调了蜂蜜水,送到了床前。
秦一城闭着眼不看她,“睡吧!别忙了!撄”
他的声音淡得像云,但却是凝滞的云,涩涩的……晓律这次真听出了他的不舒服。她局促地坐在床边,手抬起,想放到他的肩上,想放到他的手臂上,却又被他周身所散发的冷气冻住了!
这样的疏冷的气氛让晓律有些无措,怔怔地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只好自已躲到一边睡下了。
经过这样一闹,晓律一直等到凌晨才有了睡意,一觉醒来,已经七点钟!
七点钟,这是秦家吃早饭的时间,身边床已经空了,秦一城一定下去吃早餐了……他为什么不叫她呢?
晓律冲下床,跑到婴儿室一看,儿子正贪睡地趴在小床上,四肢拱着,像一只小壁虎,不,是一只又白又胖的壁虎!
当她以军训时的速度洗漱之后,来到楼下餐厅时,一家人正在慢条斯理的进餐偿。
晓律把目光投向了自已的公公婆婆,自责着说道,“爸,妈,对不起,我来晚了!”
文丽雅停下手中的筷子,远远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哦,一城说你有点不舒服,我们就没等你,既然起来了,就坐下吃饭吧!”
不舒服?
晓律悄悄地瞄了秦一城一眼,他正在目不旁视地喝粥。
这让晓律心里起了恼意,他要说她不舒服,为什么不和她通通气呢?她这样心急火燎的下来,差点就露了馅!
“妈,我本来是有点头晕的,不过,现在好许多了,而且,我一向准时吃早餐,这个时候,饿了!”
说到最后,晓律是真地饿了,家里的早餐桌上,一向清淡和营养并重,是她最喜欢的。
现在看到一盘盘散发着香味的菜肴,她早已经嘴馋了!
“嗯,那快坐下吃吧!”
“是!”
得到婆婆应允后,晓律立刻坐下了。
餐桌上恢复了平静,秦朗并不说话,只是细细地咀嚼着,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他注重养生,吃饭时喜欢安静,倒是文丽雅看着晓律眉眼低垂,用勺子慢慢地舀着粥,小心入口的温顺模样,不由得想到了晓律假借她的名义给子淅送润喉汤的事——这件事虽然不大,但是,却成功地拉近了她和子淅的母子关系……
一想到那天,子淅和她说话时的温柔眼神,她的心里就觉得很舒心。
这都得谢谢晓律!
想到这,文丽雅拿出慈母一样的态度,对着晓律说道,“人如果不舒服还有胃口,这就说明不严重,晓律,你安心地吃一顿早餐,调理调理,或许就好了呢!如果再不好,我叫医生过来!”
一听说要叫医生,晓律连忙说道,“妈,您说得对,我吃了早餐就好了!”
“嗯,这样最好,快吃吧!”
有了婆婆这样的爱护之后,晓律吃起饭来安心多了。
喝过几口粥之后,她扫了一眼桌上的菜,看到了对面的耗油茭白,青红椒配着茭白的颜色,分外诱人——家里的人多起来之后,改用了一个中型的圆形带旋转功能的餐桌,晓律为着吃茭白,又看到众人没有正在夹菜的动作,就抬手轻轻转动了圆桌。
茭白转到面前的时候,她欣喜地拿起一边的公筷准备夹在小餐碟里慢慢吃,不想,她的筷子刚放到茭白上,圆桌突然就动了起来,筷子来不及抬起,拨弄了后面的鱼香茄块,弄出了汤汁,惊得她连忙收了手。
等晓律抬头一看,正看到安娜的手放在桌边,而且,当目光相对时,安娜的眼睛里带着难掩的敌意。
晓律有些委屈,却不好在餐桌上说什么,只好落落地放下了筷子。
秦一城虽然坐在晓律身旁,但是,他似乎只对自已的粥感兴趣,安娜餐桌上的这个小动作,他没有看到,而子淅坐在一旁,冷眼旁观,看得清楚。
就在安娜为自已的狡黠而自得时,子淅淡然地放下自已的筷子,用公筷夹了一碟茭白后,亲手端着,送到了晓律的面前,“大嫂气色不好,茭白吃了养颜,润肤,应该多吃!”
“……”
子淅这样亲手为晓律夹菜,又亲自送到桌前的举动,瞬间引起了大家的震惊!
餐桌上的人除了死死地低着头,不敢抬起的晓律之后,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秦朗一脸不悦地说道,“子淅,你大嫂想吃什么,自然会取,你不用操心了,回座位坐好!”
“是!”菜已经送到了,子淅深深地看了晓律一眼,并用眼角的余光看了自已哥哥一眼,而等到秦一城抬头看过来时,他立刻转身回了自已的座位。
“Alan,想不到你这么会照顾人,只是,大嫂自有大哥照顾,你是不是太多事了?”
安娜看着刚刚入座的子淅,别过头,冷言冷语的说道。
文丽雅看到事情闹了起来,怕旧事重提,反而不好,于是,就以家长的态度,息事宁人地说道,“安娜,你大嫂待人和气,子淅对大嫂照顾一点儿,也是应该的,好了,大家都吃饭吧!”
安娜却怎么也吃不下去饭,她不情愿地咬了咬唇,忽然对着子淅开口说道,“Alan,我知道,你一直是喜欢大嫂的,对吗?”
呯!
晓律觉得自已眼前一道白光闪过!
安娜的一句话,又再次把她陷入了两兄弟之间的尴尬里!
这段时间,公婆已经不再为过去她和子淅的事挑剔她了,现在,又要被安娜挑起来……难道,就永远不能让她安宁吗?
被安娜这样一闹,一桌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偏偏子淅什么都不想地说道,“大嫂可爱善良,我喜欢她,有何不可?”
“你……”安娜并不知道以前的事,所以她没想到子淅会是这样的淡定,只又气又恼地说道,
“她是你大嫂,你怎么能喜欢自已的大嫂呢?”
子淅不以为然地说道,“窈窕淑女,君子求之,在我心里,她只是我喜欢的女人,而不是……大嫂!”
安娜被他的言语刺激着,喊出了声,“Alan,你是中.国家庭里的男人,礼节你不懂得吗?你这样觊觎自己的大嫂,就是乱……”
“如果我告诉你,晓律她不是我大嫂呢?”
不等安娜说完,子淅立刻用话截住了她,而且,说出了心底里的秘密。
“住口!”
秦朗一声断喝,那样的威严又宏大的声响,连桌上的餐具都起了嗡嗡的回响。
“子淅,你知道自已在说什么吗?你和安娜有问题,回自已的房间说去,不要在餐桌上胡闹!父母长辈俱在,你这样闹,像什么话?”
秦一城在一旁看着,意味深长地看向子淅——
子淅察觉到了哥哥的目光,却快速地躲开了。他异常冷静地对着自已的父亲说道,“爸,其实,您并不是我的父亲,不是吗?您只是大哥的父亲,不是吗?既然父亲不是父亲,大哥不是大哥,那大嫂也不是大嫂,而只是,我喜欢的女人……”
“混帐!”
秦朗决没有想到,一向被他看作性格文弱的小儿子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知道了自已非亲生的事实!
难道,这二十几年的父子恩情他都不在乎了吗?
他这样说话,分明就是和这个家庭决裂的说法!
这让他怎么能接受呢?
“子淅,你这些没头没脑的话,是从哪里听来的?你这样哪里还像一个为人子,为人弟的样子?我念你是初犯,不与你计较,但是,你现在必须为你的无礼向大哥大嫂道歉!”
秦朗的话带着十分地愤慨,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克制和忍让。
他这样说,完全是把子淅当作了自已的儿子来教育。
让子淅道歉,就是要把他今天的无礼消化在家庭内部!
但是,子淅的眼神是决然的,像被冬天冻极了的鸟儿,呆在窝里也是冷,飞出窝外也是冷,为什么还要忍受鸟窝里的狭小与逼仄呢?
“爸,我没有错为什么要道歉!”
“放肆!”
秦朗突然变得怒不可遏起来,子淅趁势站起,对着他微微一躬说道,“爸,不管您怎么说,我都不会认错的,因为,我本就没有错——我不是您的儿子,这是实情;我爱……晓律这也是实情,以前,我为了叔嫂的礼节克制着自已的情感,一忍再忍,现在,我没有必要忍了!甚至,我觉得,如果,我和晓律我们能早一天知道,我们根本就不是叔嫂关系,那么,我们可能就会……”
“子淅!请你别再说了!没有我们,我是我,你是你,你不要把自已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我讨厌你这样,我……我也从现在开始讨厌你!”
到最后,晓律再也听不下去了,她又饿,又晕,又沮丧,又难过,自已踉踉跄跄地跑上了楼。
身体抵在门背上,既痛苦又无助。
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子淅他不能因为一个人痛苦就要拉上她一起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