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这样含情而又露骨,安倾然脸热了一下:“你怎么这么说,也不怕人听到。”
“听到又如何,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只爱你一个人,连年号都是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合在一处的,还有什么怕被人知道的。”东方锦嘴角勾起一丝好看的笑意,眼底的柔情蜜意让安倾然不禁羞得目光一躲。
“讨厌!”她笑嗔着道。
“你真的讨厌我?”东方锦挑着眉毛将她抱在了怀里,马车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外面的侍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不敢大声,唯加快时间赶路。
回到皇宫的时候,安将军派人来打探消息。
安倾然将事情简单地写了一封信送到了安府。
她几乎想立刻去寿王府告诉楼挽月。
东方锦却告诉她再等一等。
这一等就是两天过去了。
安倾然实在等不了了,和东方锦说了一声,去了寿王府。
她的心里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会解决的。
云启帝会同意的。
大不了,她亲自去求。
再不行,便连冉儿也带上,让他看在他们母子的面子上,放过东方润。
来到寿王府的时候,楼挽月依礼相迎,表情不咸不淡,这两年来都是如此,安倾然也不以为意,毕竟是她欠她的。
上一世的凄苦加上这一世的家破人亡,让她对楼挽月的命运无限唏嘘,上一世她不管,这一世她的苦完全是自己给造成的,她若不弥补,心里终是不安。
她拉住了楼挽月的手,未说话,眼泪却是先落下来了,倒弄得楼挽月一阵的惊讶:“娘娘,这是为何?”
“叫我倾然,两年了,你一直喊我娘娘。”安倾然抹了抹眼角,“不过,也无所谓了,楼姐姐,你和忻儿终于熬出头了,东方润还活着,我们找到他了。”
“什么?”楼挽月象是没有听清一样,事实上,她听得非常清楚,每个字都清楚无比,她怔怔地看着安倾然,“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他就在离这不远的齐镇,现在做教书的先生呢。”安倾然一口气说完,下面的话她没有继续讲,先让楼挽月激动一会儿又如何。
楼挽月果真泪如雨下,但是这是欣喜的眼泪。
她转过身去,帕子捂住嘴,双肩颤抖着,仍旧能听到呜咽的声音传来。
安倾然转过身去:“表姐,我还有话没有说完……”
“哦,倾然……我们进屋再说。”楼挽月想挤出一丝笑容,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两个人进了屋子,这一路,楼挽月一直在哭,那些开心的泪让安倾然下面的话几乎说不出来。
“是不是云启帝不肯赦免我们的罪?不让世子回京?”楼挽月终于恢复了理智,忍着泪道。
“这个,倒也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件事情,我想跟你讲,你得有个心理准备……”安倾然说这句话的时候,楼挽月的脸色都变了。
“怎么了?难道他受伤了?残疾了?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的相公,是忻儿的爹爹。”楼挽月神情坚决。
“那倒没有,他是失忆了……所以,这两年,他又娶了亲,那个女人叫钟敏儿,是他们收留了失忆的世子……”安倾然这回一次性将话说完。
楼挽月闻言,脸色有些僵,她略思考了一下:“他失忆了吗?所以才会如此的,是不是倾然?”
“我觉得也是,否则他早回来找你和孩子了。”
“别担心,我想的开,只要他人还活着,其它的,我都无所谓。”楼挽月脸上现了坚毅的表情。
“哪怕,他有别的女人?”
“我不在意他有别的女人,我只是在意,他还记得不记得我们母子……”楼挽月原本泛黄的脸上,现了活泛,有了血色,甚至还有着少女一般的娇羞。
安倾然的这颗心算是放下了,喃喃地道:“是呀,只要人还活着……”
她觉得自己真的想多了,她以为表姐无法接受这一切,却不想,原来表姐在意的只有那一个人。
反问自己,若是东方锦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也一样吧。
那一生一世,终比不得两情相守。
也比不得活着这两个字。
安倾然回宫后就问东方锦进展如何。
因为这两天云启帝受了风寒,病时好时坏,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安倾然有些不满,她又不敢太积极,生怕东方锦的小心眼儿会想到别处去。
关于东方润活着的消息,安倾然除了告诉了自己的父母,和楼挽月并让他们保密之外,其它的人并没有告诉。
生怕有心之人,再害了他。
东方锦那边也是,暗卫未撤,一直在保护着。
东方润应该是真的失忆了,否则那样敏锐的人物,不可能没有半分察觉。
楼挽月最是难煎熬的那个,她知道安倾然会帮她的,她所做的只是安静地等待,可是那一颗心哪,早跑到那个叫齐镇的小地方去了。
她和东方忻一直说,他爹爹回来了,马上去见爹爹,东方忻闻言就一直站在门口盼着,有高大的马车带他去找他爹。
终于三天后,果真有一辆无比豪华的马车停在了寿王府的面前,安倾然一身绯色的衣裙,裙裾处有一枝粉色的九月梅斜逸而出,直到前襟,东方忻对这枝绣梅产生了兴趣,上车之后一直盯着看,然后道:“杏花……”
楼挽月的心思不在这上,倒是安倾然听他说的有趣,伸手抱过了忻儿:“忻儿,一会儿见爹爹,开心不?”
忻儿点头。
“那见到爹爹的第一句想说什么?”
东方忻已经三岁了,他明白她的问题,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楼挽月叹了口气:“别说是忻儿,我便也不知第一句该说什么?对了,那个小姐待他可好?”
安倾然心里一痛,楼挽月没有问东方润对那个小姐好不好,而是相反,想来,她的心里只有东方润一个人,只要在这段时间有人替她照顾他,她心里都是感激的。
更何况是失忆了。
人总会想开的。
之前的种种,在遇到实际问题时,自己的内心都会告诉自己答案的。
安倾然故意一笑:“一家人见面了,你自然先让忻人喊他爹爹。”
“可是……他若是不认得我们,怎么办?”楼挽月眼底带着一丝恐惧。
“怎么会不认得,只是失忆了而已,会想起来的,也许一见到你们的面就会想起来了,是不是?”安倾然很是乐观。
“可是他的女人……怎么办?”楼挽月这回儿摒弃了所有的前嫌,跟安倾然开始掏心窝子了。
“这……姐姐不是说过吗?只要他还活着,如果那个女人愿意跟我们回京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安倾然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因为她知道楼挽月不是一个笨蠢的女人,这件事情想是早考虑好了。
楼挽月闻言微微地点了点头:“是呀,只要她愿意跟回来……”
然后便再没有话了。
只是偶尔听到东方忻的声音,他对什么都好奇,遇到牛羊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大声叫着怪物,看见狗狗也吓得直尖叫,安倾然心里不禁更是恻然,他们被“保护”在寿王府里的时间太长了,这母子两个从那时候起,就没有出过府门吧。
虽然府门口看起来只有一个老朽的门卫,但她和楼挽月都知道,暗处盯着的眼睛不知有多少双,一开始连她都以为东方润有可能活下来之后怕问罪,偷偷地躲了起来,然后会忍不住回府偷偷探看,所以暗哨很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情便慢慢地被放弃了。
安倾然以为他真的没命了。
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又怎么来到了齐镇呢?
这些话,只有见到本人的时候才知道。
终于,下午的时候,他们到达了齐镇,到了驿馆之后,安倾然在犹豫要不要第二天再去,可是楼挽月哪里还能等下去。
一行人来到了钟府。
钟府的大门也算是气派,这钟家是当地的商户,经营着绸缎庄,胭脂铺,也算是小有富余的商户,当然,在当地来讲,也算是数得着的人家。
他们敲开门的时候,门卫还要往里通报,暗卫掏出腰牌便护着楼挽月和安倾然往里走,那个家丁都傻眼了,他好像看明白上面的字了,这是真的吗?
大内的护卫?
他们护的又是谁呢?
如果这不是真的,为什么这些人看起来天生自带的威严,又能假得了吗?
家丁连滚带爬地往里追去,这时候,众人的脚步已停住了。
原来进了后院,便看见一个挺拔的男子在小心翼翼地陪着一个女人散步,那个女人肚子微隆,看起来,有五六个月的身孕,她一手扶着自己的腰身,一手扶着男人的胳膊,两个人不知道说什么,男子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恬静美好的表情,让楼挽月脱口喊出:“东方润……”
听到声音,夫妻两个回过身,看见一群人,不禁一愣,钟敏儿眉眼犀利,有几分安倾然的精明:“你们是什么人?来我家不懂得先敲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