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他的手势,那些歌伎边舞着边散到了席间,每人身边都留一人,腰肢舞得如春风拂柳,一手却持起酒杯,送至客人唇边那好sè不好sè的,都不忍拂之好意,皆仰头一饮而尽。
美酒美人,自古英雄几人能避之?
一时间主宾尽欢,其乐融融。
秦香凝知道宁王今日宴重要宾客,是以,她并不打扰,只是让小诺盯着点,小诺回来脸色緋红,将看到的情形与秦香凝说了。
秦香凝脸色变了几变:“罢了,爷们的事情我们眼不见为净。”
她将手里的肚兜摔了出去,那上面还有一半的荷叶没有绣完,针插在上面,明晃晃地刺着人的眼睛。
小诺捡了起来,掸掉了上面的灰尘:“王妃,王爷并未怀抱任何女子,只是招待宾客而已。”
秦香凝点了点头:“我自然知道。”
不过,知道是一回事,但是知道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她突然地想到,如果是东方炎真的当了太子,有朝一日,成为君主,那么后宫六苑,自己又能不能容呢?
那秦香凝觉得自己怕是受不了呢。
即使自己是皇后,那她也不会许他再粘上别的女人。
秦香凝这样一想,倒是对东方炎争夺太子之位不太感兴趣了。
翌日。
张御史的轿子正在街上行着,突然地停了下来,他揭开轿帘,却见旁边有一伙人在喝得醉醺醺的,走路都在打晃,其中一个开口道:“我说张猛,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守门官,难道还想着入贤康王府当入幕之宾?”
“我才不会这样想,宁王四处招贤,你也不过是听人说的而已,这样拿出来说,小心被人听了去。”
“好哪,不说了,只是羡慕宁王府夜夜笙歌,据说那歌伎可是天下无双的,比万花楼的姑娘可是不知道好多少呢,啧啧……”
拐了个弯,进了旁边的胡同就不见了。张御史看不见的地方,刚才还醉得不成步的几个人,立刻停了下来,其中一人分了银子,几个人接了之后就不见了踪影,那剩下的一人笑了,捡了近路回康王府交差去了。
张御史心里有了数,他回到府内,便派了人去调查,这一查的结果让张御史眉头皱了起来。
第二天上朝后,他来到了御书房,将宁王的事情都告诉了皇上,皇上闻言大怒,但是到未动声色,张御史走之后,云启帝在御书房里走来走去,他倒是没有立刻去找宁王,而是找来了暗卫,吩咐了一番。
然后又约见了安倾然,两个人不知道在屋子里说了些什么,安倾然出来之后,脸色很镇定,看不出什么来。
第二天,从东宫府内传出来消息,太子经过太子妃的治疗,已大有好转。
这消息一传出去,可是一家欢乐几家愁呢,东宫据说为了庆祝太子的好转,门上还挂着红绸子,那绸子迎风招展,倒象一杆旗子。
可真真的刺得人眼睛疼。
舒贵妃气得一口茶喷了出去,胸口疼的病犯了,坐在屋子里捂着胸口,又不想让大夫来,只得含片红参提气,还得让宫女不时地捶着后背,她方喘上那口气来,心时却暗咒着,这太子不死,早晚自己被气死。
更失望的自然还有东方炎,他在自己的府内不顾避讳大宴了重臣,心里想着,若是当真走露了风声,太子一没,父皇也没有力气再责怪他吧。
再者平时也不见父皇对太子怎么好,倒是时常地嫌弃他的意思。
慕容蓝心听到这个消息却是真正开心的那个,她已是笑不拢嘴了,太后看着她的样子不禁笑了:“你这孩子,到底对太子还未死心,真没办法,只是听说东宫不接待访客呢,要不,你可以瞧瞧去。”
慕容蓝心不好意思地笑了:“太后,蓝心再不死心又能如何,现在想见太子一面都不可能呢。”
“有何不可,这样,你代表哀家去探看,哀家想,总不至于他们连哀家都不见吧。”太后慈祥地道。
慕容蓝心一听,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真的可以吗?”
“怎么不是真的,对了,你知道太子最爱吃什么吗?你自己准备,好了让我看一眼,再去如何?”
“好,谢谢太后,蓝心这就去准备。”慕容蓝心见太后仍旧支持自己,她非常开心,努力回忆着,记得之前太子最喜欢吃紫薯丸子,所以,她让人去准备了,自己也在旁边看着,毕竟是吃的东西,她可不想味道不地道,做完后,她还亲自尝了,发现果然与之前一个味道。
然后又拿来孝敬太后一些,太后用小叉子叉了一个放进嘴里,嚼了两下,笑了:“蓝心郡主,你会做这样好吃的丸子,平时却不做给哀家吃,想是坏了心,心里只有太子,没有哀家。”太后故意一副吃醋的样子。
慕容蓝心脸一下子红了,极不好意思,还未开口解释,太后就摆了摆手:“哀家逗你呢,来,你近前,哀家送你一样东西。”
说着,从手上拿下一个镯子,也不容她拒绝直接套在了她的手腕上,那镯子玉色纯净,是太后随时戴了很久的东西,慕容蓝心拒绝,太后却笑着道:“瞧着你的首饰也没有什么了成色的,以后如果做了太子妃,那好东西自然是极多的,只是在这之前,也不该这般素净了……”
身边的嬷嬷又端出一个首饰盒,打开,珠光宝气,很是养眼,密蜡珊瑚,还有珍珠玛瑙的,样式虽然古旧些,但是成色却是一等一的。
太后就捡了一件金累丝嵌宝牡丹鬓钗,替她戴在了发间,然后退后端祥了一下,微微点头:“这金牡丹的富贵气,也就你能压得住一二,想我年轻那个时候,戴上她还觉得太宝气了些,现在戴在你的头上,却显得大气了。”
慕容蓝心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太后这般待她,但是心里却是极高兴的,想来太后仍旧愿意帮助自己和太子吧。
最后太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嗯,这般才好看,去吧,替我问候太子,说他要什么,尽管开口,可怜那个孩子,从出生就是七灾八难的,我在菩萨面前也替他祈福过,希望他这次过去,便大吉大利了。”
说着,扯着帕子角抹了抹眼角,又摆了摆手,象是轻了:“你快去吧,也省得哀家惦记。”
慕容蓝心提出一食盒的东西,又怕自己再见不到人,心里忐忑地,没有想到,到门口通报的时候,忍冬竟然很顺利地放她进去了。
一进屋子,安倾然就迎了上来,她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笑着道:“蓝心郡主有心了。”
她将东西放在后窗台上,那窗子开着,窗纱上的蝶戏图与绿叶交丁辉映,很是好看。
不过,慕容蓝心的眼睛却透过珠帘往里瞥,隐约的纱缦里躺着一个身影,她叹了口气:“太子可算是好转了。”
安倾然一笑:“来,既然是来瞧病人的,哪里有不让你见人的道理。”
说着一揭帘,慕容蓝心随后也跟着走了进来,坐在稍远的贵妃塌上,安倾然将纱幔揭开,一身月白龙袍的东方锦倚着绣枕坐了起来,只一眼,慕容蓝心的心便狂跳起来,太子病了这么多时日,却丝毫未见憔悴,双目如炬,分外有神,因为是养病,发半披散着,只用一条白丝带束了一半,其余的就柔顺地披在肩上,黑亮光泽的发丝一动间倾泄如流水,恨不得将人的目光全部吸引。
慕容蓝心心仍旧在狂跳,她深吸了口气眼神只淡淡一扫,她就觉得自己快呼吸不上来了,那是眩晕的感觉,她不禁又想起那一次和他亲密接触的感觉,他还警告了自己,可是自己怎么可以不再见他?
那不如死了算了。
片刻间,她脑子里已闪过无数的念头,安倾然让人给她上了一杯茶,东方锦坐在那里还未说话,突然地眉头皱了起来,给安倾然使了一个眼色,安倾然会意,立刻近前:“太子,你想喝水?”
东方锦微微点了点头,安倾然转身去外厅倒水,张罗着让忍冬去烧水,慕容蓝心这会儿坐在屋子里,缓缓站起身来:“太子,我……一直想就之前的那件事情向你道歉,那一次,是我不对,可是并不是我安排的,我也是……”
东方锦听她话里有音,便开口道:“那是谁安排的?”
慕容蓝心脸一热:“我不想说了,你的身体可是好些了?想吃什么,我会让人出去给你采买。”
说着又近前一步,距离chuáng不过两步远,她停住了,咬着下唇,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心。
东方锦看了她一眼:“倾然会给我准备,不劳郡主了。”
声音疏离淡漠。
慕容蓝心闻言脸一红:“太子,我……这些日子寝食不安,给你偷偷地上过香,希望菩萨能保佑你。”
“你的意思,我的病有起色,是你的功劳?”东方锦不客气地抬头,眸子里精光一闪,现了一丝冷色。
慕容蓝心见到他的眼神,不由地后退了一步:“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自然是太子妃的功劳,还有太子洪福齐天,更有先皇后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