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嬷嬷进得里屋,就见静香静慧两个丫头,蹲在地上,收拾瓷碗碎片,见得她来,两人也只是太太,眼睛红红的,都不说话。
这些年,也习惯了,三小姐自从住到家庙,哪日省心过?
“你们俩下去吧,记得一会再盛碗热汤来。”
“嗯。”两个丫头,收拾妥当,一起出去。
庄秋玉哭声稍微低了些,但隐忍的抽泣,越发叫人心怜。
扇嬷嬷弯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叹道,“小姐,你在外头受了什么委屈,奴婢也都知道了。若是哭一场,能让你好受些,奴婢不拦着。”
“嬷嬷。”庄秋玉像极了委屈的孩子,猛地扭身扑进扇嬷嬷怀里,呜呜咽咽。
扇嬷嬷搂紧了她,叹道,“好孩子,哭一场,事情过了就忘了吧,切莫伤了身子。”
“嬷嬷,我不甘啊。”庄秋玉今天受的打击太大了,就连当初收养的小丫头,赵天煜尚且能够怜惜一二,凭什么,她这个未婚妻不行?
人前,她尚能维持淑仪,可是,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就再也忍不住了,若不好生哭一场,她真要疯了。
“嬷嬷。”突然,庄秋玉目光祈求的看着扇嬷嬷,“你帮帮我吧?我该怎么办?我今年都二十七了,我老了,他更不要我了。”
若不是今日见到当年那个还流鼻涕的丑丫头,如今出落的娇美无双,她尚且没有意识到这问题。
可是,容媚儿长大了,她却从当年的妙龄少女变老了,二十七啊,怎能不老?
“小姐一点都不老,真的,只要小姐稍稍打扮打扮,定能比世上其他女人强上百倍千倍。”扇嬷嬷哄着。
“不。”庄秋玉不信,她若真那么好,赵天煜为何不要她?
“一定是我不够好,天煜哥哥才不要我。”
“小姐,锦王殿下有眼无珠,他就算想要小姐,也没那么个福气,你不是答应过嬷嬷,不再提他了吗?”扇嬷嬷叹息。
庄秋玉泪珠儿一点一点点落下来,哽咽道,“不提又如何?他早已在我心里生根发芽了。”
扇嬷嬷皱眉,却突然心生一计,劝道,“小姐既然还念着锦王殿下,那就该积极点啊,你整日点待在这庵里,能有什么用?”
庄秋玉一愣,“嬷嬷,你这话是何意?”
——
回到住处,杜云锦等人互聊事情经过,敢情张氏等人根本不知发生过什么,原来,在她上茅厕不久,他们这些观众,就被邀请进一间宽敞的大厅里,看着选手们第三轮的比赛。
据说是主要是药王谷和毒圣门的两大高手对决。
毒圣门果然厉害,他们这些观众,迷迷糊糊的中了毒,也不知道,直到有人傻笑,有人在地上打滚,有人抱着柱子亲嘴……
但药王谷解毒的功夫更不是盖的,似乎专门为克制毒圣门的。
那边下毒有多快,这边解毒就更快。
两边对垒,这些观众一会清醒一会迷糊,到最后,更是迷糊。
所以,等杜云锦找到张氏等人,看见他们眼睛里还都带着茫然都神色。
罢,杜云锦也就没将外头发生的凶险告诉他们,只羡慕他们至少参与了真正的药斗。
晚间,吃过晚饭后,杜云锦照例在张氏屋里,给乐儿做推拿。
坚持了一段时间后,小家伙睡眠质量明显好转,身子骨也强多了,任凭这些冷的天气,张氏也敢让他在外面玩耍了。
这厢安排妥当之后,她回屋,坠儿正伺候杜云礼洗脚。
杜云锦瞅着直蹙眉,“不是早告诉你,这些事让他自己做嘛。”
杜云礼知道姐姐不高兴,缩了缩脚,不让坠儿洗。
坠儿却苦着脸埋怨起来,“小姐,你成天这不让我做,那不让我做,坠儿都觉得自己是个没用都。”
“谁说的?你不是每天洗衣做饭,打扫屋子吗?”杜云锦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坠儿撅嘴,“可这点活,坠儿一会就做完了,然后闲着,闲的闷的慌。”
“所以就给礼儿洗脚?”杜云锦好笑。
坠儿起身,走到她跟前,笑道,“当然不是,少爷他这几天不是嘴里起了个火泡吗?我听你说过,好像按压脚上的什么穴位,能治。”
“那是口腔溃疡。”杜云锦微微一笑,瞅着坠儿,“你想学医?”
坠儿惴惴,“奴婢脑子笨,不敢学到小姐这种程度,只巴望着日后有个头疼脑热的,自己能抓点药就给治了,也省的瞧大夫花银子。”
“嗬,原来是想省银子啊。”杜云锦也爽快,“行,我教你。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坠儿茫然。
“以后礼儿的事让他自己做,他这么大了,能自理了。除此之外,你每天要陪他说话,嗯,至少一个时辰吧。”杜云锦道。
坠儿不解。
杜云礼亦是,怎么让坠儿陪他说话?好像他多无聊需要人陪似的。
杜云锦也不解释,放下杯子,问弟弟,“脚泡好了么?好了就上床,我一会给你针灸一下。”
弟弟不能说话的毛病,她其实早给他检查过了,五官、声带等都很正常,身体其他器官也没有病变的症状。
再者,杜云礼以前是能说话的。
所以,他的这种突然不能说话,杜云锦推测,很有可能是心里因素导致。
她现在隔三差五的给他针灸推拿,一来疏通经络,二来,也是给他心里暗示,她能治好他,让他打心底自信起来。
让坠儿陪他说话练习,其实也是这个道理。
慢慢的,她便要充当心理医生,让这孩子打开心扉,或许,了解他心底的结,对于治疗更有帮助。
她很有信心,弟弟一定能说话的。
彼时,容家院子里,容媚儿亲自伺候的母亲洗漱,端着水出来倒,偏巧看见隔壁那屋里亮着的灯火,不时还传出开怀的笑声。
她不知,这是杜云锦帮弟弟针灸完后,恶作剧的挠人痒痒,惹的杜云礼滚到了床下,屁股摔疼了。
后来急不过,反攻上来,挠的姐姐片甲不留。
原来,杜云锦才是那最怕痒的一个,只看着弟弟跟坠儿伸过来的手,就已经撑不住浑身难受了。
咯咯咯的笑声,在他们那是肆意开怀,更能让姐弟关系亲密。
可听在容媚儿耳里,却是极度刺耳。
白日里,杜云锦一直被赵天煜护在身后,她可是全看见了。
而且,她也打听过了,杜云锦不过一个讨人嫌的弃妇,没地儿活了才租住在此。
就凭她只能租那寡妇家的两间房子,还能有什么身家?可偏偏那一品香还真是她的。
这真是奇了,一个连更好的房子都租住不起的,还有能力盘下一品香?
这中间肯定不同寻常,容媚儿几乎可以断定,那不要脸的女人定是做下了见不得人的勾当,才会得了钱财,盘下那么一间铺面的。
弃妇做娼的,她们这条街上不是没发生过,在她很小的时候,街尾那家,丈夫死了不到一个月,就跟人勾搭上了,据说,附近几条街上的男人,大部分都进过她的房,所以说,后来,她死在那脏病上,一点也不可怜。
而今,隔壁,一个寡妇,一个弃妇,还真真是下作到一处去了。
偏偏自家那个王爷,竟还为了这样的女人,跟自己呕过气,甚至,自己的母亲也是这样。
哼!
“媚儿,你在外头吗?”屋里,容老夫人坐在床上,等了好半天不见女儿回来,有些急了。
“来了来了。”容媚儿将盆放好,折身回屋,伺候老夫人躺下,才道,“娘,您先睡,我去哥哥那看看,明儿就要启程出门了,总要收拾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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