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怜道:“大体便是如此了。”
因那两人神情非常之不配合,他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没在听。没听进去的话也只好再讲一遍了。南风倒是抬了头,皱着眉道:“失踪的新娘有何共同之处?”
谢怜道:“有穷有富,有美有丑,有妻有妾,一言蔽之:毫无规律。根本没法判断这位鬼新郎的口味是什么样的。”
南风“嗯”了一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似是开始思考了。扶摇却是碰都没碰谢怜推给他的茶,就一直在用一方白手绢慢条斯理地擦手指,边擦边眉眼冷淡地道:“太子殿下,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位鬼新郎呢?这可不一定,从来也无人见过它,怎知它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你是不是有些想当然了?”
倒是一边的薛洋神色慵懒的吃着茶点,结果下一秒又给吐了出来。江喻无奈的从包里拿出一颗糖眼疾手快的塞进他嘴里,堵住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嫌弃。
谢怜莞尔,道:“卷轴是灵文殿的文官总结的,鬼新郎只是民间的叫法。不过,你说的很有道理。”随即,谢怜又看向一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薛洋的江赎,虽然江赎蒙着眼睛,也不知道能看见个啥。谢怜问道:“药师大人可有何见解?”江赎回头看向他们,不紧不慢地开口:“在下认为,先不说这鬼是否是男性,倒是很有可能是生前爱而不得,所以死后嫉妒那些嫁人的女子。下手将其杀害。”
江喻话音一转,道:“不过嘛,对付这种鬼最好的办法就是激将法……若能找到其生前深爱的人便再好不过了。”
又说了几句,谢怜发觉这三位的思路颇为清楚,那两位小神官虽神色不善,论事却毫不含糊,颇感欣慰。看窗外天色已晚,一行人暂且出了小店。谢怜戴了斗笠走了一阵,忽然觉察身后四人都没跟上,纳闷地回头去看,结果那两个小神官也很纳闷地在看着他。南风问:“你往哪里走?”
谢怜道:“寻地落脚。扶摇,你为什么又翻白眼?”
南风又纳闷地问:“那你为什么要往荒山野岭走?”
谢怜时常风餐露宿睡大街,找块布摊平了就可以躺一夜,自然是习以为常地准备找个山洞生火了,经他提醒,这才反应过来,这南风和扶摇都是武神座下的武官,若是这附近有南阳庙或是玄真庙、药师殿,可以直接进去,何必要露宿荒野?
江喻见状不知在想什么,直到薛洋拉了拉他的手,才回神。
少顷,三人在一个极不起眼的小角落找到了一间破破烂烂的土地祠,残香破盘,看起来十分冷清,供着个又圆又小的石土地公。谢怜唤了几声,这土地多年无人供奉无人唤,忽听人叫,把眼一睁,看到五个人站在祠前,其中三个周身都罩着一层暴发户般的灵光,根本看不清脸,大惊跳起,颤颤巍巍地道:“五位仙官可有什么要使唤在下的?”
谢怜颔首道:“不使唤。只是问一声,附近可有供奉南阳将军或是玄真将军的城隍庙,又或者药师殿?”
土地不敢怠慢,道:“这这这……”掐指一算,道:“此去五里有一间城隍庙,供的是、是、是南阳将军。”
谢怜双手合十道:“多谢。”而那土地被旁边两团灵光晃瞎了眼,赶紧地隐了。谢怜摸出几枚钱放在祠前,见一旁有散落的残香,便捡起来点上了。期间扶摇白眼翻得谢怜简直想问他眼睛累不累。薛洋则很不客气了,一边把糖咬的嘎嘣脆响,一边道:“再翻小心把你眼珠子翻出来了。”两人差点又要打起来,谢怜和江喻一人拉一个,南风在一边憋笑憋的有些辛苦。
五里之后,果然见到一间城隍庙,红红火火立在路边。庙宇虽小五脏俱全,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五人隐了身形进到庙里,殿上供的就是南阳武神披甲持弓的泥塑神像。
谢怜一看到这神像心中就“嗯……”了一声。扶摇丝毫不掩眼中的嫌弃之色,薛洋则是毫无顾忌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就连江喻都有些忍俊不禁。
乡野小庙,神像的塑像和上漆都可说粗陋,整体看起来,跟谢怜印象中的风信本人差别实在是比较大。
但是,神像塑得走形,对各位神官来说,也是习以为常的事了。别说妈都不认识了,有的神官见了自己的神像自己都不认识。毕竟没几个工匠师父当真见过神官本人,所以都是要么美得走形,要么丑得走形,只能靠特定姿势、法器、服冠等来辨认这是哪位神官。
一般而言,越是富庶之地,神像越合神官心意。越穷的地方,工匠品味越差,塑像就越惨不忍睹。当今论来,只有玄真将军的神像整体情况较好,为什么呢?因为人家都是神像丑了便丑了,不管,他看到把自己塑得丑了,他就要偷偷去弄坏了让人重塑,或者托个梦隐晦地表达自己的不满,于是长此以往,大信徒们就知道,一定得找塑得好看的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