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人活到一定岁数,图的又是什么?不过是小辈的孝顺奉承而已。孙男弟女一溜站一地,都是一样的人,长辈又凭什么对你好?
嫡庶只对于母亲来说有分别,男人、祖父母跟前,都是一样的人。宠从来都是争出来的。要么能力出众、男人学习好、文采好、长得好;女人也一样;要么就只一样,会奉承。
陈莹虽然是嫡女,长得不如陈玉好,文采各方面都不如,却又不肯在陈老太太面前奉承,又怎么能怪陈老太太偏心?
其实,在阮媛心里,从不觉得低身下气地去讨好一个人,有什么可丢脸的。无条件爱你的人,即便是父母,除非你是独子,要不然,也是会厚此薄彼的。
果然,陈老太太笑眯眯道:“好了,我也知道世子是来接她们姊妹的,你们姊妹两个也别在我这儿呆着了,快回去准备准备,就随你们的表兄去吧。多住几天,好好玩玩。只一鍾,别扰了侯爷养病,淘气我可饶不了你们。”
楼石一勾嘴角,站起身一揖道:“老夫人误会了,我只是来接莹表妹家去的。家母听闻莹妹受了伤,让我来了,向老夫人打听下,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阮媛一听,就知道坏了,楼石这个人她还是有些了解的。除非这个人他有用处,要不然,从来都是直击命门,不留余地。这位陈老夫人想让楼石切不开面子。却不想,你也得有面子才行啊。大概以前简夫人派的妈妈,都是这么被陈老夫人对付得,没法子只得带了陈玉一块回去。
陈老夫人是老人精,她既然偏心陈玉,自然会处处为陈玉打算,只是打太极道:“不过是一时大意,深闺大院的能有什么事情?世子爷让人送信,不是说要接表妹家去?难道玉丫头就不是世子的表妹了?一样的表妹,怎么能厚此薄彼呢?”
看,简夫人派去的妈妈能说“陈玉不是我们姨太太肚子生出来的,算不得表姑娘?我们不带回去?”而对付楼石,竟又加上了一句,表兄对表妹厚此薄彼,当着阮媛的面,这是让阮媛想不多想也不行啊。
阮媛却知道楼石定不会让陈老夫人如意的。一面看热闹,一面却在心里打算着,如何带陈玉回去。
楼石背着手一笑,道:“家父身子不好,刚巧魏王昨儿向家里引荐了位老医生,偏家母就听闻莹表妹受了伤,才让我来接家去,正好一并给瞧瞧。侯爷病重,家母劳心焦力,实无什么心情也没有精力照顾别人。若玉表妹也受了伤,就一并去吧,其实也没什么。”
陈老夫人忙笑道:“玉丫头倒是没受什么伤,但莹丫头受伤,玉丫头身为妹妹自然着急,这些日子着急上火,身上也不太好,刚好就麻烦侯府,一便给瞧瞧。”
楼石看了眼陈老夫人身边,小意殷勤地陈玉,道:“这倒算不得事,要是老夫人执意让我带玉表妹回家也行,自来是药三分毒,况这个新医生的医术如何也不知道。老夫人要立个生死状才行,果然不小心治个三长两短的,可别怪我们。家母自来心疼小姨,一心想要为小姨分忧呢。这可不就便了。”
阮媛听了楼石的话,心里笑得都快撑不住了。
就见陈老夫人面上一阵的红白交错,让人不禁担心,要不要先喂她两丸清心丸吃才好。这可不是赤裸裸的威胁?他娘心疼妹子,若是陈玉落到镇北侯府里,让人毒死了,完就说治病给治死的,反正那柳姨娘这么多年也只生出一个来,若是这么死了,她估计也就没什么活头了。
可不正好一箭双雕,帮着小简夫人解决了一切?
陈莹一直坐在角落里,冷冷地看着陈玉,心下嘲讽:你不是一直想扒着我么?你以为谁都是笨蛋?任你利用?我表兄可不是以前的那几个妈妈好对付的。
陈玉冲陈莹一笑,从陈老夫人身边走到楼石跟前,盈盈一拜,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妹妹与姊姊伤的伤,病的病,从来求医问药凭天,我们姊妹决不怨恨任何人的。”
果然陈玉也不是吃素的,一句话,便将她和陈莹拉在一起。这是明晃晃告诉楼石,她死也要拉着陈莹。
楼石笑得如三月里的春风。
他十五岁入军营,亲自感受了一次他父亲受伤的地方,到底打仗是个什么样子。在边送呆了三年。边关人知道他的出身,都瞧不起他。他从不要求特殊照顾,从守门小吏做起。
那时侯,铁狼族虽不再入侵,但边境从没安宁过。
游牧人自来彪悍,仗着骑射好,总是趁着麦熟时来抢割麦子,然后便迅速退回去,总能杀个守边关兵个措手不及。楼石去时,守边官兵已经学聪明了,在麦熟之时,出去捉生,拿回来拷问,以防抢麦,名曰“捉生将”。
每日里那些个守边官兵嘲笑楼石是官家子,弱士,决不言语。暗自观察了两个月,终在麦快成熟之时,一个人骑马出去,却捉了三名铁狼生兵回来,震惊整个燕北。
自此之后,没有不佩服楼石的。
而那三名铁狼生兵,楼石是系在马后,活拖回来的。从那以后,楼石捉生,在燕北,一直第一。以至于铁狼族将楼石画像传遍族群,看他调到哪一边,便去另一边偷麦。
楼石曾经活拖死过铁狼生兵。
陈玉不知道,只以为楼石不过是一般的世家公子,拿话吓她而已。陈老夫人却是知道的。再说,以楼家的地位,决对做得出来。反正镇北侯府不怕得罪陈家,况陈家这么往人家里塞庶女,也的确有失厚道。不过是拿楼家没不开面子,还有怕小简夫人难做而已。若是一切抛开了,其实陈家还真不敢拿小简夫人怎么样。
可能事情出了,反倒更加供着小简夫人也说不定。
毕竟镇北侯算不上承天帝的宠臣,但这朝中又有几个得承天帝亲自登门的?这可是朝堂上下,公开的秘密。
陈老夫人知道,柳如也知道。虽然陈老夫人的正堂,柳如没有出现,却是一直在门外面偷偷听声的。在她眼里,一百个陈莹也不如一个陈玉,就是拉着陈莹一块死了,又有什么用?急得团团转的柳如,忙去寻陈征去了。
陈征一直在府上,不过是拿姨夫的架子,在自己的院子里等着楼石给他见礼。
可是小简夫人却不急,自己的亲姊,定会护着自己的女儿的。瞟了眼门边上,一道裙边一闪而过,冷冷地笑着。
楼石冲陈老夫人长揖道:“那老夫人就休息吧,我也打扰了这么会儿了。我去拜见姨父,让两位表妹准备吧。只是这马车可要陈府备了,内子来乘的马车小了些。”
陈老夫人不欲陈玉去了,绷着脸道:“既然侯爷正病着,玉丫头身子又不大好,还是别去添乱了,就……”
话还未说完,陈玉上前撒娇道:“孙女儿知道祖母心疼孙女儿,可孙女儿想去姨母家里,求祖母成全。”
阮媛心道:“这陈玉是不安生的,瞧着吧,马车既然是陈家的,路上一准出事。”
陈老夫人摸了摸陈玉,她是真心喜欢这个孙女儿。虽然是庶出,可又有什么关系?一样她儿子的女儿,这就足够了。生得又美,又肯在自己跟前行孝,教她如何不偏心?
眼睛看几陈莹,她已经站起身,冲着陈老夫人行了个标准得礼,口内说着极恭敬的话:“祖母安,孙女儿就先回去了。”然后,退到一边等小简夫人与楼石、阮媛陈老夫人看不到一丝亲情。
这些孙辈小时候,她都是喜欢的。然后,慢慢的,陈老夫人便开始喜欢其中最会来事的了。
看了眼楼石,又偷瞅了瞅陈玉,阮媛心里发愁。她要想个什么法子,才能让陈玉跟去呢?无论陈玉如何乐意,将她视为心尖的陈征、柳如是不会让陈玉去的。
虽然陈玉自以为自己能保护自己。
阮媛又想,就是她想法子让陈玉跟去了,她又得伤脑筋让陈玉安生,这于路上的第一关,就有些难。
陈老夫人看了眼小简夫人,叹道:“玉丫头领着世子、少夫人去飞临居,老三媳妇留下,我有话与你说。”
一时众人都散了,陈莹、陈玉打前引着楼石与阮媛出了荣松堂。一路上,陈莹并不怎么与阮媛说话,只是拉着楼石打听楼书的病、大简夫人的身体如何、心情如何。倒是真心真意的。不亏楼家人将她放在心尖上。除去血缘之外,陈莹对楼家人也是真的关心。
楼石则略打听了下陈莹如何受的伤,事情的经过。嘴角挂着浅浅地笑,然而横向陈玉的目光,却如一道冰刀。
既然那表兄妹续情,阮媛自然非常有眼色的并不打扰。可是陈玉也非常有眼色。她现在正想求着楼石,别的不知道,对于阮媛强嫁楼石这件事情,陈玉可是一清二楚的。
陈玉早一二年时,也曾将楼石作为最佳夫婿人选的。也曾努力了很久。最终让阮媛捷足先登之后,也是将陈玉气得差点儿吐血。
所以当然也知道楼石喜欢的是唐芷。那么不用派人去打听,陈玉也知道阮媛在镇北侯府里,下下人都不会太得脸。她怎么可能去亲近有求之人讨厌的人呢?
陈玉自动地与阮媛拉开距离。任阮媛如何拉拢,陈玉就是不接茬。好在陈玉这人聪明,就是暂时用不上的人,本着也许以后能用得上的宗旨,也不得罪。所以,只是有礼貌地敷衍。
阮媛直气得差点儿吐出一口老血。直想将陈玉拉到跟前摇醒她,别再扒着楼石了,你是斗不过他的。将楼石后来是如何算计她的,又如何利用她的,全都告诉陈玉。
见陈玉一脸讨好的跟在楼石身后,阮媛地脚底子就发痒,直觉得陈玉的屁股很是吸引人。安个尾巴,就能当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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