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嘴!他是天帝,是真龙天子!他怎会是魔胎!他又怎会形同这镜子里的凡人一样,活的生不如死,甚至猪狗不如!”
锦觅的脑海中,全是澹台烬雪中长跪,还有被下人欺压,吃着残羹冷炙的画面。
恼怒与心痛,瞬间化作了眼眶中回旋打转的泪水,也化作了翊圣玄冰中来势汹涌的灵力。
她难以遏制的将冰刃刺向了萧策,他轰出了一道掌风,试图阻拦锦觅的冰刃,却因身负重伤,灵力不济,被锦觅当即划破了手臂。
“觅儿!我们无法逆天改命,你还是接受现实吧!这就是你和润玉的宿命,也是我和叶夕雾,甚至叶冰裳的宿命!我们来生还会再见,注定还要一起阻止润玉入魔!”
萧策狠狠拽住锦觅瘦削的手腕,说的语重心长。
难道,下辈子就算没了凤凰,他们依旧要经历纠缠,最后依旧要彼此憎恨吗!
“放开我,我现在就要回璇玑宫,我要留在他身边,帮他一起压制穷奇!我,我要去把护心麟还给他!你放开我,放开我!”
锦觅瞪着一双空洞而绝望的眼睛,她喃喃自语着,重重的推搡着萧策。
“觅儿,你理智一点!”
萧策稍一用力,就将她本就重心不稳的身体,生生拉入了自己的怀抱中……
萧策垂头,望着她犹如凋零的山茶花般,了无生机的面孔,不由抬手,想要为她擦去嫣红的唇瓣旁,残留的泪水。
“殿,殿下!”
可他们剥蚕抽丝一样扩散开来的暧昧,却被妺女
尽收眼底。
她望着此刻略显失态的锦觅,那看似平和的眼底,不觉散出了一丝狠绝。
“妺女,快,快带锦觅仙上去偏殿休息。”
萧策的语气有些略显纠结,他目光躲闪,似乎不敢正视妺女一眼。
可妺女却突然小声哽咽道:
“求求水神仙上救救,救救父王!父王他,他快不行了!”
锦觅终是见到了东海龙王萧思温,不过,这一面,或许就是永别。
萧思温在见到了锦觅后,就挣扎着起身,好似有千言万语要像她诉说一样。
纵然他瘦削塌陷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他也还是万分用力的向着锦觅挤出一丝笑容:“水,水神仙上……”
“龙王不必多礼,快好好躺下休息吧。”
锦觅看着他胸膛上的伤口,不由一阵恶寒,似乎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那被黑血浸泡着的伤口,溃烂的模样就像密密麻麻的蜂巢一般,甚至,伤的较深的血洞上方,已经开始生出了白色的驱虫。他的症状,可比鎏英严重百倍。
看着他因呼吸困难而起起伏伏的胸口,还有他时而铁青,时而苍白的面色,锦觅明白,这毒已经腐蚀透了心与肺,就算有护心麟与续命丹,也是回天乏术了。
可嗅觉灵敏的锦觅,除了闻到一股腐烂之气,便是一股微微的腥苦味,像是她在凡间做医女时,所使过的某种药材,只是她一时想不起了。
“怎会,怎会突然这样!明明,我午后才为父王注入了灵力,灭了冥火的!”
萧策强忍着剧痛,再次抬手,本想为龙王继续注入灵力,可却被锦觅尤为冷静的遏制了:
“不必了,就让龙王,安安静静的躺一会儿吧。”
萧思温似乎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早已心知肚明。
“策儿,我,我走以后,你便是,便是新任龙王,一定,一定护好我们东海蛟龙族的万千生灵,更要带领他们,忠于天族,忠于陛下,切莫,切莫被固城王蛊惑,生出叛乱之心,一定要,要把老夫留下的书信,让水神仙上,带给陛下,那里面有,固城王军中所用的布阵法,还有,还有他军师的秘密……”
他剧烈的咳嗽着,嘴角不断溢出黑血来。
萧策与妺女,早已泣不成声。
锦觅委实没有想到,这萧思温,原来对天帝一生忠烈,只是他还不知道,润玉就是魔胎一事罢了。
龙王转头看向锦觅,眼神中,愧疚与悔恨顿时交加在一起:“仙,仙上,快,快让佑儿从,从魔界回来,我想见他最后一面……”
“好,龙王你放心,我现在便去寻他回来!”
萧思温用尽了最后一丝灵力,幻化出了一个泛着珠光的蚌壳来,那壳子中放着的,是一方斯帕,和一颗莹润清亮的珍珠。
“剑气箫心,威风凛凛,萧凛。”
锦觅默念着斯帕上的诗句,原来,她方才在过去镜中看到的六殿下萧凛,正是如今桑佑的来生。他们还会相见,她也还会救他,甚至同他,一起与澹台烬反目成仇。
“父王!”
萧策撕心裂肺的喊着这个称呼,只见,龙王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他的躯体,也随之化作了点点靛蓝色的星芒……
锦觅不想多做停留,只想拿着萧思温的书信连夜离开龙宫。可还未等她迈出客房,妺女便怀揣一支银灰色的药瓶向着她疾步而来。
“殿下叫贱妾来与仙上送行,并将我蛟龙族的清风玉露丸赠予仙上,劳仙上带给魔尊。此药有延年益寿的奇效,不次于天界的续命丹。”
妺女微笑着高举手臂,将药瓶呈到了锦觅面前。
这一瞬间,锦觅便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药草味道,和先龙王伤口处的,一模一样。
“妺女姑娘真是对魔界的一切动向了如指掌,甚至,连魔尊需要续命丹续命这么私密的事情,都能打听得到。”
锦觅眸子一沉,接着,手中便幻化出了翊圣玄冰刃来:
“说,你到底是谁,是不是你加害了先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