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胜家堂屋里,沈惠娟慌手慌脚端着一个大茶缸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放在了饭桌上。
这个年代农村人没那么多讲究,一张桌子既是书桌还是餐桌,有客人来了就是茶几。
沈惠娟虽然不认识林国安,可看着他身上这幅行头,也知道不是普通人。
她心里其实相当紧张。
难道说楚长胜犯了什么事儿?
再结合最近楚长胜去了乡里,回来就开始大肆租牛,说不定事情还不小!
沈惠娟小心翼翼试探道:“老板喝茶。”
“我家男人是不是…”
话音未落,楚长胜露出笑容,介绍道:“惠娟,他是林业局的林局长。”
林业局局长?
沈惠娟这辈子还是第一见这么大的官!
不过,林国安却突然站起身来,把唯二的椅子推向了沈惠娟,冲着楚长胜笑道:“楚先生,你可真是讨了个好老婆,漂亮,勤快!”
一听这话,沈惠娟顿时慌了,连忙说:“林局长,您可别开玩笑…”
楚长胜笑道:“我媳妇是外地人。”
林国安听到外地人三个字的时候,恍然大悟,冲着他竖了个大指姆。
而楚长胜则是对沈惠娟柔声道:“惠娟,你去做饭吧,我和林局长聊聊。”
“成!”
沈惠娟擦了擦手,紧张得转了一圈,这才走进厨房忙活早饭。
反观林国安夸奖一番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兴奋的拉着楚长胜的手,激动道:“楚先生,多谢提拔啊。”
此言一出,楚长胜就知道这件事儿稳了。
他笑了笑,并未多言,只是微微颔首,示意出你懂了就行的意思。
林国安说:“上面的文件里表示,要在猪笼村开山伐木,这可是林业局近三十年来最大的项目,既然您能把这样重要的项目交给我来做,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和上面失望。”
楚长胜点头道:“由于我的身份隐秘,所以有些事必须要保密,我相信你的为人。”
到了这里,终于到了最重要的环节。
楚长胜深吸口气,保持镇定道:“开衫伐木是大工程,我已经提前租下了二十多头牛,木料开采就用这些牛运到村里。”
“楚先生果然早有安排,既然是这样,我立马让乡里批文书,把工程款给您拿下来。”林国安接过话。
而楚长胜却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这笔钱你可不能犯错误,懂我的意思吗?”
“当然,当然,该是多少就是多少!”林国安连忙一脸正色。
他仔细一想也是,以楚长胜的身份,也肯定不会在乎贪图这点工程款。
楚长胜端起茶缸喝了一口,又说:“木材要运到乡里,还需要修路,我也勘察过了,如果修一条提供拖拉机行驶的土路,乡里的预算应该是足够的。”
听见此言,林国安瞬间露出了一副苦瓜脸,“你有所不知啊,我虽然是林业局局长,但是和公路局那个一直闹不到一块儿去,这事儿恐怕很难办。”
“不用你出面,派人告诉他我要修路就行。”楚长胜淡然道。
林国安眼前一亮,拍了拍大腿,笑道:“我怎么把您忘了,那这事儿算是成了,我这里就回去批文件。”
“行,留下吃个便饭再走吧。”楚长胜道。
可是,林国安却赶紧摆了摆手说:“吃饭嘛,以后时间多得是,等楚先生下次来乡里,我一定好好招待,现在重要的是公事儿。”
楚长胜也没有挽留,把林国安送出了家门。
看着他满脸激动的坐上摩托车走了,楚长胜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诶,林局长呢?”沈惠娟端着一大碗鸡蛋面疑惑道。
“走了。”楚长胜接过面,“真香啊。”
沈惠娟一头雾水的说:“走了?你咋没留人家吃饭?咱们虽然穷,但礼节不能忘,再说了,我还不知道他来咱家干啥呢。”
“他呀,是来感谢我的。”楚长胜把面推给她:“你就不用操心了,以后赚钱的事儿我来办,你等着收钱就成。”
“你先吃,我去看看呱呱醒了没。”
沈惠娟哦了一声,怎么也想不通,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和林国安这种人扯上的关系。
可是,只要楚长胜不是在干坏事她就挺高兴。
更别说楚长胜现在信心满满的想要成就一番事业,那她就更应该支持了!
反观楚长胜来到房间,呱呱还在熟睡之中,趴在床上说着梦话:“粑粑变好了,我有粑粑了,呱呱要和粑粑麻麻快快乐乐的永远在一起…”
一时间,楚长胜心里五味杂陈,轻轻坐在床边,抚摸着她的头发。
但就在此时,呱呱却突然激动起来:“粑粑别打麻麻,别打呱呱,呜呜…”
楚长胜抱住忽然惊醒的呱呱,安抚道:“呱呱不怕,爸爸在呢。”
他能很明显的感受到呱呱在这一瞬间,非常害怕,一双水雾朦胧的大眼睛根本不敢看他。
而沈惠娟也听见动静跑了进来,抱着呱呱安慰她。
这一刻。
楚长胜觉得心里有什么空空的。
确实,他才变好几天,对他的恐惧怎么可能一时半会儿就彻底消失?
正因如此,他才更觉得要好好照顾沈惠娟和呱呱。
……
当天下午。
林国安便将伐木文件送到了村委会。
当村里几个干部瞅见工程负责人是楚长胜时,脸色那叫一个好看。
傍晚时分,村长亲自拿着文件,来到了楚长胜家里。
“长胜啊,大喜事!”
村长陈解放叼着烟杆子,满脸喜色的把文件给了楚长胜,“长胜,我就知道你是有出息的人,没想到乡里能把这么大的工程交给你来做!”
楚长胜脸色平静道:“我知道了。”
“那什么,开山伐木可是大事,你肯定很缺长工吧?村里有力气的人不少,你可不能吃独食儿。”陈解放若有所指道。
只不过,楚长胜却没给他好脸色,只是淡淡的说:“只要肯卖力气办事的人我都要,但某些偷奸耍滑,有怀心思的人我铁定是不能要的。”
“那是,那是!”
陈解放眼底的神色明显有些不高兴,可又不能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