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澄映气喘吁吁地看着他，“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样的心思？”
东方月白似并不觉得眼下的处境有多言重，他只是凝着她的眉眼，她那微微开合的唇，搂在脑后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划过了她的面颊上，长着薄茧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被吻红的唇。
流连忘返。
“想你了。”他说。
简单，直白。
完全就是一副纨绔该有的职业素养。
要是搁在曾经，苏澄映定然是要怒目相视的，但是看着面前的这张脸，想着这个男人是在用他的方式，给足她安全，为她撑起一片天，她便连眼都舍不得移开。
反正她也从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干脆就这样拢着裙子，坐在了脚踏上，侧过脸便是能清楚地看见他那令人向往的五官。
“很快，玉嫣公主就要去联姻了。”
苏澄映进宫时，随处可见行色匆匆的宫人。
如此的贪黑的忙碌，自然只有一种可能。
为了联姻而准备着。
东方月白把玩着她腮边的碎发，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卷着她的发丝，听见她说话，他淡淡的“嗯。”了一声，仿佛玉嫣公主只是一个与他毫无相干的人。
苏澄映顿了顿又道，“联姻，真的就能阻止战争么？”
东方月白微微挑眉，“你从小便在军中长大，应比我更清楚这个答案。”
苏澄映敛眸不语，微微蹙眉。
辽金的野心昭然若揭，联姻固然能拖住一时，但却不能拖住一世。
终有一日，辽金会兵临城下。
“皇上有意送盛唐大皇子回盛唐。”东方月白忽然道。
“什么时候？”
“等辽金离开之后。”
如此看来，凉帝是有意对盛唐示好了。
北凉同辽金联姻，势必会引起盛唐的猜忌和不满，凉帝选择这个时候将盛唐大皇子送返回国，一来是为了表明北凉的立场，这二来么……
“此番护送盛唐大皇子回盛唐的名单里……有你的名字。”
果然。
苏澄映并不惊讶，“从辽金对北凉的态度来看，攻下北凉势在必得，眼下辽金又同样对盛唐虎视眈眈，与其被动抵抗，不如主动出击。”
东方月白赞许她的聪明，“皇上已与几名重臣商议过，会在玉嫣公主出嫁时，悄悄将值守辽金和北凉交界处的兵权交给玉嫣公主。”
届时两国发兵攻打，辽金必然四面楚歌。
即将归国，苏澄映心里若说毫无波澜是假的。
苏家曾蒙受的冤屈……
以及散落在各处的苏家军……
是她的责任。
更是她的执念。
耳边痒痒的……
苏澄映回神，就见某只好看的爪子，还在骚扰着她。
东方月白对视上她的目光，浅浅一笑，“祖母最近如何了？”
苏澄映微微垂眸，如实将府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东方月白静默地听着，从始至终未说过一字。
苏澄映知道，如今国公府没有当家主母，老夫人又昏迷不醒，她身为国公府的少夫人，理应是应该在这个时候独当一面的。
但是盛唐，同样还有人在等着她。
同样还有为了结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屋内，一时间陷入了安静。
苏澄映思忖片刻，再次开口道，“皇上之所以会选择我前往盛唐，不过是因为我身份特殊，但若想要说服盛唐同北凉出兵，却不见得非我不可，我先留下来，总是要等老夫人醒来。”
虽然纠结，但她还是很快有了定夺。
老夫人对她的好虽然有衡量，但她既是受了恩惠就要还的。
况且对于东方月白来说，老夫人或许是他唯一在意的亲人了。
失去至亲的痛苦，她亲身体味过。
那种滋味……
她又怎能让东方月白同样品尝一次？
至于盛唐的事情，再等等就是……
“苏澄映，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东方月白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苏澄映侧眸，就瞧见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折断了你的翅膀，将你圈养在金丝笼中，看着你委身在身边，然后满足我的虚荣心？”
苏澄映愣了愣。
虽然她知道，东方月白并非如此。
但她清楚，很多男子确实如此。
就连曾经盛唐大皇子为她编织谎言时，都在对她说着，“待日后我坐上了那把椅子，你便安心陪伴在我的身边，为我相夫教子，管理后宫可好？”
但是现在，东方月白却对她说，“想做什么便去做，我虽然家中没什么皇位需要继承，但也还没废物到需要囚禁自己的女人在身边，寻找什么可笑的自尊。”
这般难听的话语，让她想起了他同他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但是相比于那时的满心防备，此时她的心里却是暖暖的。
蓦地，苏澄映便是笑了。
东方月白曲起长指，点了点她光洁的额头，“祖母那边我会想办法安顿好，走你本就该走的路，不用回头，只需在前面等着我即可。”
一旦两国决意联手出兵，他自是要亲自挂帅的。
苏澄映点头，“好。”
东方月白看着她那微微扬起的唇，眸色暗了暗，“再来一次，好不好？”
未曾等苏澄映回答，她便是又被圈禁了那熟悉的臂弯中。
感受着那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待苏澄映从永嘉殿离开，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
走出院子，苏澄映并没有往宫门的方向走，而是拦下了个宫人打听道，“可知玉嫣公主的寝宫在哪里？”
宫人认出说话的是盛唐公主，干脆亲自走在前面引路。
一直等到了玉嫣公主的寝宫外，宫人才屈膝告退。
苏澄映抬眼望了望还亮着烛火的寝宫，正想要迈步，却见玉嫣公主当先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玉嫣公主明显愣了愣。
不过很，她便恢复了以往的端庄，“盛唐公主，还真是巧啊。”
苏澄映淡淡道，“不巧，我就是来找玉嫣公主的。”
月色明亮，玉嫣公主看着苏澄映那脖颈间的一抹红痕，不觉咬了咬内唇，片刻后才露出了一抹担忧的神色，“听闻小白被父皇责打我心里很是担忧，盛唐公主来的正好，我也刚好要去看望小白的。”
到了现在还在装模作样？
“我家夫君就不劳烦盛唐公主挂心了，听闻玉嫣公主即将同辽金联姻，我到底同玉嫣公主相识一场，总是要帮忙添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