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院的夫人听见消息,纷纷赶来了主院。
眼见着苏澄映从里屋走了出来,三夫人钱氏连忙询问道,“公主殿下,老夫人怎么样了?”
苏澄映回眸看了眼里屋,压低声音道,“急火攻心,劳倦内伤,人暂时是无碍,但是究竟能不能挺过来还说不准。”
肝阳暴张,血气上涌。
这病来的太急了。
哪怕是苏澄映,也没有万全的把握。
几位夫人惊愣当场,一时间连话都是不知该如何说了。
苏澄映压低声音叮嘱道,“老夫人身边暂时却不得人照顾,下人们办事怕是不精心,只能劳烦几位夫人沦落侍疾了。”
三夫人钱氏和二夫人乔氏双双点头。
苏澄映又是看向三夫人钱氏道,“老夫人患病的事情无需遮掩,让府里的下人提前有个警觉也是好的,若有发现想要趁乱生事的人,尽早想办法把人处置了。”
眼下国公府没有当家主母,一旦老夫人真的有什么,那些在府里面年头久的下人,怕是要趁机做些手脚不干净的事情。
若老夫人能平稳度过,此举便算是清理门户了。
若老夫人真的是……
也总是好过乱中生乱。
三夫人钱氏忙用帕子擦拭着眼角,点头道,“公主殿下放心,我都记下了。”
片刻后,前去买药的下人拎着药进了门。
苏澄映打开药包,借着灯火仔细的比对,待将所有的药材核对了一遍后,才亲自去了小厨房煎药。
二夫人乔氏看着苏澄映离去的背影,呢喃着,“到底还是公主殿下冷静,可能是嫁进来的时间还不长吧……”
三夫人钱氏拽了一把二夫人乔氏的袖子,“老夫人同公主殿下的感情可是很深的,不然当初也不会让公主殿下代替回族里议事。”
当初四夫人金氏的事情,三夫人钱氏也是看在眼里的。
她自是不相信,公主殿下是个性子凉薄的人。
苏澄映煎药的时候,张妈妈一直陪在身边。
张妈妈看着公主殿下那映照在火光下的面庞,知道有些事情是躲不过去的,跪在地上主动开口道,“公主殿下想问什么,老奴定不敢有半分隐瞒。”
苏澄映往炉子里面添了个木柴,才道,“张妈妈不打算帮老夫人瞒着了?”
张妈妈心下一凛。
听着这话,公主殿下怕是早就猜到了……
“公主殿下既是知道了,为何不问老奴?”
“现下老夫人身边正是缺贴心人侍奉的时候,张妈妈到底是陪伴在老夫人身边多年的人,主院里的事情还需张妈妈把持,若因为旁的事情而分了心耽搁了老夫人,才是真的得不偿失。”
张妈妈只是个陪嫁的丫鬟,不懂什么顾全大局,以大局为重的话。
但是她知道,公主殿下是真的将老夫人放在了心里敬重着。
张妈妈以前就不怎么喜欢自私自利的靖王妃,如今在公主殿下的对比下,她对靖王妃更是深觉厌恶,定了定心,便是将当初靖王妃同老夫人提议,想要让纯月姑娘嫁与梓临王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老夫人为何会昏迷,奴婢当真不知,奴婢将老夫人送进靖王府之后,便一直守在门外,那些送老夫人出来的侍卫说,靖王妃忽然晕倒,老夫人是因为担心过度 才跟着昏迷的……”
张妈妈悔恨的边说边哭。
要是早知道,她说什么都是要陪着老夫人进门的。
苏澄映静默地听着。
火光下,黑眸冰凉无温。
要是当真因为靖王妃昏迷,才导致老夫人如此,应是忧而并非怒。
忧讲究,郁结于心。
只有怒,才会邪火攻脑。
况且,老夫人此番被抬回来,并没有将东方纯月一并带回来,足以说明,同老夫人的争执靖王妃并没有让步。
既是如此,靖王妃又因何会晕?
说到底,不过是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不但没有把东方纯月放回来,还气昏了老夫人……
这笔账,是该好好的算上一算了。
苏澄映心里存了章程,等给老夫人煎好药后,才起身出了主院。
院子口,秋雯已等候了一会,“公主殿下,裴统领已在花厅等候着了。”
前后不到两个时辰,裴永吉的动作倒是快。
果然,被东方月白看上的人,从来没有废物。
花厅里,裴永吉正焦急的踱步,见苏澄映进门便起身道,“二皇子离京后,靖王便同梓临王通信密切,我还打探到,下个月便是梓临王六十大寿,但听闻近几年梓临王身体一直多有不适,原本梓临王并未想大操大办,不知为何临时改了主意,听闻已有很多权贵收到了梓临王府送出的帖子。”
“看样子,靖王是将宝压在了二皇子的身上。”
如此,一切便就说得通了。
裴永吉一愣,“公主殿下是说,二皇子失势,靖王忙着找寻其他的依靠?”
苏澄映摇了摇头,说出的话远比裴永吉想的更加残酷,“靖王确实是急切的想要拉拢梓临王,是为了自己,同样也是为了二皇子。”
裴永吉忽然就想起,二皇子所处的封地与梓临并不远!
“梓临王身体不适,正需要一个人来冲喜,靖王妃本就因二皇子离京而被靖王怪罪,急于在靖王府稳住地位的她,便将主意打到了纯月妹妹的身上。”
东方纯月刚刚丧母,四爷常年跑外,无精力顾忌后院的琐碎,所以哪怕靖王妃先斩后奏,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四爷也只能默默认下。
“虽然是靖王代替二皇子送给梓临王冲喜的美人,但东方纯月是国公府的女儿,东方月白现在为皇上办事,又挑明站的是五皇子,此事就算是惊动了皇上,皇上也不会多想。”
裴永吉听着这话,生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一个未曾笄礼的小姑娘,竟凭白卷入他人的算计之中……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如何承受得住?
裴永吉现在是真的后悔,若他没有那么多的顾忌,若他回到上京后,仍然执意保护在东方纯月的身边,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多的事情了?
“与其悲伤,不如办法让靖王府也疼上一疼。”
裴永吉回神,“公主殿下的意思是……”
苏澄映落在圆桌上的手指轻点记下,眼睛微微眯起,“这人是怎么带走的,便要怎么原封不动的给我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