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学课业也不紧张,至于报道手续让人替办一下就好,因为知道霍思宁如今在跟周世涛学习鉴宝,所以秦绍游也没有过多责问,在霍思宁说清楚原因之后,就同意了下来,还让她不用着急赶回来,把事情处理好再说。
不过秦绍游拿着手里的一份系里刚刚发下来的通知,眼神却是沉了沉。
“我这儿倒还有一件事情,不过也不急,等你忙完了帝都的事情,回来之后到我这儿来一趟,这事儿可能需要你参与进来。”
霍思宁有些疑惑,不知道秦绍游说的是什么事情,但是秦绍游没有明说,她也就没有多问,点头应了一声好,算是同意了下来。
下了飞机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霍思宁也没耽搁,在坐上顾叙的车之后,就让他直接开往周世涛家。
东西拿到周家,果然周世涛就已经在等着了,看到霍思宁进来,他迫不及待地接过了装那件越窑秘色瓷的箱子,径直打开。
瓷碗取了出来,周世涛戴着老花镜,拿着放大镜和强光手电筒仔仔细细地观察开来,看到一半,周世涛的手忽然一顿,忽然从一侧的博古架上取了一个玻璃呈蓝色的放大镜换下了手中的这个。
将那蓝色放大镜凑到碗底看了看,周世涛的脸色忽然变得异常难看,紧皱的眉头似乎拧得出水来。
霍思宁察觉到周世涛情绪的变化,顿时心中诧异不已:“老师,怎么了?”
周世涛抬起头来看向霍思宁:“这碗,你是怎么看出来真假的?”
又是这个问题,之前乔振桓和白馆长问的时候,霍思宁就已经回答过,可是这会儿被周世涛这锐利的眼神盯着,她却是蓦地心下一跳,感觉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感觉不对,跟我之前摸到的那件真品秘色瓷有些不太一样。老师,这瓷器,有什么问题吗?”看到周世涛那表情,霍思宁觉得自己的情绪也有些紧张了。
周世涛知道霍思宁摸东西的本事,所以对她说的感觉一词并未怀疑,叹了口气,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苦涩:“除了感觉,你是不是没有看出别的问题?”
霍思宁摇了摇头:“这东西仿得很真,从胎到釉到款识都没纰漏,我看不出什么问题。”
周世涛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和失望之色:“不是没有纰漏,而是你没有发现。这东西,留下了一个绝对的证据。”
“怎么会?”霍思宁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她可是用天眼对这只碗进行过透视,这碗她根本没有看出问题,也没看出哪里有什么明显的作假特征。
周世涛将他手中的放大镜递给霍思宁:“就在这落下的款识这里,你自己看看吧。”
霍思宁接过放大镜,把放大镜的位置对准了碗底款识的部位。
这一看,霍思宁只瞄了一眼,脸色就变得煞白一片,手一抖,放大镜立即掉在了桌子上。
在那个印有官窑款识的位置,原本用肉眼看过去,除了红色的官方戳印之外空无一物,可是在霍思宁摆正放大镜之后,透过蓝色的玻璃,她竟然在那款识位置,发现了一个极为细小的简体字——钟。
这个简体字呈现出深紫色,就像是一个重重的巴掌,直接扇在了霍思宁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霍思宁心下一紧,连瞳孔都骤然放大了几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紫色的简体钟字,头一次感觉到挫败。
原来就算有天眼,她也未必就能做到完全不出错,这只碗里面暗藏的玄机,就这样明晃晃地呈现在她的眼前,可是却让她给看走眼了。
“老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霍思宁忍不住开口询问道,连声音里都带着颤音。
“这个放大镜使用的材料叫钴,透过它能看到特殊物质的颜色。”周世涛解释道,“这个作假的人水平高超,他在烧制这款瓷器之前,刻意在碗底用含钾的无色化学物质写了一个他的名字,就是为了给这个碗留下一个破绽。”
“可惜的是,太城博物馆那边的那些老家伙都打眼了,没看出这人玩的名堂,被这个作假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周世涛这话说得无心,但是听在霍思宁的耳朵里,却是比骂她还刺耳。
太城博物馆的那些专家们固然是打眼了,可是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因为她也没有看出这个简体钟字,甚至根本找不出这碗究竟哪里有问题。
霍思宁只觉心中一阵难受,她一直以为只要有天眼,她就可以无所畏惧,可是眼前的这个赝品,算是直接给她敲了一记警钟。
她太依赖这个作弊器了,才会出这样的疏忽。这碗明明有破绽,而且这个破绽还是作假者可以留下来的,可是她根本没有看出来。
“你也不用难受,这碗,你没看出来的确不能怪你,以你这样的年纪,能够判断出这只碗的真假,就已经很难得了。我虽然对你充满了期望,但是古玩鉴定这一行,很多事情都讲究因果,你看不出来这个东西的问题,不是因为你本事不够,而是因为这个作假的人,仿制的水平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似乎是看出了霍思宁心中的不平静,周世涛怕她钻牛角尖,连忙开口劝慰道。
霍思宁本来内心汹涌情绪难平,可是听到周世涛说的这番话,却让霍思宁有些疑惑。
什么叫这个作假的人水平已经登峰造极?霍思宁从周世涛的话里听出了更多的潜台词,听师父这话里的意思,难道他还认识这个作假的人不成?
见霍思宁抬起头来目光疑惑地看着自己,周世涛轻叹了一声,抬起头来道:
“你猜测的没错,这并非我第一次跟这个钟仿打交道了。二十年前,我曾经在景德镇购买过一件古瓷器,甚至还为此耗费了我将近半辈子的积蓄。”
说到这儿,周世涛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看了看手中的这只秘色瓷碗,他忽然站起身来,朝着书房后面的一个小阁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