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宁也不知道怎么说了,这桌子上的杯子和钟老鬼手中的酒壶,其实看起来毫无差别,就连差紫的颜色都是如出一辙,没有半点色差。
如果不是霍思宁刚刚摸到了那执壶,看到了壶上面有灵气的话,恐怕霍思宁就真要以为这壶跟酒杯一样都是仿造的了。
而此刻钟老鬼的目光却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她,霍思宁沉默了三秒后,只能笑道:“直觉吧,或者说是女人的第六感,当然您也可以认为我是胡猜的。”
“你这第六感也真是神了!”
钟老鬼目光惊愕,放下了手中的执壶,笑道:“我现在倒是相信,你应该就是那文调局的人没假了,而且以你这本事,文调局恐怕要遣调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这一套差紫酒具,可以说是钟老鬼最喜欢的器具,因为这是他几十年来研究出来的一道新的技术,那就是利用其它的化学物质来烧制差紫。
在此之前,差紫的烧制,一直是陶瓷街一道无法逾越的技术难关。
但是他在尝试了不知道多少次,替换了不知道多少材料和比例,一次次失败之后,最后终于研究出来了。
而且制作出来的成品,和真品不相上下,就是鉴定界的老专家都看不出来。
所以对于这套器具,一直是钟老鬼十分满意甚至是得意的作品,他今天拿出来给霍思宁和顾叙喝酒,一个用意也是为了震慑官方,给霍思宁一个下马威,另一个也有炫技的意思。
但是他的这点小心思根本没能成功,因为这酒具刚一亮相,就被霍思宁给识破了。
钟老鬼也说的没有错,以霍思宁如今的身价和实力,一个小小的文调局当然的差遣不动她的,如果这事儿不是周世涛提出来的,霍思宁绝对不会如此不辞辛苦地来帮忙。
不过在钟老鬼面前,这话霍思宁不会点透,她笑了笑,道:
“这也不算什么眼力,只是感觉而已,您若真要问我这酒杯和执壶的差别在哪儿,我说不出来,就像您问我那粉彩瓷尊和天青釉笔洗有没有破绽,我的回答是没有,学艺不精,眼力不佳,只能靠女人的直觉。”
钟老鬼对于霍思宁的这番解释却是不以为然,也许是因为钟老鬼本身就属于剑走偏锋的人,所以他没有那些鉴定界老前辈的那些讲究,反而对于霍思宁的这一套直觉的说辞极为信任和推崇:
“你这不是直觉,这是一种天赋。很多顶尖的鉴定高手识破仿品却无法说出原因,并不是因为他们故弄玄虚,而是因为他们已经达到了一种境界,这种境界不靠学识和阅历,而是悟性,就和我们仿古作假一样,是天生的,老天爷赏饭吃而已。”
霍思宁没有说话,因为她对于老先生的这番评价,感到有些心虚。她哪有什么悟性,靠的不过是作弊器而已。
“看来,神秘霍的名头不是虚传啊……”
钟老鬼重新坐了回去,将手跟前的那一杯酒一饮而尽。
霍思宁顿觉诧异:“您认识我?”
钟老鬼笑着摇头:“在我刚刚取这酒具的时候,顺便让我那曾孙女在网上查了一下你的信息。你在内院告诉我的名字了,现在有网络,想要查你还是很容易的,一搜就出来了,你在网上的新闻可不少,看样子还挺有名气的啊。”
霍思宁尴尬地笑了一下,钟老鬼却是不以为意,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缓缓道:
“看来,这倒像是老天爷的安排了,让你来,总比让那些不懂仿古的人来要好。”
霍思宁知道这老头是什么意思,这老头已经准备跟她回去接受惩罚,算是给上面一个交代了。
但是这个结果,却并非霍思宁希望看到的,这位老先生,不过是希望能够在晚年补偿他的孩子而已。
只是,不论是不是霍思宁希望看到的结果,这件事,终归要有一个了断。
见老头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而且言语中透露出的是对他那幺女的担忧,显然老头很不放心,生怕他一走,他那幺女很有可能就会被有心人利用。
霍思宁和顾叙对视了一眼,最后似乎是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一般,她对着钟老鬼说道:
“钟老爷子,承蒙你诚心相待,我也愿意给您一个提议,如果您相信我的话,也许您可以将钟小姐交给我,我来替你照顾她。”
钟老鬼一愣,他抬起头来看了霍思宁一眼,蓦地脸色就沉了下来,冷笑道:
“你?我凭什么相信你?霍小姐,虽然我承认,我看你们面相都不像是坏人,也有一颗善良之心,但是我那幺女是什么情况,你们比谁都清楚,她如果出任何闪失,带给她的就会是致命的灾难!”
霍思宁闻言也不生气,只是笑看着钟老鬼问道:“您就这么肯定我不值得相信?”
钟老鬼摇头:“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而是……我这么跟你说吧,这几年因为她这身体的异常情况,我找人偷偷在外面不知道调查了多少关于鲛人的讯息。”
“现在不只是我们国家,全世界各个国家都有关于异种生物的研究机构,像鲛人这种物种,一直只存在于传说里面,如果真被人发现现实生活中有活生生的鲛人存在,你说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那些研究生物的所谓科学家,一个个都是疯子,他们不会给予小幺生存的权利,他们只会认为人类有权研究一切异种生物,他们会抽****的孩子的血,会解剖她的血肉,研究她的细胞,她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所以你的这个提议,太可笑,也太不自量力了!你知不知道——”
钟老鬼情绪很是激动,然而当他一番数落后,一抬头,看到面前原本五官精致脸型圆润的女人,忽然长出了如鳃状的覆盖,细长的耳尖,蓝色如瀑布般的头发,还有那蓝宝石一般的眼睛闪烁着幽光的时候,他的那些激烈的言语却是再也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