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宁和顾叙离开不过是个幌子,他们在让司机将车开出那大樟树视线之外后,很快又折返回了那个大樟树下。
不过这次回来的人,只有霍思宁和顾叙,那司机在霍思宁和顾叙一番借口之后,就打发走了。
因为隐身咒的关系,霍思宁和顾叙折返回来,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就在霍思宁和顾叙折返后没多久,那边宅子门忽然又“吱呀”一声打开了,院子里那个白发男居然又走出来了,看了那边的宝马车一眼,扬声道:“陆先生,我父亲请您进去,您跟我来吧。”
陆怀如听到这话,点了点头,跟在那白发男身后就要进院子。
霍思宁和顾叙就在那宅子门口蹲着呢,见到这情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跟了上去,一个侧身也进了院子。
因为隐身咒只能在霍思宁的周身两米之内,如果出了这个范围,就会失去效用,所以顾叙只能紧跟在霍思宁的身后。
进了那院子之后,霍思宁和顾叙就紧跟在那两人身后,一路穿梭在老宅之间的小巷道里面,不多时,就来到了一个房间里面。
怕离得太近,会被人发现端倪,霍思宁和顾叙也没敢进那屋子,只站在门外默默地听着。
“师兄别来无恙啊。”
一进门,那陆怀如就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
透过房门,霍思宁和顾叙两人就见到一个老头正在一个模具前拉坯,那老头弯着身,用双手捏住泥坯边沿,顺着轮车边旋转边道:
“浑圆器物要拉坯成型,需要注意几点,轮车转盘要保持不平,轮转无滞,这样可以避免厚薄偏侧……”
这话,显然不是对陆怀如说的,而是对老头对面静坐着的一个小姑娘说的。
看起来,那个老头是在给小姑娘解说如何制作瓷器。
过了足足半分钟,那老头才抬起头来,看了陆怀如一眼,淡淡道:“你来了啊。”
陆怀如显然也感觉到自己被眼前的这个人轻视了,顿时眼中闪过怒意,不过想到接下来他要说的话,他又不得不把这股怒气给咽回去。
看了看那老头前面乖巧坐着的小姑娘,陆怀如眼神一闪,笑道:
“这小姑娘是师兄你的曾孙辈吧,师兄当年入我道教一门,应该是早已看破红尘才对,怎生如今又沉浸在这儿女情仇之中,既然放不下这些,当初又何必出家入道,虚度光阴?”
那老头眼神一凝,抬起头来冲着刚刚进门的那白发男道:“玉华,你把露露带下去吧,我跟怀如道长叙叙旧,你别让人来打扰。”
那白发男似是有些担忧,抬起头来看了看那边笑得很是诡谲的陆怀如一眼,犹豫了一下,这才拉着那小姑娘走出了房间。
房间里面就只剩下了陆怀如和那老头,那老头穿着一身道家长袍,慢悠悠地在那模具旁边的清水盆里净了手,这才缓缓转过头来,目光幽幽地直视陆怀如:
“说吧,你这么费尽心机地想找到我,又这么大老远地跑过来,不会真是找我叙旧这么简单,我很忙,你就明说了吧。”
霍思宁就站在门外,她心里还在纳闷,梁鹏志应该是最先进这个宅子的,怎么他们一路进来,却没有见到梁鹏志的人?
霍思宁的目光不自觉地四下乱飘,思考着梁鹏志去哪儿了。
结果听到那老头这么直接的话,霍思宁又转回了头,这一看,霍思宁顿时就愣住了。
眼前这老头,满头银丝,脸上长满了皱纹,但是面色却是红晕,眼神矍铄,看起来非常有精神,并不像她平日里所见的那些年过古稀的老人。
最让霍思宁在意的是,这个老人的五官,竟然和她在帝都见过的那个闫老太太颇为神似。
这让霍思宁心下猛地一震,眼神里不由自主地就露出狂喜来。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眼前的这个老头,就是他们此前各路奔波,踏破铁鞋寻觅的钟仿制造者,钟老鬼。
只是这老头年纪看起来比瓷村的那位冯老先生还要大,那些钟仿,他真的还能做得出来吗?
“师兄果然还是这么直接的人,几十年都不曾变过啊。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当年师父弥留之际,留下来的那些东西,你应该还记得吧?”
陆怀如说着,目光却是直直地盯着钟老鬼,眼神里满是试探。
果然,他那话一说完,钟老鬼脸色骤变,目光锐利地扫向陆怀如:“如果你是为了这件事来的,那我给你的答案,还是那一句,无可奉告。你的部分,我自不会管,你想要怎么做,跟我无关,但是我手里的这一部分,我是绝对不会给你的。”
陆怀如脸上仍然是笑眯眯的,但是眼神已经冷了几分:“师兄,人活在这世上,有追求固然没有错,你既然放不下这些孙孙辈辈,想要承欢膝下,那总得有命活着才是吧?”
“当年我想要从你手里拿走那些东西,的确是我狭隘了,我们是清虚一门的最后希望,哪怕为了师父,也应该好好活着。师父的心思,你难道不懂?”
听到陆怀如这番话,钟老鬼的脸色并未缓和,只是情绪没那么针锋相对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怀如嘴角勾了勾,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师兄弟二人合作,以咱们手里的东西,要找到那仙山神国应该不是难事,到时候,咱们修炼飞升,得到永生,到那个时候,师兄你想要怎么侍弄儿孙,都不是什么难事了,也不会再时刻担心会被阎王索命,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钟老鬼闻言,眼底闪过满满的讽刺,冷笑道:“说来说去,你这还不是为来了你自己?别打着为了我好的招牌,你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我还不知道?”
陆怀如笑着甩了甩衣袖:“既是为了我,又何尝不是为了师兄你?我们不过是共赢而已,彼此合作,互利共慧,有何不可?”
“倒是师兄你,这几年离开了清虚门,过得似乎并不怎么顺利啊,你总是教训于我,清虚门人应该有原则和底线,但是师兄你自己也未必就真的做到了这一点吧,不然,这些年,您又何必跟那姓高的东洋鬼子合作,重操旧业,倒腾那些赝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