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叠翠苑,霍思宁就准备回市区,想起她回国还要办的事儿,霍思宁忙给周世涛打了个电话。
得知霍思宁又回国了,周世涛顿时就激动不已:“你一个人回来的?”
霍思宁听出了周世涛话里的潜台词,遂笑道:“是一个人,不过我给您带回来了两个东西。”
周世涛一听就急了:“什么东西?”
霍思宁故作神秘道:“暂且卖个关子,您等我来了再说。”
顾叙开着车送霍思宁到了周家,结果她这一进屋,一抬头看去,差点没有把自己的脖子给闪了。
在周世涛的书房里,好几个老头或坐着或站着,看那样子,似乎都在等着她了。
这几个老头霍思宁也都认识,最眼熟的就是中间的那位故宫博物馆的馆长黄振龙,还有一位是之前在电视台拍摄《民间寻宝》节目与霍思宁同台过的老专家,石庆云教授。
最后坐在最里间的那位,霍思宁乍一看就觉得眼熟,多看了几眼,她顿时就瞪大了眼睛。
这位老先生不是别人,正是霍思宁一直仰慕的老前辈,华夏国书画界的泰斗级人物,苏忠卿。
事实上,这并非霍思宁第一次见到苏忠卿,上辈子的时候,霍思宁意外看到了一场慈善拍卖会,当时这位苏忠卿老先生就在拍卖会上。
因为当时拍卖会都是一群挂羊头卖狗肉的假慈善家,这位老先生一怒之下,在拍卖会现场发飙,痛斥那些商人借慈善的名头敛财牟利,然后直接就将他随身携带的那枚大红袍印章给拿了出来,二话不说就捐了。
这件事在当时可谓掀起了轩然大波,苏老的那枚印章最后不知道花落谁家,也不知道究竟拍出了多少钱,但是这个眼里不揉沙的国画大师,霍思宁却是一直铭记在心。
对于能在这儿见到苏忠卿,霍思宁感到非常意外。
不过转念一想,周世涛曾经也是书画界的人,跟苏忠卿熟悉也没什么奇怪的。
霍思宁想起了半年前她在昌化的时候遇到过苏忠卿的徒弟刘鹏程,那时候刘鹏程就说过,因为身体的原因,苏老先生已经很少出门了,霍思宁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了苏忠卿一眼,在这位老先生的脸上,她的确看到了风烛残年的沧桑痕迹,这位老先生,确实已经老了。
尽管老了,但是从这些老人通身的气派就知道,这几位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在这帝都里,也算是排得上名号的。
不过,此刻这些老人们却没有那许多辈分讲究了,见霍思宁进门来,一个比一个激动,人人都是眼神紧紧地盯着霍思宁,恨不得即刻就冲上前来将霍思宁身上的背包给抢过来。
“几位老前辈好。”霍思宁觉得有些尴尬,在来之前周世涛也没说过会有这么多人,所以她就贸贸然地冲了进来,压根没料到屋子里还坐着其他人。
那几位平日里就不是计较这种繁文缛节的人,对于霍思宁的尴尬和后知后觉,这些人一点也没有觉得不高兴,反倒是一脸笑容地上下打量着霍思宁,尤其是在霍思宁从身后背包里取出一个木锦盒之后,更是眼前一亮,眼神灼灼目光热切地盯着那个盒子,一个个都不肯将眼睛挪开。
“霍丫头,你也别卖关子逗我们这些老家伙了,赶紧把东西拿出来吧。这几个老东西听到了风声,这段时间老是往我这儿跑,刚听说你回来了,动作一个比一个迅速,你要不把东西拿出来给他们看,他们今天肯定赖在这儿不肯走了!”
周世涛笑呵呵地开起了玩笑,但是眼睛比旁边那几位老头瞪得还要大,显然也对霍思宁手里的东西很是好奇。
能透露消息给这些人,还让他们这大晚上地跑到周家来,证明这几位应该都是信得过的人,周世涛说这话,就是让霍思宁安心,不用怕事情会泄露出去的意思。
能得了周世涛肯定的人,霍思宁当然不会有疑虑,听周世涛这语气,霍思宁心里有底了。
她的眉眼弯了弯,笑着将手中的木锦盒放到了桌子上打开,那几个老头一个个都拿出了老花镜带上,齐齐聚拢到了桌子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缓缓打开的木锦盒。
霍思宁打开盒子,将其中一只用报纸紧紧裹着的物件拿了出来,动作利落地将报纸给撕掉,顿时一只大约手掌宽的细薄瓷胎茶碗就露了出来。
看到这茶碗,周世涛的表情顿时僵住,他是见过真品秘色瓷茶碗和那只钟仿赝品的,现在霍思宁如此郑重地将这碗给拿了出来,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这碗釉色纯白,瓷胎规则,轴面光滑洁净无瑕疵,最重要的是,这瓷碗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正是越窑秘色瓷的显著特征。
那些老头们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一时之间,众人就那么傻愣愣地盯着眼前的越窑秘色瓷茶碗,竟然没有一个人想要伸出手去摸上一摸。
实在是这只碗保存得太漂亮了,保存得如此完整,就像现代制作的瓷器一样精致,如果不是那胎釉一看上去就和现代瓷器不同,只怕所有人都要以为这只碗就是现代工艺品。
周世涛是率先回过神来的,他到底是见过钟仿的人,之前那只从太城博物馆拿过来的掉包赝品,也几乎能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所有周世涛并没有因为激动就忘记了这个教训,取了蓝色钴玻璃来,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只秘色瓷碗,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地仔细检查了一遍。
这还不算,在用钴玻璃检查过后,他又拿来放大镜,将这碗的每一条纹理都研究了一番,看了足有十来分钟,这才终于大松了一口气,忽然抬起头来喊了一声,哈哈大笑道:
“好!哈哈,好哇!果然是越窑秘色瓷,这一回错不了了,就是这一只!这东西送回太城博物馆去,白常林那老家伙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