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浔听到这么高调的放话想笑,可是被捏着喉咙,发不出声音,他冷笑着斜了林泽笙一眼,然后飞快地抓住他的手臂,借力抬腿踢他的头,力度准而狠。
林泽笙却一个松手,突然放开了他。
程子浔因为惯性向后退了一步,也放开了他。
两人谁也不吃亏,却也没占对方便宜。
林晓挠着头,站在林泽笙面前,“哥哥,昨天不是他带我来这里的,是有人要害……”
“林晓,”程子浔揉了揉发疼的脖子,咳了几声,“游岛节目到此为止,散了吧。”
林晓看了一眼周围,这才反应过来,他也许不想让这么多人知道昨天发生的事。
她看着他的眼睛,昨晚两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聊了一晚上,后来肚子饿了,程子浔又去找吃的做给她吃,那样一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少爷,在独处的时候才发现他其实除了有点傲娇其他都挺好的,她突然觉得有趣极了,此刻虽然意犹未尽,但也只好撇撇嘴,说道,“嗯,等我回了黎城,再找你玩。”
程子浔看了面露青色的林泽笙一眼,对林晓呵呵了一声。
林泽笙不耐烦地拉着她离开。
林晓上船的时候,看到程子浔正被一大帮人围着,周平帮他穿着外套点着烟,程夫人则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程子浔反而在安慰她。
林晓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衬衫,衣服上还有属于他的味道,是不知名的香水,跟她哥哥用的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经过一晚上潮湿的海风,已经淡得快要闻不出来。她歪头蹭了蹭衣领,布料紧贴着皮肤,绵软而潮湿。
程子浔仿佛受到感应一样也看向她,还跟她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她突然想起手机通讯录里的“三万”,忍不住笑了出来。
程子浔看到她笑,也咧着嘴笑了笑,随后周平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神情变了变,随后不忘给她一个飞吻,然后钻到船舱里去了。
林晓抓紧了栏杆,心里猜测着,这人到底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
林晓站着看了会,突然想起什么,马上去找她哥哥。
林泽笙刚好开了瓶酒,刚倒了一杯,就被她拿过去了,他看了她一眼,又拿了个酒杯继续倒酒。
林晓用酒杯轻轻碰了碰他的,然后抿了口,笑着说,“嗯,酒不错。”
林泽笙不理她的讨好,拿着酒杯走到另一头看风景。
她在他后头嚷着,“哥,你上次说有人在颓唐找我,就是程子浔吗?”
林泽笙依旧不冷不热的样子,没回答她,林晓知道他还在生闷气。
她歪着脑袋,“哥你别生气呀,我真的不是故意离家出走的,只是想来青乡镇看看妈妈。”
一提到妈妈,林泽笙的眼神没那么冷了。
林晓知道哥哥生气是因为担心她,扑过去挽住他的手臂,软着声音道:“而且你看,这次我也没有什么事呀。”
“如果等出了事再后悔,还来得及吗?”林泽笙终于正眼看了她一眼,然而看到她身上的衣服时,又拧起了眉毛,他嫌弃地把她的手挥开,呵斥道,“你看看现在什么样子,去把衣服换掉!”
林晓漫不经心地努了努嘴,“等上岸了就换,现在也没衣服换呀。”
林泽笙捋了捋被她抓皱的袖子,问:“程子浔有没有说那些是什么人?”
林晓摇摇头,“不清楚,估计是他们家的仇家?哥哥,他们家的事情你了解吗?”
几口酒下肚,林泽笙的话也多了一些,“不了解。听说最近内讧比较厉害,虽然说他父亲程远山被称为‘黎城的李嘉诚’,但是自从程远山死后,程丰已经远不如前了。”
林晓拿着酒杯,似是在思考什么。
林泽笙看了她一眼,“不管你以前跟他有什么瓜葛,以后离这个程子浔远一点。”
“为什么?”
林泽笙没有回答,反而问她:“听说过四害吗?”
林晓有点不确定,“苍蝇、蚊子、老鼠和蟑螂?”
林晓回答完,看到林泽笙抿着嘴,直觉她哥要说程子浔的坏话。
果然,林泽笙笑了笑,慢悠悠说道,“但是黎城的坊间传闻有五害,因为要加上一个程子浔。”
“……”林晓有点无语,条件反射般替某人辩解,“可是我觉得他挺好的,他会抓蜥蜴会烤鱼会煮王八蛋,我觉得他挺爷们的。”
林泽笙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问,“你刚才说什么?”
“王八蛋。”林晓眼里又流露出昨晚的兴奋,双手不停地比划着,“这么小的海龟蛋,煮熟了里面的蛋白还没有完全凝固,就像鸽子蛋,很软很q,真的挺好吃……”
林泽笙总算听明白她在说什么,略有洁癖的他一时有点脑补无能,连忙打断她,“行了别说了!再说下去带你去洗胃。”
林晓:“……”
林泽笙头疼地挥了挥手,“你去吃点热的东西休息一下,我们今天就回黎城,公司事情太多,要马上回去。”刚说完,有人突然敲门,是林泽笙的秘书丁俊。
丁秘书带着一副金边眼镜,捧着一大堆文件进来。
林晓看着哥哥已经坐到沙发里看文件,心底里突然生出一丝莫名其妙的内疚,她别别扭扭地小声说道,“哥,我下次一定听你的话,不乱跑了。”
林泽笙头也没抬嗤了她一声,“谁信。”
林晓缩了缩脖子离开,哥哥发火,能躲就躲。
关门前,她又看了看,丁秘书正在贤惠地给她哥一份份递文件……
她一直觉得哥哥特别有经济头脑,因为丁秘书拳脚功夫一流,而且办事效率高,还特别细心,她哥出门只要带上他,就像带了个移动办公室,可以随时批阅文件。而且丁秘书还非常体贴,以前她每次闯了祸,只要打电话给丁秘书,他都会火速赶来帮她出头,真是居家旅行揍人闯祸的必备良品。
林晓撇撇嘴,一个人抵三个人的活,才领一份工资,哥哥真是会算账啊会算账。
她没有听林泽笙的话去休息,而是先找了个角落抽烟,憋了一晚上,差点要憋坏了。
她在船边吞云吐雾的时候,程子浔在另一艘船上头痛欲裂。
“妈,我真没事。”程子浔无奈地第十遍重复了这句话,程老夫人叹了口气,坐下来说道,“自从你爸爸去世,我就一直在反省。”
一提到父亲,程子浔眉间的不耐烦一下子散了。
“茂茂,我一直在反省,我有没有尽过一个母亲的责任。”
程子浔有点无语,“妈你说什么呢……”
“你变成如今这样,我要担很大一部分责任。”
程子浔眼角抽了抽,“我变成什么样了妈?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程夫人自觉失言,咳了咳,十分生硬地岔开话题,“我昨晚睡觉的时候梦见你爸了。他对我说,他在那儿遇见了你哥。”她转了转手上的佛珠,“他说你哥在那个世界过得很好,这辈子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
程子浔在她面前蹲下来,扶着她的手,“妈,爸爸在那儿至少不会寂寞。”
程夫人点点头,轻抚他的脸颊,“所以你要好好的。告诉妈妈,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程子浔刚要回答,周平却突然走过来,在程子浔耳边低语了几句。
程子浔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
周平面无表情:“真的。”您这不是废话吗,我敢在程老夫人面前跟你开玩笑吗?
程夫人接过旁人端来的茶,随口问:“什么事情?”
“妈,我忘了今天有董事会。你不是也要参加吗?”
程夫人也愣了愣,“前几天不是开过了么?”
程子浔也沉吟:“是临时的吧。刚才有人说,因为我们俩都不在场,所以三叔当选为常务总经理。”
程夫人站起来,不小心碰倒了茶杯,“什么?阿荣他不是也在?他没阻拦阿彪吗?”阿彪就是三叔程彪。
程子浔扶住她的肩膀,语气严肃,“听说,就是荣叔建议的,可是我得到的消息不是他们翻脸了吗?妈,你先别急,回了黎城,我们先了解一下情况。”
程夫人点点头,重新坐下。
程子浔肃着脸跟周平出去商量事情,她扭过头看着外面的阳光,半晌,才低声道,“程哥,我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