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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骁一愣,跟门口一大一小的两只大眼瞪小眼。
金币是他姐谈慕笙养的猫,过年那阵从国外回来,参加了个同学聚会,席间有人秀猫,她心动不已,想着自己也养一只,第二天就去宠物店精挑细选了一只三个月大的金渐层。
过完年没多久,谈慕笙又飞回国外,她是个女强人,平时工作起来忙到脚不沾地,甚至可以连着三天不睡觉,根本没有多余时间和精力照顾除她之外的一条小生命。
所以养活金币这项光荣的任务便落到了谈骁头上。
他们家重女轻男,一家四口人,谈慕笙和他妈是食物链顶端的存在,他爸位居第二,他垫底。
据谈骁后来了解,一开始他爸他妈只想要个女儿,头胎就圆梦之后,没打算再生二胎,怀上他纯属意外。
本来都没打算要他,是谈慕笙说自己同学就有个弟弟,逗起来特别好玩,这才保住谈骁这条命。
这就奠定了谈骁从一生下来,就被爸妈耳提面命要对谈慕笙好,他七八个月会开口说话,说的第一个字是“姐”。
但这并不妨碍谈骁和谈慕笙按照其他大部分姐弟的相处模式发展,谈骁时常能三两句话就把谈慕笙气得揍他,如果他爸他妈在场,他就得接受三人混合抨击。
反正无论谁对谁错,最后都是谈骁的错。
就是因为这种家庭关系的存在,即便他讨厌小动物,尤其讨厌会掉毛的动物,谈慕笙把金币交给了他,他也得任劳任怨的养着,还得精心,不能糊弄。
金渐层智商相当于两三岁的小孩子,等量代换一下,两三岁的小孩子还挺闹腾的,性格也不怕生。
谈慕笙养它的时候一直住在老宅,金币每天都可以在院子里玩耍,被谈骁带回来后,它失去了露天花园,经常会顺着门缝偷跑就去玩,玩够了再自己回来。
如果谈骁还没回来或者家政阿姨也不在,金币就窝在门口等。
它平常出去玩都是自己出去自己回来,还是第一次带“朋友”回来。
宠物随主,谈慕笙平日里欺压谈骁习惯了,金币有样学样,也没少在谈骁面前作威作福,今天许是知道自己有求于他,进门后就乖乖巧巧蹲在门口,瞅着谈骁。
那只哈士奇跟在它后面,立在门外,没有超过那道门槛。
大概是他沉默时间太长,金币耐心耗尽,往前迈一步,“喵”了一声。
像是在催促他。
谈骁走过去,脚穿过金币前爪和后爪中间,顶着它肚子托起它,从门口端进来,手掌扶在门把上,作势要关门。
金币眼看着门缝一点点消失,立刻挣扎起来,抬起前爪挠着谈骁裤腿,急促地叫起来。
谈骁充耳不闻,自顾自关着门。
家里有一个带毛家伙就够他烦的了,再来一个他可受不了。
而且外面那只哈士奇的毛发柔顺又有光泽,一看就是有主的,被悉心呵护着,绝对不是流浪狗。
金币见谈骁软硬不吃,跳下他脚背,在门即将关闭的前一秒,“嗖”地一下蹿了出去。
谈骁“”
这什么狗脾气。
他只好又重新把门打开,垂下眼,盯着金币“进来。”
金币巍然不动,挡在哈士奇前面,仰着巴掌大的脑袋跟他对视,气势汹汹“喵”一声,大有“你不让哈士奇进门我也就不回家了”的架势。
眼前这幅画面怎么看怎么像,自己娇生惯养的闺女长大后被一个黄毛小子糊弄,带回家来发誓非他不嫁的诡异感。
“那我关门了。”谈骁继续无动于衷“你不进来就跟它在外面呆着吧。”
说完,真就把门关上了。
不再管金币和那只哈士奇是死是活,谈骁脱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他手机常年静音,接电话全凭缘分,洗完澡边擦着头发边去厨房倒水喝,放在吧台上的手机屏幕亮着,界面显示出微信消息的通知栏。
摸过手机解锁,点开微信,是谈慕笙五分钟前发来的视频电话。
他拨回去,“嘟嘟”的通话声外放出来,谈骁慢条斯理地喝着水,然后又倒了一杯。
视频一直没有被接通,最后自动挂断,他熟练地拨回去第二个。
过了五秒钟,“叮”一声提示音,画面跳转,谈慕笙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对于谈慕笙这种以牙还牙的幼稚把戏,谈骁不予置评。
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接到她的电话,他没接到几个,后续就要回拨几个。
“你能不能把你手机声音开开”谈慕笙极为嫌弃地吐槽“十次给你打电话有十次你都接不到,这手机在你手里跟砖头有什么区别”
“有。”谈骁漫不经心道“比转头拿着轻。”
“”
谈骁又补充道“而且半个小时前你打过来的电话我接到了。”
就没法跟他好好说超过两句话。
谈慕笙翻了个白眼,不想再跟他交流“金币呢”
金币从前天开始不停的在叫唤,吵得谈骁脑袋疼,恨不得直接打包给谈慕笙托运过去。
半个小时前,谈骁在便利店门口接到的电话就是谈慕笙打来询问谈骁,金币今天具体情况的。
正好碰上谈骁心情不佳,没到两分钟,姐弟俩就吵了起来。
最后以谈骁说要把金币丢出去作为结束语挂断。
谈慕笙知道谈骁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但是出于姐姐对弟弟天然的防备心,她还是再打开视频确认一下金币是否还在。
谈骁甩出两个字“跑了。”
“跑了”谈慕笙用疑问的语气重复一遍这两个字,又问“怎么跑的”
“用它四条腿跑的。”谈骁淡声道“不然还能怎么”
“谈骁”谈慕笙忍无可忍,猛地拍了下桌子“你给我说人话”
眼见把谈慕笙气得双眼冒火,谈骁才不疾不徐地解释“它跑出去玩拐了条狗回来,俩一块儿在外面呢。”
他这一番解释简单粗暴,谈慕笙凭借二十多年跟他相处的经验,大致猜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估计就是金币想带狗回来,他不让,一起关在外面了。
谈慕笙知道谈骁不喜欢小动物,但是他喜不喜欢完全不重要,弟弟这种生物就是用来压榨的“给你五分钟,你赶紧把金币还有那条狗给我放进来,不然咱家户口本你那页就没了。”
“没就没吧。”谈骁一副“老子无所谓”的态度“随你便。”
“你赶紧”谈慕笙每次跟他说话都特别费嗓子“我今天刚谈成一个大单,别逼我在最快乐的时候飞回去扇你。”
通话到现在快有十分钟,谈骁第一次正眼看谈慕笙。
姐弟俩容貌有七八分相似,谈骁五官是男性化的冷厉,谈慕笙则偏温柔。
活了二十六年,谈骁不止一次好奇谈慕笙是怎么长成外表顶着一张柔婉的脸,实际内里是头母老虎的模样。
谈骁只是单纯怀着疑问默默研究谈慕笙,但是他的无声打量落在谈慕笙眼中,就是挑衅。
她下最后通牒“快点”
谈骁无语,放下水杯,趿拉着拖鞋去玄关,他先在猫眼里看了一眼,金币还固执的守在门外,这一点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也和谈慕笙像了个十成十。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只不过它守门的情形,有些好笑。
那条哈士奇匍匐在地上,下巴搭在前爪上面,金币靠在它身上,舒舒服服躺得像个二大爷一样。
“”
它们两个相处的还挺亲密。
谈骁打开门,金币应声而动,忙不迭地爬起来,炯炯有神地瞧着谈骁,旁边的哈士奇也跟着站起来看他,手机里还有个祖宗紧盯着他。
三双眼睛三个方位。
真不知道他上辈子做了什么孽。
谈骁无奈妥协,空出能容纳一猫一狗进去的空隙。
金币明白了他的意思,扭过脑袋冲哈士奇叫唤了一声,示意它跟上。
金币虽然像谈慕笙,但有一点比谈慕笙好,不记仇。
刚才被谈骁关在门外,现在他一放自己进来,金币又开始喜欢他,路过他脚边亲昵地蹭了蹭他裤腿。
等金币走开后,哈士奇凑近谈骁,尾巴翘起来左右晃动着,想跟他亲近一下来表达他的收留。
谈骁低头和谈慕笙交代一句“金币进来了”的空,余光瞥到一道黑白身影往自己这边靠近,他下意识后退一步躲开。
哈士奇见状,也停了下来,叫了一声。
谈骁拧着眉,目光极为挑剔的从哈士奇脑袋移向它尾巴“你洗澡了吗”
哈士奇又是一声“汪”,似是在表达不解。
谈骁“”
算了。
他跟一条狗较什么劲。
用脚踢上门,手指着哈士奇,警告道“你离我远点儿,听到没”
不知道它听没听懂,反正话是放出来了,谈骁转身回到客厅,捏着金币后脖颈,把它放到专属于它的那间小屋子里,连带着哈士奇一起关进去,手机架在支架上,镜头对准金币,便不再出现在视频里,让谈慕笙和一猫一狗跨种族聊天去。
他去了书房继续打磨明晚酒吧演出的歌词。
谈骁的妈妈殷舒荣是歌唱家,被评为国家一级演员,谈骁继承了母亲在音乐方面的天赋,家里也照着这个方向大力培养他,结果天不尽人意,谈骁对红歌、抒情歌曲的演唱一致兴趣缺缺,在初中时迷上了说唱,从此一去不复返。
殷舒容完全不能理解说唱那种纯靠耍嘴皮子不讲究唱功的音乐,但是谈骁喜欢,她也没阻止过。
高中的时候,谈骁就组建了一支乐队,参加过几次大型音乐节,后来毕业大家各奔东西,都有各自要忙的事情,乐队自然而然就解散了。
和唐博睿他们,是谈骁组建的第二支乐队。
谈骁对其他事情都吊儿郎当,一旦碰到自己感兴趣的领域,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认真又严谨。
跟唐博睿他们又对了一遍流程,出了书房去看看金币,还有那条无名氏哈士奇。
单独给金币准备一间屋子不是他有多喜欢金币,纯粹是因为腾出一块空地专门让它造,能保留家里其他地方的干净整洁。
推开房门,视频还没挂断,谈慕笙和一猫一狗跨服聊天聊的不亦乐乎。
谈骁也是佩服。
“行了,我要睡觉了。”谈骁拿起手机“挂了。”
“行,你滚吧。”谈慕笙也玩够了,没多墨迹,末了又想起一件事,“诶”了一声喊住谈骁“我知道金币怎么了,它进入发情期了,你改天有空带它去做个绝育。”
谈骁觑她一眼“昨天就做完了。”
指望谈慕笙发现真相,他早就被吵死了。
“哦。”谈慕笙再一次拦住谈骁“这哈士奇谁家的”
“不知道。”谈骁说“问你的猫,它带回来的。”
“这么半天也没见有人找,看样子应该是走丢的。”谈慕笙不由分说的决定道“你先养着吧。”
谈骁想也不想的拒绝“我不养。”
“你不养谁养放它出去被狗贩子抓走,要是找到买家还算好的,万一被杀了做成狗肉吃了么”谈慕笙铿锵有力的指责他“爸妈从小就教育我们要有爱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然它不是人,但也是条命,真出点什么事,你就不怕它半夜找你报仇来”
“”
逼逼了一通长篇大论,谈慕笙口干舌燥,喝了口水润润嗓子,拍板“就你养了,我天天都跟你视频,猫跟狗少一个你就等着被爸妈揍吧。”
最后一个字说完,不等谈骁回复,“叮”地一声,谈慕笙单方面切断视频。
刚才还聒噪的房间一瞬间安静下来,谈骁木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垂眸看向地板上那一猫一狗。
脑海里蓦地闪过什么念头,速度太快,他没有捕捉到。
五秒钟后,谈骁仿佛接受了又要养一只毛孩子的现实,他睨着哈士奇“以后你就叫爆吧。”
然后朝金币抬了抬下巴“正好跟它组个组合。”
爆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