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为母则强
贺峥合上书信,有些为难的和舒忱对视一眼。
刚才虽然一时情急答应了段嬷嬷,只是回头细想这事儿确实不是很好办。当然这并不是贺峥不愿为了贺汐努力,而是……毕竟贺峥现在在贺老爷面前好感度恐怕已为负,再去刷存在感只怕是反而害了贺汐。
舒忱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现在也只能求一求祖母了……把贺汐嫁给那样的人贺府的面子也挂不住,有这样一个主母在,以后贺嵘贺峘都难说亲。”瞧那小李氏也是个只顾眼前的,报复一时爽,以后她的两个儿子咋办?
除非…………咦好像李勇李谋不知道谁家有个姑娘?
这下贺峥也若有所思了。难道小李氏打算玩一朝置死地而后生么,说什么也要拉扯她娘家弟弟?
也不怕将来贺嵘贺峘知道了恨她呦。
而舒忱的若有所思和贺峥显然不在一个方向:舒忱想到了他们舒家的许多事儿……
舒县丞妻妾成群,子女亦也成群。远的不说,就说之前来替他们出头的舒忭,现在已经和胡县尉的女儿定了亲,过了年就要迎娶胡家小姐进门了。
除了胡县尉家的小姐自己看上了舒忭之外,这门亲事能做成和舒县丞本身对舒忭的看重也有很大的关系。
舒县丞那么多儿子,为何要对舒忭另眼相待?还不是因为舒忭的母亲柳姨娘得宠么?听说舒忭定下亲事之后,柳姨娘在舒县丞跟前吹了不少枕头风,说什么胡县尉的嫡女嫁给舒家的庶子本就是低嫁,家里更不可对胡小姐怠慢,软磨硬泡的让舒县丞许下在隔壁也买一个院子让他们小两口过去住。
要知道秦氏所出的两个嫡子都已经成家,却也还挤在舒府的小院子里呢。
而自己的二姐舒恰为什么这么大了还无人对她的亲事上心操劳?还不是因为她的母亲魏姨娘不得父亲宠爱么…………
舒忱抓了抓头发,犹犹豫豫的对贺峥道:“你说,让兰姨娘自己求老爷怎么样?”
贺老爷只有两个妾室,一个是贺岼的母亲孙姨娘,一个就是兰姨娘了。且兰姨娘比小李氏进门都早些,既然都生下贺汐提为姨娘了,想必贺老爷对这个妾室也是“爱过”吧?
贺峥正发散思维想着贺嵘贺峘将来会不会娶李勇李谋家的女儿呢,被舒忱打断了思路,不禁顺着他的说法想了一想。
然后他狗血的想起了上辈子看过的一个电视剧2………………
虽然电视剧肯定是经过艺术加工的,但说不定,这个法子还真的可行?
贺峥立刻来了精神:“来来来,舒忱你帮我画一幅画。”拉着舒忱的手就往书房跑。
第二天一早,兰姨娘就收到了翠雨带过来的贺峥的回信。
除了回信,另有许多布匹、新衣和首饰。
贺峥当然不好直接往庶母屋子里送东西,于是这些东西明面上是送给大小姐贺汐的,再由贺汐“舍不得用,拿去孝敬姨娘”。
兰姨娘收到信是意料之中,收到这些东西却很是意外。再打开贺峥的书信,上面无非是写了一些贺峥表示自己定会在老太太面前多为贺汐筹谋云云。
有意思的是贺峥着意强调了送来的东西里有一副画,请兰姨娘务必好好鉴赏一番。
那画卷正是昨日贺峥让舒忱找急忙慌的画出来的,画上乃是一只寒鸦,旁边提字: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
好在现在虽然朝代有变化说不定以后再没有唐诗了,汉朝的种种却是确实发生过的,也不怕兰姨娘看不懂。
为母则强,兰姨娘如班婕妤一般为怕迫害避世不出十数年,只是现在为了贺汐,想必也会放手一搏吧?
…………
兰姨娘对着一堆布匹首饰新衣服和手里的画卷却呆愣良久,最终笑着摇了摇头。
“把这些都收起来吧。”
翠雨如今侍奉在贺汐身边,和贺汐也颇有几分交情了。如今贺汐要被许配给王员外的事情她也多少知道一些,现在见春兰不肯按照大少爷的计划行事,不免有几分为贺汐着急:“姨娘……”
春兰却接着对身边的小丫鬟道:“把这些都收起来,去我床下,把第二个箱子打开。”
小丫鬟依言而去,拖出箱子打开,里面竟是一箱旧衣。
皆是当年,大李氏穿过的,赏给她的旧衣。
其实对于贺老爷,春兰几乎想不起他的样子了。
自从小李氏进门她避世一来,除了重大的场合她根本见不到贺老爷的面。且她对贺老爷……也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
在春兰心里,她的命是李老太太买下的,大李氏又对她恩重如山,只有大李氏才是她一辈子的主子。贺老爷是小姐的夫君,而她无论名分为何,永远都是小姐和姑爷的奴婢。
小姐死了之后,这个姑爷又另娶旁人,便也算不得是她的主子了。
可是现在。春兰摸着手下的寒鸦。
就是为了汐儿,我也要拼一拼。
而在兰姨娘做心理斗争的同事,贺峥和舒忱正在愉快的收拾院子。就连院子里的丫鬟们,昨晚得到了少爷的准话说不会丢下她们,现在一个个面上也带了几分喜色。
毕竟少爷和主子待她们都不薄,出了这贺府更是少了一份压制,说不定将来少爷也会像对待翠烟姐姐那样给她们赎了奴籍许配个好人家呢?
即便明白这种可能性很小,这些小姑娘们也觉得心里有了盼头了。
贺峥把库房里许多积年的陈布都赏给了丫鬟们和阿釉,连不在他身边伺候了的翠雨也得了几匹。剩下的新布里面除了给兰姨娘那些,也送了贺汐一部分。
搬家的负担一下子减轻了不少。反正他和贺峥都是男子,那些女人用的布料也用不上。贺峥原来还打算送到布庄里去卖掉好了,还是舒忱说这样不好做账,且最好公私分明,这才作罢。
“哦对了,”贺峥捏着一匹桃红洒金缎子的一角对舒忱说道:“这些颜色咱们也用不上,不如挑一些给岳母送去,还有你娘家的兄弟姐妹们……”
舒忱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他瞬间就想起了上次二姐舒恰看贺峥的眼神儿。
贺峥继续道:“别的不说,上次过来的四哥舒忭我却是要好好谢一谢他。听说他要迎娶胡县尉家的小姐了,不如送一些布料过去也好让四哥去哄……四嫂。”女朋友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好吧,不是二姐送谁都行,舒忱心中暗想,嘴上却道:“你看着办,……不过这桃红色却是不好送给四哥的。”
桃红是妾室穿的颜色,舒忭是明媒正娶的胡家小姐,要送也是送正红,送桃红不是骂人么?还是盼着四哥纳小呢?
贺峥也才想到这一层,他一个现代人就是再努力学习也比不古人几乎把这些根深蒂固的记在骨子里,便讪讪的放下那桃红洒金的缎子:“你说的很是,……怎么我的库房里会有桃红色,谁那么没眼力界送过来的。”
还能有谁?之前老太太把府里库房一半的东西都分给贺峥了,正是缨络去跟着清点出来的。这缨络可是老太太身边的人,一言一行哪个不是老太太的意思?往贺峥的库房里塞桃红色,这不是盼着贺峥纳妾呢么?
想到这里,贺峥更觉得这一匹桃红色的缎子碍眼了……连忙将手放在一旁一匹葱绿色的缎子上,对舒忱道:“这个好!…………这个没有什么说法了吧?”
这匹桃红色的缎子到底是用上了,只是已是后话。
现在贺峥则和舒忱挑了许多料子,送沈氏的送舒忭的,零零散散的能有十几匹。贺峥叫来阿釉,又拿出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让阿釉一并送到舒府去:“这些是给如夫人的,这些是给四少爷的。还有这银子,都交给如夫人,只说这一百两是我们夫夫二人孝敬府里的,就供公中使用。这一百两则是我们小两口孝敬岳母大人的,舒忱不在她身边不能尽孝,这一百两银子岳母大人喜欢什么就买什么,日后每月我们夫夫而二人都会送过去,让岳母大人不必省着。”
舒忱吓了一条:“哪里需要那么多了?”他们刚刚被扫地出门,虽说分得了许多银子,但终有一天会坐吃山空的,贺峥竟如此大手大脚!
“噗……哪有人拦着给娘家银子还心疼的?”贺峥打趣道,倒把舒忱说得不好意思了。“…………我的意思是我娘不缺……”他两个舅舅每年也只是给府里和娘亲各一百两,贺峥倒大方,竟每月给一百两。
其实倒也不是他舅舅小气或是什么的,只是这开头这么说了,若有那个月一时紧张供不上了,只怕被惯坏的人难免会心生埋怨啊。
贺峥也不是不知道舒忱心里所想,就是跟他开个小玩笑,现在见舒忱一脸的苦大仇深,便凑上前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以后咱们只会越过越好。”
要说昨天说让贺峥一下子往舒府送二百两银子,贺峥还真是舍不得,只是自分家之后贺峥立马就把红翡送回了合書酒楼,第二天就正常营业了,又让小二在门口高喊:大厨回归照常营业。
竟真的客似云来,许多客人甚至抱怨这合書酒楼不好好营业,他们都没有下馆子的心情了。
一日竟就净赚了四五十两银子。这样一想,一个星期也就把给舒府上供的银子赚来了,并不用动用从贺府带出来的银子。一个月少说有四个星期,自己和舒忱的花用也够够儿的了。
这才让贺峥下了决心,在老婆和岳家面前大方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