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瘦了不少的朝瑰来到了景仁宫,双眼失了往日的神采,如同一个木偶人一般给皇后行了一礼。
皇后微微蹙眉,“朝瑰,你近来愈发消沉了。”
朝瑰有气无力的说道:“皇嫂,想到今后那样的命运,想要好的精气神,怎么可能?”
宁宣歪着头,“啊?命运?朝瑰姑姑相信命运吗?朝瑰姑姑的命运是不是很准呀?太傅给宣儿布置了不少课业,可宣儿一不背就装不进脑子。”
“宣儿的命运到底是记得住课业还是记不住呀?它一点都不准,朝瑰姑姑的怎么准的?教教宣儿呗~”
朝瑰一时有些语塞,“宣儿自已多用功,自然就能记住了啊。”
宁宣更疑惑了,“朝瑰姑姑说话真矛盾,一会儿相信命运的,一会儿又让宣儿要自已用功。”
“朝瑰,你应该知道的,命有时候无力反抗,有时候也是能改的,历来大清和亲的公主,多少早逝的,难道不清楚吗?”皇后严肃道。
朝瑰公主仰起头,不让眼泪掉出来,朝瑰特意去了解过,也从宫人口中知道了不少,和亲公主大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皇嫂,可是我又能改变什么呢?”
“你若就存了这样的心思,本宫这儿有的是上好的毒药,不如和亲路上,装作是意外,突发疾病,早些了断了才好呢,也免得你嫁过去受那些苦。”皇后知道自已的话是有些重了,可也是恨铁不成钢。
朝瑰手一松,茶杯摔落在地上,“皇嫂,我......我”
“朝瑰,这嫁到哪儿重要,你的手段也重要,准葛尔和大清不一样,有许多东西也不一样,不知你可曾考虑过,嫁到准葛尔,能做些什么?”皇后眼睛微眯,略含深意说道。
朝瑰一时陷入了沉默,这具体如何自已倒没考虑过,毕竟都嫁去了那样的地方,自已再怎么,恐怕也翻不出个花儿来。
见朝瑰不说话,皇后继续开口道:“准葛尔可汗年逾六十,听闻如今身子已经不大好了,大概撑不了多久了,这也是本宫向皇上求情,让你来年开春了再嫁过去的原因。”
“朝瑰知道皇嫂的用心良苦。”朝瑰公主眼里是满满的感谢。
想到去碎玉轩时,莞嫔看似无意的提过一句,边境部族近来蠢蠢欲动,皇上很是为此忧心,想着什么时候好好惩治这些不安分的边境,起码能安稳个几年,以免这些部族有样学样。
皇后没有说话,有些发神,半晌后,豁然开朗,依照自已对皇上的了解,“或许,要不了多久,至多两三年,皇上会重整边境部族,你将来还有机会回来也说不定。”
朝瑰瞬间睁大了眼,“皇嫂说的可是真的?”
皇后点点头。
“皇额娘,要打仗吗?”宁宣问道。
“是啊,不打仗怎么收拾那些不听话的部族呢?”皇后轻捏了捏宁宣的小手。
宁宣立马笑着拍手,“太好咯~皇阿玛以前说过,年将军最厉害了,有年将军肯定能打赢。”
慢慢的,一条线在宁宣脑海中串了起来,和亲是个机会。其实准葛尔求亲本身就是一个挑衅,只是如今国库不丰,无有大将才之人,皇上只能选择代价最低的选项,以此为拖延。
皇上想着拖一拖,等国库丰盈起来,再让一良将率兵出征,好好打压准葛尔嚣张的气焰。
如今大清周边的部族,准葛尔逐渐势大,且明面装和,暗里却是狼子野心,打压准葛尔,以儆效尤,才能保大清边境安宁。
可惜,皇上的棋还是差了一步,国库是丰盈了,可没找到真正的将才之人,竟无一人能重现年羹尧当年的雄风。
回忆着皇上的每一步,宁宣思考着里面的纰漏,也庆幸着,年羹尧保了下来,不会再和原本的发展一样了。
皇后和朝瑰也思考着,皇上有压准葛尔之心,年羹尧还活着,只要年羹尧还在,准葛尔绝无战胜的可能。如今嚣张,恐怕也是觉得年羹尧不能,皇上也不会让他再领兵了。
皇后缓缓翘起了嘴角,“事在人为,年羹尧确实是位将才,只是之前糊涂了些罢了。皇上也是一位念旧情的人,加之华贵妃和小年大人,可是很受皇上重视呢。”
“皇嫂,这么说,准葛尔或许要不了多久,也彻底会臣服于大清脚下。”朝瑰感觉又看到了希望,带了些激动,“我只要想办法活到那个时候,说不定还能再和额娘团聚。”
皇后轻笑出声,“天真,你果然是涉世未深,想的太简单了些。”
“皇嫂,此话怎讲?”朝瑰不禁疑惑道。
“就算大清胜了,你一个弱女子,怎知准葛尔会不会以你为筹码,和皇上讲条件呢?是皇上愿意,还是百姓和将士愿意呢?”皇后一字一句说道,像一柄刀,一刀又一刀的刻在朝瑰心上。
就算皇上讲情分愿意,说白了,就为了自已一人,大清和将士凭什么愿意让步呢?强行回来,受尽天下人唾骂吗?好不容易打了胜仗,为着自已,还要让步,谁能赌准葛尔的条件是什么呢?
“弱女子?朝瑰姑姑为什么要当弱女子?华娘娘说最瞧不起弱女子了,听着叫人怜惜,可却是任人拿捏。宣儿以后要当最厉害的人!”宁宣握紧了小拳头。
对啊!自已为什么要永远处于被动的一方呢?为什么要让准葛尔拿捏住自已和大清谈判?一切都不该这样,自已不要任人摆布!一个决心就此在朝瑰心中产生。
那双无神带了些哀伤的眼睛突然就像换了似的,带了些狠厉,朝瑰脸上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朝瑰自知不足,还请皇嫂多指点。”
“本宫不会这些,也不懂这些,没事多去碎玉轩坐坐,莞嫔通透,在她那儿,想来你会懂许多有用的东西。”皇后笑道,满意的点点头,人就该如此。
“也不知朝瑰妹妹将来回来之时,会以什么样的风采呢?在大清,本宫最佩服的女人就是孝庄皇后,那样的气魄和手段,本宫一生也不可企及。”皇后说道。
朝瑰深吸了一口气,“不过应该再难有人有做到如此。”
宁宣嘻嘻笑着,“宣儿知道,朝瑰姑姑这话的意思就是又信命了。”
“谁又知道呢?人嘛,总是改变很快的,端看想不想罢了,不想就没有可能。”皇后说道。
皇后又说了一番自已的打算,和为朝瑰准备的东西。
“朝瑰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的。”朝瑰眼里似燃烧着熊熊烈火,那样炙热。
走出景仁宫,对于将来如何,朝瑰每一步都走得挺直了腰板!自已是大清的固伦公主,未来准葛尔的可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