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他方才说了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
过了不知多久，张嫂下楼来，走到她身边：“姜小姐，回房间休息吧。”
姜绾问道：“晏先生呢？”
张嫂：“晏先生今晚睡在南卧。”
她也觉得很意外。
两年来，这是晏先生第一次和她分床睡。
顿了顿，张嫂又道：“他今天很不高兴，姜小姐，或许，你该有个心理准备。”
姜绾调整了一下呼吸，才站起身来，安静地道：“我知道了，张嫂，谢谢你。”
她缓缓地步上台阶，路过南卧，她停顿了几秒，轻声细语道：“晏先生……晚安。”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轻关上门。
……
翌日。
姜绾睁开眼睛，却看到床边站着一排人。
张嫂站在左侧，而右侧，则站着一个身穿西服，看上去干练优雅的女子。
她头发盘髻在脑后，脸上画着精致的妆。
姜绾一眼认了出来，这个女人，是晏先生身边的秘书，姓“秦”，是个成熟干练的得力下属。
而她的身后，则站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也清一色都是女医生。
秦秘书笑着看向她：“姜小姐，我们在这等候已久了，你终于醒了。昨晚休息得还好吗？”
姜绾大惊失色：“你们为什么会在我房间？”
秦秘书：“我们奉晏总的命，送你回家。”
姜绾眼神一怔：“哦……那我先起床，收拾一下行李……”
这等于是变相的逐客令了。
她正要翻身下床，秦秘书却抬手制止了：“行李，我们都帮你收拾好了。当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确认一下。”
说完，她退后一步：“麻烦了。”
两个女医生突然朝着姜绾靠近。
姜绾一瞬紧张了起来：“你们要干什么？”
秦秘书解释道：“姜小姐，不用那么紧张，这两位是妇产医院的主任医生。”
姜绾被迫躺下。
一个女医生拿出一个医疗箱，里面摆放着精密的抽血工具，经过消毒，针管刺入她的皮肤，抽取了五管血样。
而另外一个女医生，则替她把了脉。
五分钟后。
两个女医生离开了房间。
秦秘书将一份文件留在床尾凳上，从容尔雅道：“姜小姐，你先稍作休息，等化验结果出来。”
说完，她也领着人，退出了房间，唯独留下了张嫂。
人刚走，姜绾便抓住了张嫂的手，有些紧张：“张嫂，她们到底想干什么？”
张嫂一时左顾言他。
姜绾道：“张嫂，你对我一直视如己出，当成半个亲女儿，这么久以来，我也把你当成半个妈妈，你就告诉我吧！”
张嫂这才支支吾吾地开口了：“他们说……这是晏先生的吩咐。若是检查出来，你真的怀孕了，就要把你送去医院，把胎儿打掉，然后再送你回家。”
说完，她拿起秦秘书留下的那份文件，转递给了她：“这是晏先生留给你的。”
姜绾魂不守舍地接过文件，扫过一眼。
上面密密麻麻罗列着一些房产和车产的信息，除此之外，文件袋里，还放着一张银行卡。
姜绾有些发愣。
张嫂解释道：“晏先生说，你跟了他这么多年，就此分开，他也绝不亏待了你。这些房子车子……只要你签上名字，就都会转移到你名下。以及……银行卡里，存了约莫八位数的存款，他说，等你大学毕业了，这笔钱，足够你出国留学，婚嫁生子，安逸地度过一生。”
姜绾嘴角勾勒一抹苦笑：“晏先生考虑得真是周到。他对每个女人都是这样的么。”
张嫂笑了笑，却没有回答她的自问自答。
姜绾没有签字，只是将文件放回原位：“替我谢谢他。”
不是清高，只不过……
她曾爱过他。
若是接受了这些，那她留在他身边的这两年，究竟成了什么？
下午。
秦秘书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化验结果查出，姜绾怀孕了。
秦秘书遂而安排了车辆，将姜绾送到了妇产医院，挂号了一台人流手术。
晏先生说，若是怀孕了，不论如何，请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尽可能将对她的伤害减到最小。
因为是早孕，所以，医生打算采取药流，若是运气好，流得干净，就不需要清宫手术。
姜绾从B超室走出来，被秦秘书安排到单人病房，她坐在床上，闻着难闻的消毒水味，整个人有些浑浑噩噩的。
秦秘书正站在门口通电话。
看她神色有些紧张的样子，似乎是在汇报着什么。
不一会儿。
医生来了，例行公事地询问，讲解，以及药流过程中需要注意的任何事项。
姜绾脸色一点点麻木。
她看着医生手中的药盒，有些害怕道：“药流……疼不疼啊。”
医生莞尔失笑：“这个因人而异，有的人疼，有的人不疼。你别紧张，药流，比人流安全许多，对身体的伤害，也是最小的。”
说完，他将几粒药丸，放在了她的掌心，同时给了她一杯温水。
姜绾看着掌心的药丸，满心的抗拒。
她拧了拧眉，红着眼眶道：“我真的有乖乖做避孕措施。即便如此，这个小生命还是来了，这不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吗……”
初为人母，母性方才萌芽，她却要将这个小生命扼杀在腹中。
她很心疼。
医生只是一贯公式化的口吻：“姜小姐，别耽误时间了。你年纪还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闭上眼睛，把药放进嘴里，吞下去，然后，别想那么多，乖乖等药起效就好了。”
姜绾抿了抿嘴唇，右手紧紧揪住床单。
她眨了眨眼睛，呼出一口憋闷在胸口的浊气，终于，仰起头，准备将药全部吞进去。
“慢着！”
秦秘书突然冲了进来，大声制止！
姜绾吓得手一抖，药丸从掌心抖落，掉在床单上。
秦秘书冲了过来，轻轻捏住了她的脸，检查了一下她的口腔：“药呢？吃进去了吗？”
姜绾摇了摇头。
秦秘书这才长舒一口气：“你等一下。”
她挂断电话，对医生道：“办理下出院手续。另外……之后若是有任何人问起，统一回答，孩子没了。”
顿了顿，她沉声道：“包括晏先生。”
安顿好一切，秦秘书将秘密安排她出院。
医院门口，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就地停泊。
秦秘书护着她上了车。
姜绾降下车窗，不可思议道：“秦秘书，你这是要送我去哪儿？”
秦秘书面无表情道：“老夫人说，她想见你。”
姜绾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老夫人……什么老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