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他一把揪住了姜卫忠的衣领,质问道:“这样就完了吗?把话说清楚,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
姜卫忠目露疑惑,却是真的记不清了:“我……我只记得那么笼统的一桩事,但再细节的,我想不起来了!”
男人冷冷地笑了:“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姜卫忠道:“我不管你是谁,你赶紧放我走!你要钱吗,我可以给你亲啊!”
男人却是怒极反笑。
“二十年前那个晚上,工地上一个工人起夜,看到有人扛着人朝着在建工地走,他觉得好奇,就偷偷地跟了上去,结果呢,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那十个人,被拖到了工地上,一一扔进了事先挖好的孔洞里,他们还在昏迷的时候,那帮人就往他们身上浇灌水泥。
他还说,期间,这帮人离场了,因为要等水泥半干,这个功夫,他躲在那栅栏后,就听到那一方地基下面,传来歇斯底里的呼救声。
那些人醒了,如果那个时候把他们挖出来,他们还有的活。
可结果呢?
事情的最后,是那帮人又回来了,等水泥半干的时候,他们把地桩狠狠地打进空洞里,就这天夜里,那十个人,永远被封在了深达几十米的地下。
他们之中最小的,才过十六岁生日!
而那个十六岁的孩子,就是我弟弟,是我把他亲手送到那个工地上!结果呢!结果呢!?我的弟弟,就这么被你们害死了!是我亲手葬送了他的命!我该死,你也该死!”
姜卫忠突然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这才终于想起来,这个男人是谁了。
赵宏伟。
当初,事情发生之后,姜卫忠一直各方面压消息。
而十个人的家属中,只有这个赵宏伟,为了查清楚弟弟的死因,他不惜到处联系媒体,将事情闹大。
而媒体也反过来,将这事儿通风报信给驭荣集团,消息自然而然地也传到了姜卫忠的耳朵里。
当时,这事儿云建邺也是知道的。
为此,两人发生了很大的争执。
云建邺不敢相信,姜卫忠敢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因此,扬言要把他逐出董事会。
姜卫忠自然心有不甘。
仔细想想,他觉得心里很是委屈。
是。
他是手段脏。
可这也是为了挽回公司的利益。
要不然,难道硬生生亏掉这十几亿吗。
若不是他请了风水师重新勘了风水,这地基能打得顺利吗?
云建邺坐享其成倒也罢了,如今,竟然还恩将仇报。
这在姜卫忠看来,等于是过河拆桥,因此从那一天起,姜卫忠的眼里,就渐渐的越来越容不下云建邺了。
事实上,这块地风水有问题,云建邺也是考虑过的。
地基一直打不下去,他也考虑将这块地作为其他用途。
然而就在他思量的时候,工地突然传来消息,说地基打成了,他便没有再管这件事了。
谁知道,后来工地上爆出十人失踪,他暗中调查了个仔细,当然就清楚了,这是姜卫忠的手笔。
姜卫忠生怕云建邺以此拿捏他,因此,他索性先下手为强了。
之后,某个夜里。
赵宏伟和几个老乡,也在某个夜里,被不明身份的人围殴,赵宏伟则是被打断了腿,至今为止,他的左边一条腿,完全是跛的。
……
“姜卫忠!姜卫忠我问你。”
胡子拉碴的男人死死地瞪住姜卫忠,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这样?!在你眼里,那十条人命就这么贱是吗?”
“我弟弟才十六岁!你真是心狠毒辣的东西,连那么小的孩子,你都下得去手!?”
“你看看我的腿,我的腿,就是拜你所赐!!”
“你说!你欠我们的,你拿什么还!!”
“姜卫忠,你死定了!以命偿命,你欠那么多人的命,就该拿你的命来偿!!”
姜卫忠脸上煞白无色。
就看赵宏伟突然转过身,从车上抄了一根钢棍,朝着姜卫忠走了过来。
姜卫忠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了起来:“你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赵宏伟二话不说,抄起铁棍,就狠狠地往他膝盖上砸了一记!
姜卫忠浑身一震,疼得还没来记得叫出来,又是一记,钢棍砸到了膝盖,一下子砸碎裂了!
“啊……”
“我们赵家村那一批出来的人,都叫你给毁了!!你良心叫狗吃了吗!?啊?!是不是狗吃的!?”
“我呢,我的人生全叫你给毁了!觉得我们是老实人,所以好欺负是吗?”
这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都红了眼睛。
他紧紧握着钢棍,再度朝着他另一条腿砸了过去。
“我现在就像为宏亮讨个公道,为我们讨个公道!”
姜卫忠唇瓣哆嗦了一阵,疼得冷汗都出来。
然而此刻,比痛更刻骨铭心的,那恐慌!
那次活祭现场,他也在,亲耳听到,水泥凝固之前,那隐约传来的闷闷的声音。
姜卫忠狼狈地惨叫了起来:“我愿意赔偿,我愿意赔钱!我给你钱,我给钱,你们想要多少钱,我给你,我给你们!你们放过我吧……”
人面临死亡,本能地会恐惧,会退缩。
因为对于未知的死亡,即便一心求死,万念俱灰,真的近在咫尺了,也会害怕得不寒而栗!
“钱?!”
男人却是笑了!
“你觉得给多少补偿我们最好?!你说说,你这条贱命,值多少钱?!”
姜卫忠已是疼得说不出话来,只是艰难地道:“你们要多少,我就给多少……我有的是钱!我女儿是未来的晏家太太,我有的是钱……”
“钱?我们不要你的钱,因为你的钱,够脏的!姜卫忠,你总算落到老子手上了,老子今天就废了你!”
黑漆漆的停车场,微弱的白炽灯明灭不熄,忽然传来惊心肉跳的痛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