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风昨天来陆家补货被小乙舅舅训斥了,今天找借口不来,让张铁牛替他跑一趟。来之前,祁风告诉他要去后院帮着搬烤饼,所以,张铁牛跟陆忠打过招呼,便大大咧咧的跟去后院。
谁想走到后院门口,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妇人的喧闹声,张铁牛立即停步,进退两难。
陆忠笑道:“没事,她们在灶房里,饼子堆在外面,而且乡村老娘们也没那么多忌讳。”
张铁牛还是扭扭捏捏还是不愿进,陆忠也不勉强,“那你在这里等,我进去搬。”
张铁牛同意了,陆忠独自进后院,见烤饼已经整齐的堆叠在土坑旁的木桌上,离灶房还有些距离,也不知铁牛兄弟在扭捏什么!莫非光棍太久,男人便不自信了?陆忠想了想村里那些老光棍,完全一副馋媳妇的痴傻样,越发不理解羞哒哒的张铁牛了。
陆小乙也来帮忙,抱了小小的一叠饼走到后院门口,见张铁牛红着脸站在那儿,“张叔,今天是你来补货呀?你咋站这里?”
“风子今天有事来不了。”张铁牛接过小乙手里的烤饼,“再去搬点来,我在这里等。”
“张叔,你咋不进来搬?”陆小乙见张铁牛朝后院努努嘴,红脸道:“不方便。”
陆忠抱着高高一叠烤饼出来,接话道:“有啥不方便的,你这人就是太害羞,不然早娶上媳妇了。”
陆小乙对张铁牛这样的羞涩肌肉男蛮喜欢的,笑眯眯的说道:“张叔,你等我,我再进去搬。”如此来回三趟,张铁牛怀里的饼子攒够高高的一叠。他才往院外的马车搬去。
补完货,陆小乙回到后院灶房,见陆思媳妇还那么不正常,也懒得搭理她,默默的站到玉兰身边帮忙压饼子,玉兰如今只做印模子这道工序,轻松不累。还能跟她们聊天说笑。总比她在卧房里躺着好。
到傍晚时分最后一坑饼子烤好,女人们才告辞回家,陆思媳妇一下午都在紧张亢奋的情绪中。也不知她晚上是否能睡着觉,也不知她随后几天该如何压抑她另起炉灶赚大钱的急迫心情。
第二天下午,陆思媳妇过来的比第一天晚,想想也是。她如今目的达到,哪里还有心思帮忙烤饼。只想着混几天日子便找借口不干了。
陆思媳妇一来就赔笑,“抱歉抱歉!家里事太多,耽误了,弟媳莫要责怪。我明天一定早点来!”
玉兰对她的小手腕心知肚明,微微笑道:“不碍事。”心里则盘算着抽空去请刘嫂子!
玉兰不介意她迟到,王冬梅和花大嫂更不好说什么。只管把自己手里的活儿做好。
陆小乙心道:“哼,不管你干一天还是干十天。只要在拿工钱,就不能让你这样偷奸耍滑。”故意对陆思媳妇道:“堂婶,咱家饼子都是按个计工钱,你来晚一个时辰,前面烤的饼可没你的份哟。”
陆思媳妇惊讶道:“不是一天给二十文吗?怎又成了按个计工钱?”说完,又笑着对玉兰道:“弟媳你看,当时堂弟跟祖母说了是二十文一天的,怎么说变卦就变卦了呢?”
玉兰淡淡道:“堂嫂不知,咱家烤饼的确是按个计工钱,每天烤的数量相差不多,一月匀下来大约是二十文一天,我夫君说的是匀数,不信你可以问弟媳和花大嫂。”
王冬梅和花大嫂笑着点头,其实心里都清楚,说是按个算工钱,实则是几人配合的过程,你揉面我就压饼,你印模我就烤饼,都是眼里有活手脚勤快的女人,根本不用安排谁必须做什么,最后烤出来的数量均分,一月下来五六百文不等,也算不错的收入了。如今多个陆思媳妇,昨天瞧着不是能干人,且话还多,今天又姗姗来迟,就好比抬水的两人间又多出一人,且这人不仅不使力,还吊在扁担上等着分水喝,对于这种占便宜拖后腿的人,王冬梅和花大嫂心里生出了厌恶。
陆思媳妇心想:“几文钱而已,我也不跟你们计较了,等我自己烤饼赚了钱,这点钱不算啥!”于是笑眯眯的对玉兰道:“行行,那就计数好了,之前烤的饼不算我的份。”
玉兰也不跟她客气,对陆小乙道:“小乙,你把先烤的饼子点点数,给你二婶和花大嫂记好。”
王冬梅和花大嫂对玉兰的做法很满意,庆幸自己的劳动成果没有被人分走,心情好极了。
这时,陆婆子从前院过来,她这免费监工每天把小凤哄睡后准时上岗,兢兢业业踏踏实实,虽然不拿一分工钱,却也不揉一个面团,不吃一个饼子。
陆婆子走到玉兰跟前竟掏出两个煮鸡蛋,黑着脸递给她,“拿去吃!”
玉兰楞住了,开天辟地头一回啊,陆婆子主动给她煮了两个鸡蛋,王冬梅和花大嫂也愣住了,王冬梅知道玉兰有喜,立即理解陆婆子的做法。花大嫂就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来帮忙的这几月,对陆婆子和玉兰的关系还是有些了解,用一句话总结就是:芥蒂深成见大,不愠不火不咸不淡。
陆婆子伸手许久也不见玉兰来接,吼道:“拿去呀!”
陆小乙扶额,祖母这脾气,好心也办不了好事,你稍微笑一笑或语气缓和点能死呀!
玉兰接过来,脸上的差异很快被僵硬的笑容取代,对于这样的陆婆子她非常不适应。
陆思媳妇笑道:“二婶,你可不能这样偏心眼,老大媳妇有鸡蛋,老二媳妇咋没有?连带我这个侄儿媳妇也没有,二婶你不能偏心成这样呢!”
陆婆子对陆思媳妇百般看不顺眼,横她一眼,“你再挑事,信不信我把你头上几根毛拔掉!”
陆思媳妇脸色讪讪,暗暗骂自己嘴贱,早告诫自己少惹这个疯婆子,怎么就忘了呢?于是,赶忙把嘴闭上。
玉兰接过鸡蛋放一旁的碗里,陆婆子催促道:“赶紧吃。”
“刚吃了中饭,吃不下。”玉兰苦笑着把鸡蛋递给王冬梅和花大嫂,两人皆摇头,又递陆思媳妇,“堂嫂你吃!”
陆思媳妇赶紧躲远,别为了吃两鸡蛋,被陆婆子揪着头发闹腾,说出去不好听。
陆婆子不耐烦,“嫌蛋少是不?看不上是不?不吃就拿去喂猪!”
陆小乙知道玉兰是真吃不下,中午陆忠就使劲给玉兰夹菜,一顿饭吃下来,一半菜都进了玉兰的肚里,这会儿陆婆子又拿两个鸡蛋让她吃,的确有些强人所难。
陆小乙笑嘻嘻的上前,把两个鸡蛋抓手里,嚷嚷道:“我吃我吃,我最爱吃鸡蛋了。”她嘴上这样说,眼睛却紧紧的瞅着陆婆子,果不其然,陆婆子冲过来欲抢,陆小乙蹦跳着躲闪开,逮着机会从灶房溜出去,往前院奔去了,陆婆子急吼吼的在后面追。
总算把她引出去了,玉兰松口气,摸着胀鼓鼓的胃,隐隐有种作呕的感觉,她赶紧端过水杯咕噜噜灌下去,终于把胃里那种恶心感压下去,还好还好,怀这胎晕吐反应不强烈。玉兰暗暗发笑,在没诊出身孕前,她啥活都干,毫无顾忌,怎么一诊出来身孕来,她就变娇弱了,不,确切的说,是变得小心翼翼了,做什么都有了顾忌。
王冬梅关切道:“大嫂,你没事吧?”
“没事,中午吃太撑,胃有些不舒服。”玉兰缓了缓,等身子舒服些又来帮忙做饼,可刚还在她手里的模子,这会儿到了陆思媳妇手里,呵!是个精明的,知道哪些活儿轻松。玉兰没心情跟她计较,站到王冬梅身边帮着压饼子。
王冬梅却不高兴,对陆思媳妇道:“堂嫂,你来帮着压饼吧,印模让我大嫂做。”
陆思媳妇昨天帮忙揉面压饼,今天一早起来手臂酸软极了,还是甲薇心疼她,帮她揉捏一上午才稍稍缓解,这会儿逮住最清闲的印模,她怎么舍得放手,笑道:“她不舒服就别做了,坐一边歇着去吧!咱三个就行,花大嫂有劲儿就负责和面,你先压饼等小乙来了负责揪面剂子,我印模就好,咱们分工分序有条不紊,岂不更好吗?”
王冬梅真想把手里的面饼砸她脸上,怎么有如此厚颜且自以为是的人,王冬梅不是傻子,想了想回道:“行,堂嫂安排的挺好,要不这样,咱们做五十个饼轮换一圈,这轮就按堂嫂的安排做,下一轮堂嫂就接替花大嫂揉面,花大嫂来压饼,我去揪面剂子,换小乙去印模咋样?”
花大嫂高声赞成,“好好,这个主意不错,我赞成!”
王冬梅把案子上的饼子数了数,笑道:“哎哟,这都三十来个了,很快就到五十,花大嫂你先别揉了,下一轮再揉吧!”
花大嫂果然不揉面了,揪起面剂子来,笑道:“好,我不揉面了,帮小乙揪会面剂子。”
陆思媳妇搬石头砸自己脚,气的直喘气,玉兰也假装没看见,自顾自的压着面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