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风取了马车把陆家人送回镖局,陆寿增和陆勇已经起来,休憩一会儿酒醒了不少,反倒是祁山因醉酒睡的鼾声震天。
陆忠不愿吵醒他,便跟许武和张铁牛告辞,牵出驴车准备回村,陆家女人不愿坐祁风的马车,祁风表示很无奈,保证再三且费尽口舌也劝不动,只好郁闷的载着一车男人,可上了官道,他又毛病复发,连续挥鞭,生生把马车赶出了跑车的效果。
陆小乙瞧着前面绝尘而去的祁家马车,真替车上的祖父小叔和余粮捏一把汗,料想那马若是有脾气,早把祁风踹飞了吧!
陆忠的驴车还在官道上慢悠悠的行着,祁风已经送完人返回了,两车相遇时,陆婆子指着祁风训道:“的亏没坐你的车,瞧你那疯冲冲的性子,莫把我家老头子的骨头架颠散了。”
祁风笑,“陆婆婆,下次我专车载你好不好?”
陆婆子呸他,“缺心眼子,我打死都不坐你的车!”
陆忠严肃道:“风子,官道上车多人多,且不说撞到人,就是撞到石头颠簸一下弄个人仰马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祁风跟他爹一贯是打闹父子,遇上陆忠一本正经的跟他说话,莫名有些信服,点头道:“知道了陆叔,我会谨记的。”
陆忠点头,再三叮嘱他缓行慢赶,见祁风赶车离去,陆忠站在原地看了许久,直到马车消失在下一个转角,才跳上驴车慢慢赶着。
玉兰笑道:“风子虽然性子跳脱,本性还是好的。”
“好什么好,他就是个疯子!”陆婆子抱怨。“想起早晨的事我现在还有气呢,难得进趟城,我特意给自己煮了两鸡蛋,吃下肚没一个时辰统统吐光了,可惜了哇!”
王冬梅故意调侃道:“娘,我早晨说帮你吃一个的,你不同意。看吧浪费了!”
陆婆子恨她一眼。“别说我,好像你没吐似得!”
王冬梅瘪瘪嘴,跟玉兰相视一笑。说道:“大嫂,今天的布钱从我工钱里扣吧!”王冬梅每月的工钱都如数上交给陆婆子,陆勇跟陆寿增编篮子卖的钱也是陆婆子在管,她手里没有钱。刚才买布都是哥嫂掏的,她心里不好意思只能如此说。
玉兰笑道:“几尺棉布而已。弟媳不用跟我见外。”
陆婆子也不乐意,抱怨道:“动不动就扣工钱,你有多少工钱扣?把你陪嫁掏出来,几尺布钱还给不起吗?”
陆婆子明知王冬梅娘家一毛不拔。还故意提陪嫁钱,弄得王冬梅脸色青红变换。
她哪里有陪嫁钱,她亲爹亲娘恨不得刮她三层皮呢!出嫁时给她置办的几件薄皮家具。到婆家一年多时间全都开裂了,更别说陪嫁的压箱银。一个铜子儿也没有。而且,得知她帮玉兰烤饼赚钱后,她亲爹几次三番问她要钱,她都以婆母管钱为由打发掉了,如今的她看得很明白,再跟无底洞娘家攀扯不清,她在陆家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玉兰解围道:“烤饼虽挣不了几个钱却也是劳累活儿,整日烟熏火燎,好衣服也熏成旧衣服了,当嫂子的给你添两身衣服也是应该的嘛。”
王冬梅有些感激,淡笑着说:“多谢大嫂,你的好我都记心里的。”
陆婆子又来抢,“我难道对你不好吗?我把小凤当眼珠子疼着,你咋不记我的好?”
提到小凤,王冬梅还是承认陆婆子的好,笑道:“娘,我当然记得你的好了,说实话,你比我亲娘对我还好!”
陆婆子楞了楞神,没料到王冬梅如此说,嘴角上扬刚露出一丝笑意,立即往下瘪,生生把笑意忍下来,冷哼道:“呸!别在我面前提你娘家那些破烂人,还有没有点人性啊!卖女儿赚嫁妆我就不说了,单说你们回门,我家给了两只大公鸡,你家一个鼻涕都没还回来,你坐月子他们送半篮鸡蛋还当多大的恩赐似得,一家四口吃得脑满肠肥才走,如今得知你烤饼赚钱了,又觍着脸上门找你要钱,呸!别以为你瞒着我就不知道,哪天让我撞见,看我不拿锤衣棒追他十里八里地!”
王冬梅不说话,因为她娘家人的确如此,心凉了,也不愿再反驳什么。
陆婆子见王冬梅态度恭顺,心里一喜,不由语气缓和一些,“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这盆水既然泼到我老陆家,就安安心心跟勇儿过日子,娘家人就别去招惹,实在难缠就让我去!”
王冬梅点头,陆婆子又道:“你那要死要活的破烂脾气也别跟我再闹,咱勇儿对你好,你就好好报答他,给他生七个八个儿子就行!”
王冬梅嘴角微微一抽,脸颊又红又尴尬。
陆小乙噗嗤笑出声来,“祖母,小婶生七八个孙子,你照顾的过来吗?到时候你是疼小庚呢还是疼你那七八个孙子?”说完,朝小庚眨眼,提醒他问个清楚明白。
小庚扶着玉兰的胳膊从驴车一侧扑到另一侧陆婆子的怀里,撒娇道:“祖母,你说啊说啊,有那么多弟弟了,你还疼小庚吗?”
陆婆子抱着孙儿欢喜极了,“疼,祖母最疼的便是你!你可是咱们家的长孙,祖母肯定最疼你!”
小庚圈住陆婆子的脖颈咯咯笑不停,陆婆子幸福极了,想象着七八个孙子环绕她的场景,更是笑得眉眼不分。
驴车进村的时候,有村民打招呼,陆婆子难得笑眯眯的跟人吹嘘道:“是啊是啊进了趟城,原本不想去的,儿孙拉着死活让去,这不,吃完酒席又买布,花钱跟流水儿似得!”
玉兰悄声提醒:“娘,人怕出名猪怕壮,别到处说吃酒席和买布的事,免得招惹妒忌惹出是非来!”
陆婆子不屑,“你啊你就是胆小,有我在你怕什么,那些猫猫狗狗想找咱家的事,别怪我打上门去!”
陆小乙道:“祖母,你又不是习武出身干嘛喊打喊杀的,倚老卖老的赖皮招式用久了就不好使了!”
“胡说八说,我几时赖皮了?”陆婆子无赖起来。
陆小乙偏要提醒她,“去年跟张家婶婶那次,你不是倒地装腰疼吗?还是我趁机给你垫块石头才耍赖成功,你怎忘记了呢!”
陆婆子恨她一眼,不说话,恰巧驴车到了陆家院外,陆婆子赶忙扶着陆忠的手跳下车急急进院去。
余粮等着陆忠一家人回来,才告辞回了上溪村,陆小乙看他越行越远的身影,发现他又长高了一截,背影看起来挺拔直立,撑得一身天青衫子很是飘逸,陆小乙喜滋滋的感慨吾家男人初长成,再想想自己的小身板,不免有些泄气,何时才能快快的拔节嘛?好心急哟!
此后的日子,祁山商铺的烤饼销售稳中有增,一月下来销量不错,利钱虽然比不上当年押镖,胜在安稳清闲。
陆家人跟城里商铺搭伙一事很快传回下溪村,又引起一阵轰动,村民们没想到,陆忠光靠卖饼也能跟那么大的一家商铺搭伙,更有甚者暗暗记着陆忠每天送饼的次数,也不知如何估算的,得出的结论便是陆忠一天要赚十两银,顿时,陆家人卖饼赚大钱的消息迅速传遍临近几个村子。
上次进城回来陆婆子说吃酒席买布匹的事也被传的变了样,说陆忠财大气粗,在城里最好的酒楼包了最贵的席面,吃完又去最大的布庄给家人买了最好的布匹,连酒楼里点的什么菜,布庄里挑的什么布都说的有模有样。
陆莲从邱婆子那里打听来,便慢悠悠走到陆家给玉兰说,玉兰听后也很无奈,“我听花大嫂说了,她说得有所保留,看来也是怕我多想,算了算了,这些事早就想到了,她们爱说就说去吧,咱不去计较,传几天也就淡了。”
陆莲气道:“有些人真是吃饱了闲得,有那说闲话的工夫,还不如去地里除除草松松土,还能多收几颗粮食。”
玉兰笑,“你是有身子的人,别为了乱七八糟的闲言碎语气坏了身子,听嫂子的话,让她们说去吧,咱只管闷头赚钱就行。”
恰好一坑热饼子烤好,玉兰给陆莲挑一个,怕烫着她,又拿一个盘子垫着,陆莲吹一吹咬一口吃的笑眯眯的,一个饼子吃完坐了片刻才慢悠悠的回去。
玉兰派陆小乙护送陆莲,小丁也跟上,小姐俩一左一右当起了护法,直到把陆莲稳妥的送回家。
回来的路上碰到陆家大房婆子,见陆小乙姐两赶忙喊住,“小乙小丁,等等伯祖母。”
小丁道:“伯祖母哪去?”
“去你家呗!有点事跟你娘商量。”陆大婆子笑眯眯的说道。
陆小乙记得上次因造谣祁山是匪人的事,陆大婆子跟玉兰彻底翻了脸,陆大婆子说陆忠结交匪人拖累陆家大房,玉兰当时就放话: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谁想此时,陆大婆子又毫无记性的要找玉兰商量事,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