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兮衣兮,绿衣黄里。
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
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绿兮丝兮,女所治兮。
我思古人,俾无訧兮。
絺兮綌兮,凄其以风。
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太初大帝等人随着明镜儿,刚穿过枫林,就听到一阵哀怨神伤的歌声,歌声中充满已亡者的思念,幽幽怨怨的歌声似乎是在细细的哭诉、控诉,还抹也抹不掉的怨恨。
顾雅歌听到歌曲后,眼睛蓦然睁大,冷冷地道:“墨心郡主,我们是来恭贺你乔迁之喜,你竟然用悼亡曲迎接我们,这是什么意思。”绿衣,是诗经中最经典的悼亡招魂曲。
停下脚步,明镜儿闭上眼睛,幽幽地道:“斯人已去此情却在,睹物思人黯然神伤。两情殷殷永驻心间。”
回过头,桃花眼缓缓流出一滴眼泪,睁开眼睛看着众人道:“十年前一场屠杀,除了我明氏一族外,尚有数百人的亡魂留此地,不过他们的亲人却尚在人世,本郡主今天把他们也请来。想是他们触景生情,有此哀音也是情有可原事情。”
“确实是有情有可原。”
青之绚忽然插话,看着明镜儿目光变得犀利无比,冷冷地道:“只是,本王听这歌声,怎么跟雁归楼的离落姑娘的歌声,竟是一模一样……”
“闻音识人,王爷真是离落姑娘的知音啊!”
明镜儿开玩笑似的打断青之绚的话,看着眼前神韵皆变的男子,含笑道:“王爷没有听错,确实是离落姑娘在唱歌,离落姑娘原名骆离,是骆氏前一任家主的女儿,骆家主夫妇惨死在拾月山庄,族人为强占族产把她赶出骆府,无奈之下只好沦落风尘。”
闻言,在场众人除了感慨外,还隐隐感到今天气氛很不对头。
前一刻齐亲王还说离落姑娘在他府上作客,下一刻离落姑娘就在拾月山庄唱悼亡曲。
这里意味着什么,不消说众人心中也明白。
太初大帝的面色也微微发白,那种不安感再次从心底升起,沉声道:“墨心,你把他们都请到拾月山庄是什么意思。”
明镜儿微微一笑,这一笑依然很迷人,却让人不寒而僳,因为这一笑里面包含有太多的信息。
太初大帝不由连连退后几步,站在御前侍卫中间,寻求一丝安全感。
他刚站好,就听到明镜儿道:“不为什么,就是想请陛下给他们一个交待,给当年枉死在这里亡魂一个交待,他们犯了什么错,你们青氏皇室为什么要杀害他们。”
语气是那么的轻描淡写,但话里的信息却是那么的厚重,一下压得众人几乎喘不过气,不敢相信的看着飘然若仙的女子,她话中是意思是:年的屠杀案,并非强盗土匪所为,而是皇室所为。
太初大帝闻然,勃然大怒,怒吼道:“墨心郡主,你休要胡说八道,当年的事情早已经查明,是强盗土匪所为,盗匪亦已经正法,与朕何关,与皇室何关。”
明镜儿不以为然的一笑:“本郡主就知道你们不会承认,不过本郡主手上若是没有真凭实据,也不会随意就无的放矢。”玉手一抬,浮华马上把一卷黄轴放到她掌上。
顾玉延、青之绚、太初大帝三人眉头一皱,这卷黄轴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那是圣旨,而且从上面的图案来看中,还是一道密旨,所以在场的人中亦只有他们知道这是一道密旨。
明镜儿当着众人的面把密旨展开,把文字一面对着众人,鲜红的帝王印鉴清晰的展现在众人眼前。
上面的内容清楚的记载由泰安公主、任家主任远率领暗卫和江湖中人,趁明族主大寿之夜灭其全族,还很清楚的注明,为了不让真相暴光,山庄内不得留下任何活口。
看到这份密旨,众人才枉然大悟,原来这才是十年前屠杀案的真相,竟然是皇室要灭掉明氏,然后殃及到当晚参加宴会的所有人,真相*裸的揭露了皇权最阴暗的一面。
想到此,众人不由吸了一口冷气,努力平静涌动的情绪。
太初大帝和青之绚的面色顿时都变得十分难看,只是证据就那样摆在眼前,根本轮不到他们否认。
青之绚冷冷地道:“墨心郡主,你想要的,真的只是一个交待吗?”
“当然。”明镜儿眉毛一挑。
“既然如此,墨心想要朕给你一个什么交待。”
太初大帝不得不沉下气,跟明镜儿周旋,这里拾月山庄,是她的地盘,他不能轻举妄动。
闻言,明镜儿讥讽的一笑,眸光骤然一寒,唇边却含笑道:“依照天锦的律法,当然是杀人偿命,血债血偿……”
“放肆。”
太初大帝怒不可竭的看明镜儿。
其他人更是不敢相信的看着明镜儿,她知道不她在说什么。
血债血偿,那就是要灭掉青氏皇族,是谋逆判上,她怎敢当着陛下的面,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呵呵!明镜儿轻笑两声道:“放肆?十年前本郡主就知道会有今日的放肆,只是没想到你们比我预料中要愚蠢和不济事得多,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你们弄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青之绚一脸紧张的看着明镜儿。
“陛下、齐亲王,你们难道没有发现,有一个人今天一直没有出现吗?”明镜儿含笑反问他们,最该出现的一个人,却始终没有出现,兄弟二人竟然丝毫没有注意到。
顾玉延听到明镜儿的话,不思索的就想到本该出现,却一直没有出现的人是谁。
是墨君离,那个即便时时出现在眼前,却依然给人一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神秘感的男人,他今天居然没有出现在拾月山庄。
太初大帝和青之绚似乎也想到是谁,一脸震惊的看着明镜儿,两人异口同声:“墨君离他在哪里?”
只见眼前的女子微微一笑道:“他在皇宫。”四个字让眼前两人如霜打的茄子,一下失去了精气神。
在场的人全都倒抽了一口气,原本以为只是来贺喜的,没想到竟然是要变天。
墨君离、明镜儿兄妹二人联合起来,弑君夺位,改朝换代,没到他们竟然亲自经历了这一切。
顾玉延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子,想开口质问,衣袖却被人拉住,就听一把熟悉声音道:“大哥,这是明氏跟皇室的事情,我们不必插手,静观其变即可,不要连累了顾氏一族。”
此话一入耳中,顾玉延心中猛的一震,全身僵直的看向说话的人,颤着声音道:“你早就知道了?”他的亲弟弟居然一早就知道,或许他也参与在其中。
太初大帝好半晌才肯接受事实,沉着声音冷冷道:“你们兄妹二人在此时谋反,必有内乱,难道你们就丝毫不担心,周边的列强大国会乘机攻打天锦,你们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内乱?”
明镜儿妩媚的一笑:“陛下多虑了,以哥哥的能力,再加上本郡主从旁协助,天锦乱不起来,周边诸国也休想染指天锦半分,况且……”
看着兄弟二人不甘的表情,明镜儿轻叹一声:“天锦建立大帝朝已经近千年,你们青氏一族掌管这片江山的皇权亦近千年,可是以你们的能力……”
红唇上的笑分明是不屑,下一刻,明镜儿却一脸凝重地道:“别说是晋升天朝,就连守住江山成问题,再把皇权留在你们青氏一族手中,天锦帝朝早晚会成别人囊中之物。若要当亡国奴,还不如由我哥哥取而代之,尽管短时间内不可晋升天朝,却也不必担心疆土被人瓜分,沦为亡国奴。”
青之绚两眼冒火,一脸不屑地道:“你是不是太看得起墨君离,凭他一个在朝中没有任何建树的王府世子,凭什么让天锦众人臣服于他。”
“就凭他在天子脚下,又一直在陛下的监控中,不声不响就把天锦所有兵权掌控在手中,而陛下却一无所知,甚至本不把他放心上这点,就能让所有人臣服于他。”
顾玉成忽然冷冷的出声,只有他才清楚地知道,墨君离的势力根本不在朝堂,而是在军中。
军队、民生、朝政,是一国的根本,而其最重要的军队、民生,一项捏在墨君离的手中,一项抓在眼前的女子手上,至于朝政,表面上是在陛下手上,其实是最没用的东西。
这两样东西在手上,还有谁敢不服他们。
朝中那一群没有实权的臣子,墨君离根本不必担心,那女子乔迁之喜,为什么只邀请年轻一辈。
目的就是用他们来牵制那班臣子,他们的子女入了拾月山庄,就跟落在墨君离手中是一样道理。
从顾玉成口中听到这些,明镜儿丝毫不意外,她早从墨君离往日的表现中看出来,若不是长期掌控着大局的人,是不可能有他那样的气质。
那种气质他只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就是那个恶魔一样的梵明日。
华夏帝朝看着梵明日的父亲昊天大帝掌控皇权,事实在背后操控一切的却是梵明日。
昊天大帝的玉玺几乎是摆设,一个太子的印鉴足以控制着这一切。
想到那个男人,他此时应该在路上,明镜儿含笑道:“陛下、王爷,你们是要自己走,还是要我的人押着你们走呢?”入拾月山庄就休想离开。
咻……
青之绚毫不犹豫的拔出剑,直指明镜儿面门,冷声道:“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