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双双疯了?
吴闵的眉心跳了跳,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和徐达去陈列室拿教具,被祈福面具吓得花容失色。那姑娘胆子是小了点,可毕竟是成年人,得遭遇怎样的变故才会发疯?
想到柳双双,就想到了徐达,吴闵下意识问了一句:“徐达呢?”
“徐达?”腾元午看他一眼,“也在医院住着呢,他的情况比别的同学稍好点,医生说他身体素质最好。”
徐达和其他九名同学莫名“病倒”,柳双双发疯,吴闵蹙着眉头低头不语,他又想起那天徐达拿下面具时他看到的景象,真是幻觉吗?那后续发生的这些,也是巧合?
腾元午觉得吴闵的表现有点奇怪,不过他已经够烦了,没心思去管学生的心理活动,他叫他们来,是有重要的事要交给他们,“你们都知道,咱们系的师资比较紧张,现在系里出了这样的事,所有老师都忙着医院学校两头跑,还要面对赶来的学生家长,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了,所以系里的老师开会讨论了下,决定把批改大三期末卷子,录入成绩的工作交给咱们大四的学生来做,我想来想去,觉得你们四个最合适,你们看看,能不能帮系里老师分担这份工作?”
导员都这么说了,他们能拒绝吗?四人暗中交换眼神,室长骆谈文代表发言:“坚决完成老师交给我们的任务,绝不辜负领导对我们的信任,我们四人当鞠躬尽瘁,保时保量完成任务,让大三的学弟学妹安心回家过年!”
腾元午被他这种宣誓的调调逗笑,摆摆手,把桌子里面的几个文件夹交给他们,“这些是各科老师给出的标准答案,你们都是过来人,怎么给分相信都心里有数,期末出了这种事,差不多就得了。”言外之意,只要不是交白卷的就过了吧。
天色全黑下来,腾元午让他们把答案带回寝室研究下,明天上午去会议室批改卷子,大三期末考了七科,连批带录入成绩,一周时间就差不多了。
“我怎么觉着大三遇到这事有点邪乎呢?”穿了两件羽绒服还是有点冷,沈括一只眼瞄着好久没翻页的□□,一只眼盯着学校论坛。民俗学大三那点事已经传出去了,全校师生都在讨论,管理员□□子的速度追不上八卦大众发帖子的速度,现在大家都在猜测失踪的施诗去了哪,柳双双又为什么疯。
邱凯倒了杯热水抱在手里,呵着气说:“咱学校邪乎的事还少吗,你就说说咱这四年,听过多少版本的恐怖故事了!”
沈括点头,“那倒是,我问过我哥和我姐,他们都说上大学的时候从没听说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哎,你们说不会是咱学校风水有问题吧?不是都说历史越悠久的大学,校址越邪乎吗!咱学校也有百十年了,所以鬼也特别多?”
“你脑子进水了!”骆谈文扒下臭袜子丢过去,没好气骂他:“大晚上的瞎说什么,不知道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谈鬼吗!”
沈括被砸个正着,恶心得够呛,扑过来和骆谈文掐成一团,邱凯抱着热水躲得老远起哄,只有吴闵不动不说话,闷着头看答案,可他那本也半天没翻页了。
“老吴,你咋回事?”三人对视一眼,老大兼室长挺身而出,狠狠拍了吴闵一巴掌,“从办公室回来你就这副状态,不会被吓掉魂了吧?要不要找大仙儿帮你招魂啊!”
“呸呸呸,死人才招魂呢,你会不会说话!”沈括又扑上来和骆谈文打闹,邱凯觉得他俩的话题太诡异,尤其在今儿这个冷清的晚上,赶紧把他俩拉开,赏他们一个一个大白眼——
再乱说话,今晚睡走廊去!
很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吴闵缓缓抬头,逐一看三个兄弟,语气很沉重,又夹杂些不确定:“我,好像看到了什么。”
“卧槽,老吴,别告诉我你见鬼了!”沈括一蹦老高,变颜变色地咋呼。骆谈文给他一肘子:“你丫能不能长点记性,都告诉你晚上不说鬼,你有完没完!”
两人再度打起来,邱凯烦的够呛,抄起扫帚把呱噪幼稚的两人扫地出门,上锁,不理会他俩的哀嚎,坐到吴闵对面,脸色有点白,“老吴,说说咋回事,你看见啥了?”
吴闵没说话,邱凯猜了下,试探地问:“和大三那事有关?”
吴闵打了个寒颤,点头,片刻后又茫然地摇头,“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关系,那天我帮他们拿教具,就是西北部落祈福的面具,一组六个……”
当听到吴闵说徐达拿下面具的同时扯掉了一层脸皮,邱凯浑身的汗毛都炸了,配上门口嗤嗤挠门的音效,吓死人了。
把精力消耗殆尽的两人放进来,邱凯和吴闵都陷入了沉默,沈括和骆谈文互看一眼,想问他们说了什么,又觉得气氛怪怪的,谁先说话谁成炮灰似的。
即使害怕,吴闵还是强迫自己反复回忆那个画面,想从中挖掘些有用的线索,证实自己看到的是真实或虚幻。一瞥而过的场景和做梦有异曲同工之妙,越想记住就越记不住,加上过去这么多天了,吴闵想来想去也没有发现,反而吓出了一身冷汗。秋衣秋裤湿哒哒黏在身上很难受,可十度左右的室内温度,让他实在提不起勇气洗澡,只好换身衣服爬上床,被子盖住头,用鸵鸟的生存法则度过这个不眠之夜。
……
阅卷工作正式开始,其他三人一目十行,大笔一挥,一张写满的卷子就搞定了。吴闵批了两张,也许是考生卷面太乱,他实在看不进去,脑子里乱糟糟的,莫名烦躁。
喝了杯水,吴闵离开会议室到外头溜达,平时还算有人气的民俗系冷冷清清,走廊里静的走路都带回音,仿佛背后有个看不见的人在跟着。走到陈列室,吴闵摸摸裤兜,带钥匙了,打开门进去转一圈,最后停在外间右侧的一个柜子前。
柜子下面是双开门,上面有个玻璃展台,那六个欺负面具就摆在玻璃展台里。隔着玻璃,吴闵从左到右一个个打量过去,然后又一个个打量回来,反复几次,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
面具只剩下五个!
吴闵死死盯着这些面具,努力回忆少了哪个,紧张到手心出汗,连有人进来都没留意到。
“嘿!”来人在他肩上拍了下。
“啊!”吴闵惨叫出声。
闻声赶来的邱凯等人一进门就看到吴闵脸色惨白坐在地上,满头大汗,系里资历最老,待遇最好的老教授邢建华不知所措地站在旁边搓手,他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把孩子吓成这样。
年纪轻轻的,心脏承受能力咋比他这个六十岁的老头还差!得跟体育老师们谈谈心,看要不要趁大四下半学期写论文的空档,加几节体能训练课,每天跑个一万米两万米的。
沈括瞪着大眼珠在两人身上来回看,“邢老师,这,这怎么回事啊?”
邱凯和骆谈文都看他,等老师给个说法。
邢建华嘴角抽了抽,下意识看地上的吴闵,用脚尖在他腿上踢了踢——小子,你倒是给个说法啊!
吴闵抬起脸,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说话声音变了调:“面具,那个面具不见了。”
沈括和骆谈文一头雾水,邱凯反应过来,跑过去一看,眉头拧成了疙瘩,“确定是那个吗?”
吴闵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点头,“这五个是一套的,那个不见了。”精神紧张的时候被老教授拍一巴掌,刺激是很惊人的,在这份刺激下,他终于想起,赵老师从网上买回来的那个面具不见了。
邱凯扭头又看一遍,明白了。他没见过赵老师新买的面具什么样,但想也知道不可能和原来的完全一样,展台上的五个面具无论做工,材质,色泽都是一样的,不见的是哪个,很明显了。
“你俩打什么哑谜呢,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和老骆说,神神秘秘的,是不是老爷们!”沈括看了半天也没看出面具有什么问题,不就是吓人了点吗,他们去年都被惊吓过了,还有个女同学受惊过度,失手摔坏了一个呢!
骆谈文也走过来,把吴闵从地上扶起来,等两人解释。
邢建华眼巴巴瞅他们,等待分享秘密。
邱凯看吴闵虚弱得随时都要晕倒,示意沈括搬把椅子给他,沈括把吴闵按在椅子上,总觉得有什么被忽略了,看了一圈,发现老教授还站着,急忙又去搬了一把。
邢建华没坐,他的身体素质好着呢,秋天还去跑了个马拉松,得了个十三名。
事情过于诡异,邱凯为难地看邢建华一眼,看老教授铁了心要听热闹,只好硬着头皮把吴闵昨晚说的复述一遍。
“卧槽!”沈括抱着肩膀喊了一嗓子,“老邱,你说的真的假的,老吴,我可告诉你,别看现在是白天,提鬼也是不吉利的好吗!”
骆谈文翻个白眼,现在想起来不吉利了?昨晚是谁的嘴捂都捂补上,一个劲说鬼的!老邱和老吴才没提鬼呢,人家只是说了个能把人皮撕下来的面具,还没确定是不是幻觉。
“你是说,那个学生拿下面具的时候,你看到他的脸皮被拉扯变形,最后被扯下来了?”邢建华突然凑过来,直勾勾看吴闵,吴闵被他吓得哆嗦了下,点头,“我不确定是真的还是幻觉,我,我……”脑子好乱。
邢建华没听他解释,拿出手机打电话:“喂,老赵啊,你在哪儿呢?医院?找别人替你,你马上回来一趟。别废话,立刻,马上,再废话抽你丫的!”挂了。
四人面面相觑,脖子后面有点冒凉气。
看赵老师被人骂是挺爽,可等赵老师回来,挨骂的就是他们四个了吧!
呜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