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太子选师,自然是了不得的事情。
对许多读书人来说,这不仅是一步登天、升入大燕权力中枢的绝好机会,将来,更可能以帝师的身份名留青史!
诱惑力有多大,自然不需要多说。
先不说大燕京城的风云激荡,远在千里之外的武陵城,也卷入了这场风波。
先是,大儒苏明山出现在武陵,以一部《论语释义》震惊天下。
接着,大燕名士方之岚也收康启仁为徒,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武陵城主两大家族,赵家和方家也无奈卷入其中,无法抽身。
赵家主母是吏部老尚书郑庸的独女。
康家家主康贤,是兵部尚书朱烈的爱婿。
两家新仇旧怨,纠纷不断,又都背景深厚,手段通天。
究竟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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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府。
苏明山第二次拜访赵家,事情进行的很顺利。
赵氏、赵守廉和苏明山三人一番密探之后,都笑容满面的走了出来。
之后,赵氏、赵守廉更是亲自将苏明山送到府门外,可谓给足了苏明山面子。
苏明山受宠若惊,连连谢过。
赵氏温婉的笑着,欠身说道:“苏先生是玄儿老师,这些礼数就是应有的,先生不必客气……”
苏明山轻笑着摇头说道:“现在还不是……”
“也不差那么几天……”赵守廉轻笑着说道。
苏明山扭头看了看赵玄,点头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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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苏明山之后,赵家一家人聚坐在一起。
刚刚赵府门外的一幕,肯定瞒不过有心人。
赵家也会放出消息,半月之后,赵家三少爷赵玄,便会拜大儒苏明山为师。
“半个月后……正好是玄儿成年的日子……”赵氏拍了拍赵玄的肩膀,轻笑着说道。
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赵家也背负了许多压力和风险。
赵守廉脸色肃然,轻声说道:“半个月的时间,也足够我们来操作……若是京城有大变故,也能趁早抽身……”
太子选师,不知道多少大人物紧紧盯着。
赵家比不得朱家、李家根基深厚,说起来,暗中插手此事,是犯忌讳的,定了个半月的期限,也是留了一条退路。
康家的信心,当然是因为背后的朱家。
而赵家的门路,当然是京城的郑家。
具体如何打通关节,为苏明山铺路,自然需要赵氏亲自来操作。
赵氏沉默好久,长长的叹口气,起身朝书房走去。
其他人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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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选师的事情,是以吏部郑庸为主,兵部朱烈和礼部司马中原为辅。
说起来,赵家的关系还要比康家硬许多。
但是,事情却没有那么简单。
当年,赵氏一意孤行,甚至最后闹出了和赵守节私奔的大乱子,让郑家大丢脸面。
虽然这些年来,赵守节十分争气,但也一直无法让顽固的郑庸释怀。
赵氏,也一直赌气没有向父亲低头,已经有二十年没和父亲郑庸联系过了。
“唉……”
赵氏脸色复杂,长长的叹口气,提着笔看着桌上的白纸愣愣出神了许久,却一直无法下笔。
吱呀一声响。
赵玄推门进来了。
赵氏手一抖,一滴浓墨低落到白纸上,缓缓化开。
“玄儿怎么来了……”
赵氏放下笔,将已经被污损的白纸扔掉,平复复杂的情绪,低着头问道。
赵玄走到赵氏身边,按着赵氏肩膀轻声说道:“我来帮您啊……”
赵氏扭头看了赵玄一眼,翻翻白眼笑着说道:“这件事情,谁也帮不了我的……必须得我自己来才行……”
赵玄笑了笑,没有说话。
赵氏重新铺好纸张,拿起笔来准备给父亲写信,心中明明有千言万语,却无法写出来。
冷战了二十年,倔强了二十年,突然就要向父亲低头,这对心高气傲的赵氏来说,实在太困难了。
赵氏又将那白纸揉成一团扔掉,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回头看着赵玄问道:“玄儿准备怎么帮我?!”
赵玄轻笑了一声,说道:“这封信……我觉得我来写更好些……”
“哦……”赵氏似笑非笑的看着赵玄,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外公性子倔,您也一样……哪怕都有心和好,也会拉不下脸来先低头……”赵玄看着母亲,轻声说道:“从小时候开始,外公就时常关心我,上次受伤,那样珍贵的秘方,肯定也是外公送来的……如今我将近成年,给外公写封信也是理所应当的……就算外公性格再硬,也不会对我这样一个小孩子发脾气吧……”
赵氏眼睛一亮,想了想就知道这大概是现在最合适的沟通办法,将纸笔向旁边推了推,故意冷着脸说道:“这可不是我逼你的……你愿意写,我不拦你就是……了……”
赵玄不和母亲一般见识,提起笔低头写了起来。
赵氏装作不关心,却忍不住偷偷看,等赵玄写完不耐烦的抢过来略略看了一遍,忍不住故意挑刺道:“字写得真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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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家。
康夫人是堂堂国侯之女,跟随丈夫来到武陵这等穷乡僻壤,却没想到要受赵家的气。
苏明山要收赵玄为徒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康家。
或许,外人看不明白,但康夫人知道,这是赵家铁了心和康家扳腕子了!
“真是不知死活……”康夫人气得不行,咬牙切齿的说道:“赵家真是欺人太甚!”
康贤虽然是江北大营的大将军,却不敢对着自己妻子耍威风,叹口气劝道:“只需两三年,我们就要离开武陵,又何必和赵家结仇?!”
“笑话!难道仁儿被打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康夫人气得跳脚,怒气冲冲道:“这事没完!”
“本来就是仁儿先打了赵玄,你太纵容他了!”康贤能做了朱家的女婿,也不是一无是处,忍不住说道:“上一次,岳父不也写信警告我们了么?!我们就不要掺和这些事情了……”
“你个废物!如果不是我,你能有今天?!”康夫人尖叫起来,张牙舞爪的朝着康贤冲过去,怒道:“你就是怕了赵家了!”
康贤也不还手,挨了几下之后才将妻子推开,无奈道:“好了好了!都随你!”
康夫人也停下来,轻声抽泣道:“我也不是为了这个家么?!若是方先生能当了太子太傅,仁儿和太子就是师兄弟,这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不明白吧?!”
康贤无法反驳,起身说道:“我去军中看看……这些事情,你来办就是了!”
等康贤走远,康夫人撇撇嘴擦干了眼泪,重新恢复了贵妇人的架势,唤来官家问道:“仁儿呢……”
官家如临大敌,小心回道:“方先生带他去见朋友了……”
“嗯……”康夫人微微点头,知道方之岚的朋友都不会是无名之辈,对儿子将来的前程都可能有一定助力……
助力?!
突然,康夫人眼睛一亮,低头想了一会,突然笑了起来,吩咐道:“等方先生回来,请他速速来见我……我有要事要和他商议!”
官家不敢怠慢,低头应是。
康夫人轻笑一声,挥手赶官家出去,有些庆幸的自语道:“险些错过了帮仁儿扬名的大好机会!还好,现在也不晚……”
“既然方之岚号称书画双绝,声传天下……”康夫人起身朝外面走去,心思急转,喃喃道:“那么,我家仁儿拜到他门下,当然也要是大大的才子!”
“仁儿不会作画,不懂写诗,可方之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