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落霞和简玲将针对简如的阴谋开展的兴高采烈,热火朝天,这边,简如和楚寻浑然不觉,依然按着自己的步调慢慢的防备着。
这一天,两人刚吃过早饭,马夫就赶着马车等在‘状元府’门口了。
“如儿,我约莫四五个时辰就会回来,你不必担心。”坐在马车上,楚寻掀开车窗嘱咐道。
“嗯,我知道,我不担心,我就在家里等你回来。”简如知道楚寻是担心落霞找她麻烦,因此便老实的保证着。
自那天谈过之后,楚寻的情绪就一直不是很好,虽然他没在家中表露出来,可简如却能察觉到,她知道,楚寻去找过那位奇才范晋,但似乎没起什么做用,他依然眉头紧锁,直到昨晚,他歪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摇了半夜,然后,好像做了什么决定一般——豁然开朗。
今天一早,他就差人去请了假,说要回楚家坝见见容氏和楚凝,然后,在离开前,他很郑重跟简如说:‘回来后,他有要紧的事要告诉她。’
简如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昨晚拷问了半宿也没拷问出来,所以,她只能怀着紧张和好奇的心,乖乖的等在家里了。
目送着楚寻的马车走去,简如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府里。
“小姐,您别担心了,姑爷那么聪明,一定会想到办法的。”宁玉回手关上大门,柔声安慰道。
不过,她的语气虽肯定,但表情可不像‘一定会有办法’,实是那位落霞郡主与小姐,甚至是姑爷之间的差距之大,让她们绝望而看不到出路。
“好端端的郡主,什么样的找不到?为何要跟小姐抢夫婿,抢人夫婿,合该天打雷劈!”宁香恶狠狠的骂着,可末尾一句却着一丝哭腔。
宁香素来是个粗神经的乐观人,在简府被连氏搓磨,十天半月都是锼饭的时候,她都能笑着抓老鼠烤着吃,可现在,她永远都生动的脸上却露出灰败之色。
她家的小姐啊,苦熬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得了姑爷那样的夫婿,那个叫落霞的为什么要来抢?她是郡主啊,要什么的男人没有,为什么要抢她家小姐的?
“贱人,贱人。”宁香红着眼睛痛骂。
而素来谨慎的宁玉,却好像根本没看见宁香痛骂二品郡主这一给家里招祸的行为一样,只低着头去扶简如,没有半点制止宁香的意思。
看着两丫环义愤填膺这她报不平,却又无可奈何的绝望样子,简如无奈的叹了口气,其实,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落霞的事该怎么办?
虽然楚寻说了交给他来办,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即使去求庆元帝,也不过是拖着而已,落霞郡主的身份特别,如果不是犯下无法掩饰的大错,如当街抽掉她的孩子这类事的话,就算是庆元帝,也没办法无原无故的处理她。
“宁玉,你去长安一声,让他把卖买都停了吧,最近这闹的一出一出的,别在出什么事,至于宁香,你去连姨那一趟儿,把我写的信交给她,在交代她一声儿,让她最近别到我这来!”简如吩咐道。
宁长安在简如的交代下,开了一间卖时新玩意儿的铺子,因为简如能知道流行趋势,所以铺子的生意相当不错,每个月都能收入个千八百两,不过外来玩意儿精贵,很是压银子,开了将近一年,也不过将将回本,现在发生了落霞这件事,虽然简如知道落霞没把她看在眼里,可还是怕落霞牵怒把她的铺子砸了,她可不认为落霞郡主会不把她的所有事情调查清楚,要知道,那铺子压了她半个身家。
至于让宁香去连思棠那儿,唉,宁香的脾气太暴了,性子又冲动,在未来她和落霞明显越p越欢脱的情况下,身为她贴身大丫环,又有一副终级暴脾气的宁香……简直就是妥妥的炮灰。
还不如把她弄到连思棠那儿,让连思棠把她按住了好,至于连思棠怎么按住小鞭炮一样的宁香,呃,简如相信,她那个在精分的道路上一去不回头的小姨一定会有办法的。
把两个丫环打发走,简如处理了一些府中事宜,就独自一个人吃了午饭。
皇上御赐的宅子不小,可总共却只有两个主子,没得为了保养宅子买上百十个下人,搞得自家入不敷出的道理,因此简如就把‘状元府’封了大半,然后买了三家共十八个人,除了两个小子贴身跟在楚寻身边,剩下的全都散布在‘状元府’里,做些吃食清洁的杂事。
简如平时不需要她们侍候,她身边有宁香宁玉在,她不是难伺候的,除了采买对帐,简如不会随意招唤她们,就算是对帐也不会让她们进主卧,下人们都有眼力劲儿,知道主母喜静,从不轻易往主院凑,就算是在院里干活儿,也是轻手轻脚,不往主屋里乱瞄。
在这种大局面下,面对着未经通报就忽然闯进来的莲子,简如不是不惊讶的。
“太太,太太!”莲子拔着孩童特有的尖细嗓音,脸涨的通红。
莲子今年不过十岁,是跟着家人一起被卖进来的,她们家本是京效的农户,因莲子的老娘生病花光了家产,最后实在活不了的才自卖自身的。
她们一家共有四口人,一个正当年的老子和三个半大孩子,本就不怎么好卖,他们又不肯分开,因此很是受了人伢子的搓磨,直到简如把她全家卖下后,才算是有了温饱。
莲子的爹当了马夫,两个哥哥一个跟在老爷身边,一个守了大门,而莲子本人则在太太院里当了粗使,不光有吃有喝,每月还有银子拿,这对只有过年才能吃上肉的莲子来说,简直就是做梦才能过上的生活。
她不愿意在过连糠窝窝都不够吃的日子,又听府里嬷嬷说被主子厌弃的奴才会被卖到脏地介儿,所以,她一直很害怕被太太厌恶,被赶出府去,毕竟她们一家不是家生子,也没有当奴才的经验,平时里的言词举止就难免会让人看不顺眼。
“太太,外面来了个男人,说是您的表哥,有悠关人命的大事儿,一定要见您……”莲子的汗从额头上流下来,她搓着手,急的结结巴巴的,却不敢抬眼去看简如。
那个男人敲的是她二哥守的门,可冯总管却说太太吩咐过,最近家中闭门,不见外客,更何况老爷不在家,一个壮年男人急吼吼的要见太太,还说是表哥……
冯总管觉得不妥,便让那男人先回去,等老爷回府后在来拜访,可那男人却说有十万火急,事关人命的事要告诉太太,不能等……
冯总管站在门口跟那男人扯皮,坚定方针一定不让那男人进来,可是给哥哥送饭的莲子却感觉很害怕,这男人要是真有什么大事却被耽误了……冯总管身为府里的大总管不会有事,可她哥哥就,要知道,通报来人是守门小厮的责任啊。
不得不说,虽然年纪很小而且目不识丁,但莲子还是很有忧患意识的。
“表哥?”几乎是反射性的,简如厌恶的撇了一下嘴,她认识的男人本来就不多,能称得上是‘表哥’的,也只连诚一人而已。
连诚此人,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就是那个想娶简如当继妻的双插座,连氏那男女不忌的大外甥,也是简如的第一个暴发对象,被抽了一顿销。魂小耳光的家伙。
“他来找我干什么?”简如自言自语的皱眉,如果没记错,除了她成亲的时候连家送了一份贺礼外,她跟那帮人可是没什么瓜葛了。
“太太,您……见不,见他啊?”莲子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问。
莲子偷偷的抬头,看着太太别头撇嘴,明显厌恶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她瑟缩着,以为自己惹了祸,不该冒然闯主屋,让太太不高兴,她搓手着,眼泪都快急下来时,却听见太太忽然说:“吩咐冯总管,把大书房打开,把人请进来。”简如阴沉着脸。
简如知道,连诚是个识时务的人,这从她抽了人家一通大耳瓜子,而这人却还能笑呵呵的给她送新婚贺礼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那个时候,楚寻只是个普通的读书人,连个秀才都不是呢。
从楚寻中了秀才开始,连家那边就开始跟她恢复关系,恭祝楚寻中举的礼品,也一次比一次贵重,连诚甚至还亲自写信说要来拜访,当然,被简如拒绝了。
连诚不愧是当师爷的,自说自话和察言观色的技能被点的满满的,被人严辞拒绝,还能帮人找上理由,然后当没事发生般,不让见面,就写信,一封一封,言情亲切诚恳,那感觉就跟多年未见的亲兄妹一样。
不过,虽是如此,但连诚却是很识趣的,从未越过简如的底线,也没私下去跟楚寻接触过,所以,就算简如在厌恶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的确有本事,如果不带偏见,跟这人相处,确实可以让人感到如沐春风。
这样一个人,却在今天急吼吼的找上门来,对此,简如无法不在意。
匆匆收拾了一下衣装,简如急忙往大书房赶去。
大书房在外院,处于整个‘状元府’的中心,无论是进内院,还是出门,都要路过那里,所以,大书房是‘状元府’最热闹的所在。
冯总管很谨慎,‘表哥’说有要命的事儿告诉太太,这恐怕不能让下人去听,可太太已婚女流,跟‘表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没啥事,也好说不好听的。
所以,大书房周围一个人不见,但所有的门窗却都大敞四开,阳光肆无忌惮的照射在里面!
简如一步迈入大书房,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连诚双手搭在眉毛上,被刺目的阳光晃的都睁不开眼了。
大书房没有一点遮阴的地方,连诚又没法背对的屋门,那即看不见来人,又很不礼貌,所以,他只能苦逼的接受着阳光的泛,感受着被闪瞎狗眼的‘乐趣’。
“表哥特意登门来寻我,是有何事啊?”连诚的囧态,让简如的心情好了一点儿,这句问话,她甚至是带着几分笑意说的。
可惜,连诚的答案却让她瞬间脸黑如锅底,莫说笑意了,她现在身上满是杀气,只恨手中没拿着一把长枪,把那个该死的郡主扎成筛子。
“表妹,不好了,昨天晚上有个女大王闯进我家,给我了一大堆你的首饰,帕子还有肚……肚兜,她让我签字画押,说跟你有过婚约,还在你跟妹夫成婚之前有过,呃,那个私情,我不愿意,可她身边的强人差点没把我打死。”连诚哭丧着脸:“她把我写的文书带走了,还让我把这事偷偷告诉妹夫。”
“她说,她是靖北王的女儿,她是落霞郡主。”连诚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