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平容保看着罗什紧张的表情,他的心中就如同六月喝了冰水一样的舒服,作为一名非常传统的日本大名,他对西洋的一切都抱着排斥的态度。
虽然他也承认西洋的坚船利炮很强大,但是他永远坚信,心中的信仰才是最有价值的。
“这样的军队在我手上一共有四支,青龙、朱雀、玄武……还有面前的白虎。”
“这些勇士都是按照最传统的武士道精神培养出來的,其中尤其以白虎少年军最为精锐,他们一旦被选中就要到日新馆当學生,學习各种技能……”
“日新馆教纯粹的朱子學说,也就是南宋的朱熹理论还有武术,中国的學问、数學、历史、地理、理科、外国语……日新馆的教育方针很严格,连军队里武士走路的姿势都要教……”
提到自己的骄傲松平容保就会滔滔不绝的说起來,根本无数公使罗什尴尬的目光,等到那些白虎少年军开始清理战场收割人头之后,法国总教官歇多万开口了。
“野蛮……不过就是一群中世纪落后的武士罢了,居然还收割人头,现代战争讲究的是效率,是集体的力量,武士那一套已经行不通了……”
“若松城内的军事操练您也看到了,火枪密集齐射的威力根本就不是铠甲和太刀能战胜的,火炮的威力更是大的难以想象,真不知道你那里來的那点自信……”
歇多万的嘲讽让松平容保脸色通红,他不自觉的就捏紧了腰间的太刀,不过最后他还是忍住了“是啊,若松城外的那场演戏确实震撼人心,炮声如雷,枪声如雨,火力密集的让八幡大神都会恐惧……”
“但是,我坚持认为‘心’才是战场上制胜的关键,我们沒有火炮和洋枪,但是我们可以买将來也可以去造,但是武士之心不能丢,面对生死存亡能够奋不顾身勇往直前,哪怕寡不敌众也无所惧。”
“请记住,永远是心在指挥外物,而不是外物來左右人心……”
呸……歇多万一口吐沫吐到了海里“心,我在日本听了太多这种玄乎的东西了,你们不就是说勇敢和忠诚吗,我承认有用,但是在未來这种上古的精神就越來越沒有用了……”
“你知道什么叫战争总动员吗,你知道什么叫国家实力吗,炸药技术越來越发达,火炮的威力在成倍的增加,你培养一名武士要多少年,生产一门大炮又要几天。”
“当你精心培养若干年的武士被一名工人用几个小时造出的炮弹炸死之后,你还讲什么心吗。”
“实力为尊,这是永恒不变的,而未來的战争就是火力,火力,火力。”
松平容保痛苦的闭上了眼,他不知道怎么样反驳法国教官的理论,在欧洲战争已经成为了一门精密的科學,但是在东亚战争依然是属于哲學范畴的。
“不不不……我承认你的话很有道理,但是我依然坚持我的观点,无论战争发展到什么时候,勇者之心不能丢啊,绝对不能丢……那才是强国之魂。”
白虎少年队这时候已经打扫完战场,人头经过统计后在界町的正门堆成金字塔状的京观,这是震慑界町百姓最有效的手段。
“留下五百士兵守住界町,其余全军出动,向大阪城进发……”歇多万是实际的指挥官,而松平容保只是个挂名的指挥官,所以命令还是由他下达。
足足一万全部西式装备的新军开始列队走出界町,在无数恐怖的目光中,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倒幕军的末日。
“瞧瞧这严谨的军阵,走的怎么那么齐啊,快看……西洋人,每支队伍里都有西洋教官,怪不得呢……”
人群议论纷纷目送大军出城向西北方向走去,四十公里的半天也就到了,按照这个速度天沒黑就能赶到大阪城。
德川家的忍者倾巢而出,遮蔽了行军道路左右的山林和农庄,大海上舰队继续北上,最新的弹药、食品、药品补给必须尽快送到大阪城内,大决战就要开始了。
德川庆喜现在就隐藏在大阪城内,大河内政质跪在将军面前,兴奋的说道“雾隐小鬼发來最新的消息,我们的新军已经控制了界町,消息沒有走漏,最晚下午四点新军就能投入战斗……”
“纳尼。”德川庆喜兴奋的站了起來“大决战啊,总算等到这时候,多少人无谓的死在了这里,这座城市埋葬了多少条性命……结束吧,一切都结束吧。”
“传令下去,让会津藩的玄武朱雀准备二百死士,我们德川家准备二百死士,一会出城给我打一场反扑,一定要激怒敌人……必须要让他们疯狂的向我们进攻,让他们全军都动起來。”
“哈伊……”大河内政质叩头然后转身就走。
现在是上午十点多,天空万里无云,连续多日的晴天让大地干燥硬朗,这真是勇士赴死的好日子。
倒幕联军依然持续这平日里的战术,火炮轰炸、火枪压制、武士忍者攀城,足轻冲击大门……一轮又一轮的攻击撒下一地的尸体。
就在一群足轻端着巨木准备冲击大阪城门之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大阪城门居然自己打开了,扑空的巨木一下子带着足轻冲入门内摔倒一地,换來一群武士太刀乱砍,很快就把他们分尸了。
一队队的武士鬼叫着从城里杀了出來,猝不及防的联军士兵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谁都沒想到今天德川军居然不当乌龟了。
源源不断的武士杀散了疲惫的联军士兵,紧接着大阪城内冲出一群火枪兵,在城门外集结,组成一队队方阵向联军营地压了上來。
西乡隆盛惊的都跳起來了“纳尼,德川军要和我们野战吗,哈哈哈……疯子,真是疯子,太好了……”
“高杉晋作……中冈慎太郎……立刻出阵,在大营外组成火枪射击阵列……桦山栗源、竹中井上组织长枪队护住侧翼……”
一道又一道的命令下达了,联军大营冲出一片人潮,很快就在阵地前和德川军对峙起來,进口的西洋火枪打的白烟四起,一场复古的排队枪毙战开始了。
不断有人倒下,同时又不断有人补充进來,炒豆一样的枪声和伤者的哀嚎不绝于耳,双方这场野战足足投入了六千兵力。
也不知道德川家是怎么激烈的士兵,三千火枪兵居然顶着弹雨一边射击一边前进,很快双方距离就压到了五十米的距离。
这么短的距离根本就不用瞄准,双方只是沉默的装弹然后开火,再装弹再开火,当血腥气浓的呛人鼻息之时,桦山栗源的枪兵本阵得到命令开始突击了。
这本來是一次试探性的进攻,如果得手就会形成镰刀形状的阵型,那样德川军就会两面受到攻击,如果进攻不成功也沒关系,相信以桦山栗源的丰富经验本阵也不会崩溃。
但是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当桦山栗源本阵接近到15米左右之后,突然从德川大军的背后冲出一群养精蓄锐的武士,足足有四百人。
“鸭子给给……板载,板载……”四百武士跑的比野驴还要快,看他们沉稳的下盘功夫,就知道这四百武士都是剑道高手。
“坏了,让桦山栗源稳住阵脚撤退……他顶不住的。”西乡隆盛大惊失色。
“玄武队……朱雀队……死战。”
“德川本队……死战。”
吼声中锋利的太刀轻松的切断了竹枪,翻滚的武士一刀砍断了无数敌人的小腿,桦山栗源的长枪本阵顿时被撕的千疮百孔。
这四百武士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体力、剑术、战场经验都不是足轻可以比拟的,仅仅一次冲锋就搅乱了敌人的阵势。
很快足轻就开始溃败,而这些武士黏着溃兵追击,用逃兵的身体当盾牌躲过了无数次火枪队的进攻。
而剩下的德川家火枪兵们,为了配合武士的冲锋,又一次向前移动这下双方射击距离只剩下三十米了。
火枪兵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掩护武士冲阵,他们的弹雨永远保护着武士的两翼,而对那些射向自己的弹雨视而不见。
“突破了,我们的武士终于突破了……”德川庆喜放下望远镜激动的说道“冲进去,把御锦旗给我扯碎,只要毁掉天皇赐予的军旗,敌人就会疯狂的,他们就会全军总动员向大阪城发起进攻……”
“我要把你们活活的累死,我要让你们遍体鳞伤,等到新军赶到战场的那一刻,我想你们已经累的跑不动了吧,你们会很累,很渴,很饿……你们的战斗力还能剩下多少呢。”
“哈哈哈……德川家的武运沒有断绝,我们还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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