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远见山鸾秀一脸关心的样子,先冲她笑了一笑,表示自己很好,在看到对方放心的眼神后,才将去和官军谈判的情况详细介绍了一番,最后说道:“狄铭卓虽然答应了我们的条件,但我感觉到其中有诈。”
山连横问道:“何以见得?”
秦思远分析道:“狄铭卓的大军本身带的粮草并不多,根本不够交换俘虏所用,即使刚好够,他也不敢冒大军缺粮的危险来交换。我昨晚在他们那里得知他们的辎重被大雨隔在后方两百里外,即使想方设法加快前运,也得三四天才能赶来,再运到这马鞍山下,总共没有五天的时间是做不到的。所以他承诺的三天后交换俘虏一事,从时间上就算不过来。另外,狄铭卓开始不答应以粮草交换俘虏,后来在廖施谆的再三施眼色下才答应,这更说明了里面有问题。”
山扎敖道:“会有什么问题?”
秦思远道:“如果我猜测的不错,他们是想在此期间偷袭我军,承诺以粮草交换俘虏,不过是在& {}麻痹我们,让我们放松警惕而已!”
山连横道:“那我们该如何应付?”
秦思远道:“官军想将我们吸引在马鞍山下加以歼灭,我预料他们今晚就会赶来偷袭,一旦没有看到我军,就会明了自己的计谋已被我方识破,那么只有迅速向长宁城推进,紧紧咬住我们,使我们没有时间处置俘虏,最好是在路途将我们消灭。因此我们可来个将计就计,在马鞍上抵抗一阵,将他们激怒,然后引向伏击圈。”
山连横道:“好,就这么办。”
山鸾秀道:“官军会不会连夜翻越马鞍山?”
秦思远道:“不会,官军赶到山下时已经相当困乏,断然不敢在夜间翻越此山,我预计他们会在山下休息一晚,大概在明天巳时末到达山顶,因此我们还有充足的准备时间。”
山鸾秀道:“那我们现在可以放心地休息了?”
秦思远道:“为防万一,我们先将山上的陷阱等防御设施安排好再休息,并在山道的沿途布下探子。”
山连横道:“白天我已派人作了布置,你要不要看一下?”
秦思远点头道:“好,我们去看一下。”
一行人举着火把,将白天布置的设施看了一遍。秦思远说道:“大致上还可以,不过还要加强一下。陷阱还要挖深一些,里面插上尖桩,另外准备一些檑木。”
山连横立即吩咐战士办理。他将人手分成了三批,轮流休息着开挖防御攻事。主要是深坑,地壕等。山石则不易寻找,否则在这狭窄的山路上,巨石将成为最佳的攻击手段。幸好山上树木够多,山连横派人砍下不少的树,截成三尺长的圆木。这些原木因为刚砍伐的缘故,水分充足,每一截都足有数百斤重,虽然受道路宽度的限制,其威力不如举石,但从陡峭的斜坡上滚落,对密集的官军来说,杀伤力之大也是不可轻估的。
到了天亮的时候,一切已准备妥当。秦思远对山连横说道:“好了,这里就由我和山扎敖指挥,首领还得辛苦一下,到后面去让士兵做好埋伏的准备。请记住,一定要掌握好出击的时机,要将官军截为数段,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
山连横带着一千战士去了,秦思远命令剩下的士兵休息,自己也打坐调息,两天两夜没有休息,他也确实够累的,若不是近来魔功日见精进,只怕早已没了精神。
到得午时初,经过两个时辰休整的高山族战士们都恢复了神采。对于即将到来的战斗,他们都抱了极大的信心,表现得都极为镇定,像往常一般小声说笑着。因为他们对秦思远已极端地信服,相信只要跟着他,没有打不赢的仗,就连山扎敖也有了一些这样的心理,山鸾秀就更不必说了,她的一颗心已完全放在秦思远身上,对他佩服得更是一塌糊涂。
战士们才刚吃过干粮,不远处便升起了狼烟,这是前方的探子传过来的信号,显然官军已经到了。相隔不久,果然听到一阵沉重脚步声传来,那是大股部队行军所发出的脚步声。不久之后,众人的眼里已出现官军的影子,起初还是模糊的一线,然后渐渐地变大。战士们都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山扎敖的眼里钦佩之色更浓,而山鸾秀看着秦思远的眼里则满是痴迷之色。
秦思远迅即下达命令,战士们都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防御位置,手上的青筋紧紧攒起,一些战士挽弓搭箭,另一些战士则每两个人推着一段檑木,静侯着官军到达最佳的位置时,便予以迎头痛击。
官军的队伍声势庞大地涌来,可以清楚地看见他们排着整齐的队形,在不到三丈宽的官道上谨慎地推进。前面和两侧的战士举着巨大的方盾,中间的战士则一手举着圆盾,一手持着武器,还有很多的弓箭兵将弓箭指着两侧的丛林。山扎敖心想,官军吃过一次亏后果然小心了许多,若是在林中伏击只怕很难凑效,不禁对秦思远的钦佩又增加了几分。
官军迈着整齐的步伐向上推进,没有一丝停滞。沉重的脚步声通过地表隆隆地传来,震撼着每一个高山族战士的神经,他们不由眼睛睁大注视着敌人的逼近,与此同时瞳孔却在缩小,双手的肌肉也绷涨着就要爆发出力量。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五十步……。弓箭的最佳攻击射程在一百二十步左右,而高山族战士由于身高体壮,最佳攻击射程则在一百五十步左右。因此,到了一百五十步时,秦思远好不犹豫地命令放箭。
密集的箭雨落到官军队伍中,效果却并不是十分明显,因为绝大部分都被他们的盾牌挡了下来,只有少数通过盾牌的缝隙射入,伤了一些士兵,另外就是一些力气特别大的战士射出的箭,穿透盾牌扎在官兵的身上,不过由于盔甲的抵挡,伤害力已经不大了。
山扎敖狠狠地砸了一拳地面,痛骂了一声。敌人的防御如此周密,居高临下射出的密集箭矢竟没有多大效果,原本杀伤力极巨的第一攻击竟然如此潦草地收场,也不由他愤怒了。
秦思远安慰着他道:“不要紧,我们不是还有陷阱、壕沟和檑木么,定能给他们造成不小的伤害。”
官军的队伍稍微乱了一下,就继续向前推进,大概是感觉到对方箭矢的威力不大,他们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很快就到了九十步以内,山顶上的箭矢越来越稀疏,官兵们大感放心,不少士兵已开始奔跑了起来。
忽然脚下传来哗啦啦的一阵响,那些跑在前面的士兵迅速从地面消失,落到了陷阱、壕沟里面,顿时被尖利的木桩刺穿,惨叫声从地下传来,不绝于耳。后面的士兵想停下脚步,却被更后面的士兵推挤,收势不住,也纷纷掉落下去,不肖多久,已有一百多士兵落下陷阱、壕沟,没了性命,只有少数精明的士兵冲进两边的树林,才逃脱过去。
山扎敖不由的高兴起来,笑骂道:“妈的,这下总算出了一口气。”可没等他高兴多久,敌人又在向前推进。原来,山路狭窄,陷阱、壕沟威力虽大,但毕竟不多,很快就被官军的尸体填满,后面的官兵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向前推进,已到了八十步外。
七十步,六十五步,六十步。山扎敖的瞳孔在不住缩小,攒紧的手筋终于有了爆发的一刻,只听他大喝一声“放”。数十段檑木滚了出去,刚开始还是颤颤巍巍的,逐渐地速度加快,在五十步的时候已经是势若流星,威不可挡。
全速前进的官军根本没有料到对方还有这一招,看着天外来客般突然出现的檑木,一时间俱是不及反应。奔腾咆哮的檑木就在这一刹那间触了上去,原本奔跑的双腿顿时被摧断,奔在最前排的士兵都矮下了身子,痛嘶着骨碌碌地滚下山坡。后面的官兵则在根本不知情的形势下连带着一起滚了下去。
这一刹那,原本刚刚恢复队形的官军突然又乱成了一锅混水,惨嚎声、惊叫声,鼎沸地充斥着整个山坡。官军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又损失了一百余人。
第二批檑木又接着滚下,此刻官军已经彻底失去了次序,被这批檑木肆无忌惮地攻上,瞬间又损失了一两百人。也就在此时,人群中响起了一个喊声:“大家把盾牌插在地上,缓缓从两侧后撤。”
混乱的队伍突然有了指挥,所有人出于本能都遵从了这个话声。前面的人把盾牌斜插在地上,用武器撑住,而后有序地顺着两翼撤了下去。如此一来,等第三轮檑木滚下时只造成了轻微的伤害,伤了不及逃走的数十人。
“***!想不到官军中竟有些人才,在那种惊慌场面下,竟然能想出对策。”山扎敖恨恨地骂道。
秦思远道:“这些官兵都是州府的正规军,当然不可等闲视之。不过不要紧,反正我们在此的任务是诱敌深入,给他们造成多大的伤害无关紧要,只要让他们感觉到我们是在拼死抵抗就行。”
山扎敖看着在山坡下整顿的官军,眉宇间不觉露出了忧色,说道:“不知对方下一步会采取什么进攻方式,若是他们不顾一切的杀上来,我们的檑木也所剩不多,只怕抵挡不过他们一轮的攻击,到时候就要硬拼了。”
山鸾秀说道:“他们会不会挑选精兵,从两侧的丛林中攻上来?”
秦思远道:“有这个可能,不过这一点我们没有必要担心。一来两边的丛林太过密集,对方派来的人数不会太多;二来我方的战士都是丛林作战的好手,对方与我们在丛林作战定然讨不了好处。”
山扎敖道:“那我们还是要有所防备。”
秦思远点头道:“扎敖兄,你挑选三百战士进入两边的丛林埋伏,消灭可能到来的敌人,这里就由我来指挥。”
山扎敖答应了一声,挑选战士去去了。秦思远和山鸾秀重新将目光投到官军的方向。
果然,官兵中分出几百人,手持短兵器,从远处进入了道路两侧的丛林。秦思远也不着急,只是望着他们冷笑。
不久之后,便听得林中传来兵器相接的声音和士兵的惨叫声。声音开始很大,然后逐渐变小,最后完全消失。再过得不久,秦思远和山鸾秀便看见几十个官兵狼狈地从远处的林中蹿出,回到官军的队伍中,个个身上流着鲜血。
秦思远冲山鸾秀一笑,说道:“如何?我说他们得不到好处吧!”
山鸾秀娇笑道:“大哥说的还能有错么,我一点也不担心!”
两人浑不将对面的数万官军放在眼里,身后的高山族战士也受到了他们情绪的影响,一个个神情变得轻松起来。
坡下的官军终于有了动静,队伍出现了调动,想是要进行新一轮的进攻。只见前面的士兵纷纷向两边闪开,中间出现一队空马。众士兵正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时,秦思远突然命令道:“弓箭手准备,檑木手准备。”
山鸾秀问道:“大哥,他们要干什么?”
秦思远双眼不带丝毫感情地盯着前方,说道:“对方想用马匹来消耗我们的檑木。”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那些马突然向发了疯般踢踏着马蹄朝山顶上奔来,势若疯狂。待到稍近才发觉马尾巴竟然是燃烧着的,山鸾秀顿时明白了,却也不由佩服起这官军的手段来。
马群很快就到了一百五十步的距离,秦思远大喝一声“发射”,顿时密集的箭矢骤雨一般落到马群中,瞬间就射倒了不少的马。
可马的速度毕竟比人的速度快得多,仍有许多马匹越过箭阵冲了上来,很快就到了一百二十步外。秦思远又喝一声“放”,早已准备停当的高山族战士们迅速将檑木推了出去。
檑木愈滚愈快,战马却愈跑愈慢,到得六十步处时,两股洪流激烈地撞在一起,溅起巨大的浪花。前排的战马有不少当场被摧折前蹄,倒了下去,后面的战马虽然没有遇上檑木,但被它们一绊,也倒下了不少。只有极少的战马冲上山顶,却被手持斩马刀的高山族战士迅速消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