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突袭昌西城(三)
丁汉的脸上不动声色,却迅速做出一连串手势,秦思远还没有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却见三十名特战队员迅速分为两组,一组留在原地,取出软索,准备登城,另一组则向两侧散开,同时取下背上的冲锋弩,指向城上。
丁汉走到秦思远跟前,低声说道:“请大人和那名暗影密探留下,等我们登上城,确信没有危险后再上来。”
秦思远摇了摇头,说道:“暗影队员要给我们带路,不容有失,应该后上,至于我,你不需要为我的安危担心。”
说完,秦思远张穿开双手十指,插向城墙,丁汉顿时目瞪口呆。只见秦思远的十指无声无息地插入了坚硬的花岗岩石上,深达两寸之多,岩石上竟连一点粉末也未落下来。他竟然硬生生地在岩石上挤出了十个洞!
丁汉的脸上满是佩服的表情,他早就听说总督大人神勇无比,今日一见,才知道传言不虚。他不禁对今晚的行动充满了信心,有? 总督大人这样的高手坐镇,没有不成功的道理。
收拾了一下心神,丁汉再次发出了指令,就见十余根软索迎空抖得笔直,前端有如一个个昂首吐信的蛇头般“噗噗噗”地连续钉入墙头石壁内。那种特殊工具正是特制的攀爬装备“天途”,这是唐鸣的发明,前端是用最坚硬的精钢打造,既锐利又坚硬,软索则是用天蚕丝结成,能承受巨大的重量,而它的名字则是雪怜丹取的,取“天堑变通途”之意。
特战队员将软索的一头扣到腰间,遂手脚并用恍若一只只猿猴般灵活无比地攀爬了上去。
万忙之中的丁汉侧头看了秦思远一眼,见他双手交叉运用,每一下都插在城墙上,既干净利索,又迅快无比,不久后就超过了自己,竟然是第一个到达了城头。丁汉心底的崇拜之情更是油然而生。
其实秦思远完全可以凭借高超的轻功,几个起落就到达城头,不过那样以来可能会有一些风声,惊动城头上的敌军哨兵,所以他才采取了这样费力的方式。
从城墙俯瞰下去,昌西城内灯火飘摇,颇有一番诗情画意的浪漫气氛,与城外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情景色竟是大不相同。不过有一点相同的是除了雨声外,城内也非常安静,这固然是春州军的宵禁使得百姓不敢上街行走,大雨也使得很少有士兵在街上走动。
丁汉双目鹰隼般迅速略过西城墙,只见敌人的哨兵大都呆在城楼里面,一个个困得东倒西歪,仅有的清醒者也蜷缩着身体,躲到了门洞里面避雨。显然,长时间的平静使得这些哨兵放松了警惕,而突然而至的大雨更是让他们连在城墙上巡逻都免了。
秦思远忽然有所感应,面向城内的身形不动,右手曲指一弹,就见一条原本笔直下落的雨线忽然改变了方向,直奔城门楼射去,一个哨兵刚刚站起身子,张嘴欲喊,那条雨线一下子从他的喉结处射了进去,等从颈后穿出时,已变成了红白相间的一线,那名哨兵软软地倒下,喊声竟没有出口。
丁汉也已经注意到了城门楼处的异常,不过他的反应比秦思远还是慢了一线,等他端起冲锋弩时,那个最先发现他们的敌军哨兵已经丧命。但他敏捷的反应还是发挥了重大作用,第二个刚刚醒悟过来的哨兵被他的一支弩箭洞穿了咽喉。
其他的特战队员反应也不慢,紧跟着丁汉用冲锋弩锁定目标要害,同时扣动了扳机。“蓬!蓬!蓬……”十支弩箭齐射,耳畔却只闻得一声声闷响。但见城楼门洞口和楼内的剩下十名敌军哨兵无一例外地被射穿咽喉。殷红的血液喷溅着飞出数丈,几个在门洞口的哨兵甚至被弩箭强大的劲力带得向后飞出了老远,直到撞在墙上,而楼内的哨兵更是在睡梦中浠哩糊涂地丧了命。
连天的大雨确实帮了他们的大忙,城楼上哨兵的被狙杀并没有引起城下敌人的警觉。秦思远轻轻一跃,如一只大鸟般飞下了城墙,身后亦传来数声略微沉闷的摩擦声,丁汉和二十九名特战队员并暗影密探也顺着软索滑下城墙。
从西门到北门的一段距离倒是费了秦思远等人的一番脑筋,秦思远明白,虽然大街上看不到一个敌人的巡逻兵,但在暗处一定有他们的存在,若是从大街上走,必然会被他们发现。好在那名暗影密探对城内的地形很熟,领着他们专走偏僻的小巷,饶是如此,有好几次还是差点被敌人发现,等他们达到北门附近时,已足足过去了两个时辰。
此时马斯德已带着三千兵马到了北门外,正在与城墙上的敌人交涉。北门处的敌人到底要比西门的守军警觉得多,见那些自称为春州骑兵的龙盘骑兵深更半夜地返城,难免有所怀疑,要求他们出示证件。马斯德哪里有证件给他们看,只得慌称证件被另外两千押运粮草的骑兵带到锦城下己方的大营去了,可城上的守军并不太相信,于是一时间出现了僵持的状态。
就在这一刻,从西城方向蓦然传来一阵嘹亮刺耳的警钟声,看来被狙杀的西城哨兵终于被人发现了,昌西城内也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无数的春州士兵在睡梦中被上司叫醒,慌乱地穿着衣服,然后衣甲不整地冲出营房。
秦思远一看时不我待,当机立断,命丁汉带着特战队员攻击城门,务必在短时间内将城门打开,而自己带着暗影密探冲上城墙,负责放下吊桥。
西城墙的警钟声使得北门的守军增强了警觉,此时城墙上的士兵都拿起了弓箭,指向城外的龙盘骑兵。而城门附近的士兵都拿起了武器,警觉地望着城内。不过,由于没有弄清楚龙盘骑兵的身份,城上的守军也不敢轻易射击。至于城门附近的士兵,由于千万道雨线密密织成一张巨网,铺天盖地地浇洒下来,遮掩了他们的视线,根本看不清十丈以外的情形,他们也只是虚张声势,并没有攻击的行为。
大雨之中,一个声音暴喝道:“把城墙上的气死风灯投一部分下去,莫要让敌人摸到城门跟前来。”
城墙上的一些守军士兵如梦初醒,立刻将城头悬挂的灯笼扔了一部分到城门左近。由于气死风灯乃是用油蜡纸特制的物品,能够风雨不浸,霎时间在数百灯笼映射下,雨中的北大街立刻被勾勒出一抹模糊的轮廓。
与此同时,城门附近的弓箭手们立即发现了借墙角阴影正在向城门接近的敌人,顿时,数百支狼牙箭就嗤嗤作响地突破雨帘激射而去。
密集的箭雨却并没有带来想象中的效果,蜀州的特战队员在第一时间里做出了反应,当灯笼落地的那一刻,他们已经开始寻找掩体,等守军的弓箭到达时,他们早已躲了起来。
城墙上那个刚才发令的军官再没发出第二个指令,因为他的声音暴露了他的身份,秦思远几个起落就到了他身边,几个想要阻击的春州士兵被秦思远雷霆般的一掌轰出老远,落地时已是死人,而等到那名暗影密探赶到时,发现一名军官打扮的男子以一种非常怪异的姿势躺在了地上,搭眼即可看出其脖子已全部粉碎性骨折,显然是被秦思远扭断了。在距离他右手数寸位置的地上静静地躺着一柄精钢长刀,刀身被拦腰折断,一截锋刃蜷曲如蛇,有如被巨物碾压过一般。
秦思远此时已杀入了守军士兵群中,就像是虎入羊群一般,举手投足间一个个守军士兵死于非命,鲜血和着雨水飞溅四射,惨叫声此起彼伏。不久,他已将吊桥附近的守军士兵杀得精光,竟没有给暗影密探一点立功的机会。
就在暗影密探一怔神间,秦思远俯身捡起两柄钢刀,左手一刀斩在身边的钢索上,右手一挥,手中的钢刀越过三丈的距离,准确地落到另一条钢索上,暗影密探惊讶地发现两条粗如鹅卵的钢索几乎同时断裂,紧接着“轰”地一声,巨大的吊桥从空中落下,砸在地上,溅起漫天的雨水。
直到这个时候,才有稍远一点的守军士兵向眼前杀来,暗影密探收拾起心神,返身迎着敌人斯杀。
城门内,特战队员已经利用弓箭手换箭的间隙开展了反击,眨眼间,一蓬比暴雨更密集十倍的乌芒扑面而至,猝不及防的弓箭手们一瞬间被撂倒了数十个。冲锋弩的威力在于几息间能够连续射出十支弩箭,敌人根本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而且近距离内弩箭力量强大无比,凡是被弩箭射中的敌人根本没有生存的可能。一蓬蓬乌芒接踵而至,期间根本未留下一点喘息余地,几息之间,春州的士兵就倒下了两百多人。
第三十七章突袭昌西城(四)
第三十七章突袭昌西城(四)
若是城墙上的守军不被秦思远和暗影密探牵制,倒可以远距离用弓箭对特战队员进行压制,可惜他们现在被二人一阵冲杀,自身难保,再加上失去了指挥官,更是乱作一团,也就由得特战队员们放肆了。
城门下剩下的守军都被突如其来的毁灭性打击弄得六神无主,少数机灵的士兵匍匐在地,躲过了弩箭的打击,可随着特战队员的近距离攻击开始,他们的好运也要结束了。
射完了箭匣中弩箭的特战队员抛掉手中的冲锋弩,拔出身上的钢刀,呐喊着冲向了剩下的守军,人还未近,那闪亮的钢刀,夺人的气势,森寒的杀气,已令幸存的春州守军心底生寒。一些守军忍受不了面对死亡的恐惧,双腿开始发抖,更有极个别开始抛下手中的武器逃跑,此时此刻为挽救自己宝贵的生命,所谓战士的尊严和荣誉,早被他们象垃圾般抛弃到九霄云外去了。
秦思远和暗影密音探也到了城门下,特战队员已经和城门处的敌人短兵相接,他们没有必要再牵制城墙上的敌人,而吊桥已经放下了,留下来更没有多少意义,城墙上剩余的百十来个敌人自有马斯德他们打发。
果然,就在秦思远二人跳下城墙的瞬间,伴随着嗤嗤作响的尖锐破空之声,一蓬蓬乌芒从城外铺天盖地地向城墙上倾泻过去,那群手忙脚乱的春州士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已倒在血泊之中。龙盘的骑兵可不是重骑兵,人人都配备有弓箭,虽然他们的箭术不见得有多高明,但在这种近距离大密度覆盖射击下,城墙上的守军也逃脱不了覆灭的命运。
城门内附近的百十名守军与特战队员战作一团,虽然他们在人数上要多上不少,但面对战斗力与普通士兵根本不可比的特战队员,一点优势都没有,反倒被压着打。而秦思远却已杀开了一条血路,到了城门跟前。
战阵中的丁汉随时都在注意着战场的形势,见秦思远冲向城门,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喊道:“分出十人给我保护大人。”
立即有十名特战队员排成一个三角阵,杀向了城门洞,在秦思远的身后组织起一道坚固的防线,将那些试图冲上前的守军牢牢挡住,不能越雷池一步。
眼前是两扇高逾两丈、重逾数千斤的巨大城门,那根铁门闩长逾两丈、粗逾一抱,门闩上是一个重逾百斤的超级大铁锁。秦思远脸上露出凝重之色,深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进入一种玄妙的状态。这一刻,秦思远置身于一个万籁俱寂的世界里,不管是天上的风雨雷电、还是身后双方战士的喊杀声,都再也不能影响他分毫。因为他已与天地合一,与乾坤重叠,再无半点隔阂和障碍。
过得片刻,秦思远的双手忽然在虚空中缓缓动了起来。霎时间,天地万物都陷入了一种奇异而神秘的韵律之中,随着他的双手悠悠脉动。再过得不久,他猛地一睁眼,双眸中闪射着夺目的光芒,随着他的一声大吼,脉动的双掌猛地向前击出,右掌在前,左掌在后,先后击在城门上的那把巨锁上。
激战中的众人只觉整座城墙都晃了几晃,有种地动山摇的错觉,继而那把巨锁被挤压成一张薄铁饼,粗逾一抱的铁门闩也被挤成圆弧状,“嘎吱嘎吱……”在一阵阵令人牙齿发酸的声音里,深入石壁两尺的粗大铆钉也纷纷拔起脱落,沙石灰土扑簌簌地坠落地面。
陡然间,那座厚实巨大的城门终于承受不住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轰然爆裂成千百碎块漫天激射而出。
单以内力而论,秦思远未必能够轰开巨大的城门,他在门内注入了天魔气和不动邪心功,两者相碰发生了大爆炸,才形成了这样的效果。
当策马狂冲的龙盘骑兵经过秦思远的身边时,无不露出骇然的神色,望向秦思远的目光充满无尽的敬意。他们想象不出这个人的身上为何蕴藏如此巨大的力量,以一人之力就能将千军万马难以冲破的城门击得粉碎!
直到此刻,昌西城内的春州主力军才惊慌失措地赶到北门附近,他们怎么都无法想象,坚固的城门竟然就这样轻易地被打开了,巨大的爆炸声如砰地炸雷,更加震慑了所有人的心魂。他们根本不知道有多少敌人入侵,仓促之间,哪有什么军阵好讲,分明就是一窝蜂地冲了上来。
他们确实来得太晚了,从骑兵队伍里射出的犹如流水般的密集箭雨,将北门附近完全覆盖,春州军准备不及的反击完全被压制了下去。
马斯德手起刀落,将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春州士兵斩在刀下,这些普通的春州士兵怎么会是他的对手,血光横飞,肢体交错,片刻之下就有十数人肢体不全地倒地而亡。既然是战争,在交战中就没有任何道义可以讲,以杀止杀,杀一个人而且要威慑到数十人,使其失去反抗的决心,这样才能最终减少死亡,有时候残忍之中何尝不是孕育着仁慈。
当马斯德的三千前锋骑兵刚刚遇到较大的阻力时,一万五千龙盘主力骑兵气势如虹,势如破竹地冲杀了上来,将敢于阻挡的春州军全部冲击散开。昌西城的春州守军虽然也是一支精锐部队,却因为没有准备,黑夜之中又不知道敌人有多少,气势全馁,根本没有能够威胁到龙盘骑兵的反击。
当杨诚的重骑兵冲进城时,战斗再也没有什么悬念,昌西城的易手已成定局。稍事休息的秦思远指挥两支大军对敢于顽抗的守军给予了雷霆般的打击,进攻一方强大的战斗力加上铁血般的手段令得守军军心丧尽,绝大多数成了进攻一方的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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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恒宫历来是帝国最奢华、最高贵的地方,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无不凝聚着帝国数千年来文化艺术大家的心血,是帝国权力和财富的象征。就说这花吧,时令已是夏天,若是在别的地方,花儿大都已经凋谢了,可在昌恒宫中,却仍是一番百花争艳的场景。
如此的美景却丝毫没有让中兴帝刘鑫高兴起来,在外人看来,徜徉在花丛之中的他似乎在欣赏美景,他自己却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就像是一个在荒郊野外飘荡的孤魂野鬼。
站在远处的林荫之中的刘韵看着一脸茫然的刘鑫,绝美的脸上露出怜惜之色,她明白兄弟背上的压力,内心的苦楚。以刘鑫稚嫩的年龄,懦弱的性格,要他挑起这副重担,确实太难为他了。
世上的人没有几个不想当皇帝的,那无上的权力、举国的财富、无尽的美女,都是皇帝身份所给人带来的致命诱惑。只有真正当上皇帝的人,才知道其中的辛苦。亿万子民的吃饭问题、官员的任用问题、经济的发展问题、权力的平衡问题、外敌的抵抗问题、民众的教化问题等等,这一切都要皇帝去决断、去操心,没有那个能力的人,是当不了皇帝的,至少是当不了一个好皇帝,所以历史上有很多皇帝,一生兢兢业业,也没有犯什么大错,却仍是将国家弄得一日不如一日。
如今刘鑫的这个皇帝就更难当了,外敌的入侵、流民的起义、总督的造反,本已使得帝国千疮百孔,前不久发生在瑞京城的一场变乱,更使得帝国在残破的身躯上增添了一道巨大的伤疤。
如果仅仅是这些,刘韵相信在自己的帮助下,经过一段时间的变革,逐步消除帝国过去的弊病,刘鑫能够积累一些实力,逐步扭转帝国的局势,可前次瑞京城的变乱,使得秦重的实力空前的膨胀,自己合刘鑫、侯似道三人之力也弹压不住他,而秦重的观念和做法与自己等根本相左,变革的主张难以通过,帝国的局势日渐恶化,已成不可收拾之势!
发生在瑞京城的变乱,使得秦重成了最大的赢家。如今帝国中央六部中,吏部、兵部、户部三部尚书本来就是秦重的铁杆,新任的刑部尚书、工部尚书也是秦重提拔的人,只有礼部尚书是在刘韵的(手机小说网更新最快)坚持下任用的。京城四大都督中,南督是秦重的老部下,东督新近投靠了秦重,北督是原南督的下属,只有西督是由问道斋的大弟子雷奋出任。至于禁卫军统领疾千里,由于前次受了秦氏家族大恩,态度也是飘摇不定,虽然副统领秋风疾是刘韵的亲舅舅,但毕竟在禁卫军中忠于疾千里的士兵还是要多些。可以说目前京城的势力中,秦重的实力占了七成左右,刘韵、刘鑫和候似道三人加起来也不过三成,也就难怪京城的局势由得秦重左右了。
第三十八章皇帝的悲哀
第三十八章皇帝的悲哀
刘韵和秦重一向都不太和睦,原因在于刘韵的观念更像秦思远,超前、新颖,主张变革,而秦重则是一个典型的保守派,死守着帝国数千年的东西不变。前一阵子为了对付南宫长春,二人进行了短暂的合作,南宫长春跑了,他们的合作也就寿终正寝了。如今两人莫说是合作,简直成了政治对手,只是碍于秦思远的面子,没有成为生死大敌罢了。
南宫长春逃跑后,秦重对三王子刘莽和南宫家族的势力进行了一次大清洗,这是当时的刘韵所极力反对的。刘韵反对主要是基于两个方面的考虑,一是南宫家族和三王子密谋篡位,毕竟只有少数二者的核心份子知道,大多数人还蒙在鼓里,尤其他们一系的最下层人物,只不过是稍微和他们沾上了一点边,根本没有做出不利于帝国的事情,本着只铢首恶,从者不究的原则,应该尽量减少杀戮的范围,免得搞得人心惶惶,草木皆兵。二是刘韵已经预料到秦重以后会势力膨胀,有意保留一部分南宫家族和三王子一系的人,用以牵制秦重。可是刘韵的反对并没有起到丝毫作用,秦重坚持进行了大逮捕和大屠杀,逮捕各类人员上万,其中三千多人被他送上了断头台,一时间京成血流成河,监狱爆满。
另一个使二人矛盾激化的原因是在新朝廷官员任命上意见的不同。秦重一意孤行,六部尚书中五部用了他自己的人,四大督都中三个督都也被他收入囊中,便是各部的侍郎,他也尽量用自己的人。不仅如此,他还以疾千里的恩人自居,想尽办法拉拢他,虽然没有完全成功,但疾千里也有脱离皇家控制的趋势。
刘韵虽然对秦重百的做法非常恼火,但他在京城的势力原本就树大根深,又挟击败南宫长春的威势,刘韵拿他根本就没有办法,以至于朝廷局势逐步为他所控制了。
轻轻走到刘鑫的身后,刘韵温柔地问道:“陛下,还在为早朝的事情烦恼吗?”
刘鑫回过头来,一脸沮丧地说道:“不要叫我陛下,我不要当皇帝!”他的声音中带着一股哭腔。
刘韵心中暗叹,在帝国如此危难的时候让十六岁不到的他做皇帝,确实为难他了,也许当初将皇位让给他真是一个错误。
当初让刘鑫登基,是几派妥协的结果,为的是避免京城再爆发一次内乱,只是刘鑫的年龄实在太轻,而性格也太懦弱了些,面对秦重咄咄逼人的气势,他根本没有反抗之力,甚至渐渐地连反抗之心也没有了。但帝国的形势日渐恶化,压力却都集中在他身上,他稚嫩的肩膀真的承受不了。
“弟弟,你既然坐上了皇帝的位子,就要勇敢地面对一切,不要轻易地放弃,姐姐过去曾经告戒你要克服你性格中懦弱的一面,今天我还要再说一遍,关于这一点,你必须做到,否则我们刘家可能就真的完了。你知道当你面对一只凶恶的野狼时该怎么做吗?我告诉你,你越是退让,野狼就会越是凶狠地进攻,你如果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或许他反倒会退让。”虽然内心非常同情弟弟的处境,刘韵还是不得不神情严肃地为他打气。
“可你也看到了,秦重的势力太大,我们如何斗得过他?早朝上为毫州减税的事,我刚发表一点意见,就被他一口否决了,而且大臣中有七成以上是支持他的。”刘鑫涨红着脸,激动地说道。
今天早朝的时候,御使衙门的一个官员凑了一本,说是今年毫州出现了洪涝灾害,夏粮欠收,请求朝廷减免当地百姓的税赋。刘鑫实际上事先已经知道这件事,也有意实施减税,让御使衙门的官员在早朝上凑本,不过是想走一道程序。没有想到的是,刘鑫刚流露一点减税的意思,就被秦重打断了,而且坚决不同意减税,理由很简单,一是目前帝国施行的是十税三,也就是百姓的收益中的三成交给朝廷,比前朝时的十税四减少了不少,不能再少了。二是毫州北边与齐州接壤,南边与吴州隔江相望,一边有流民军,另一边有造反的孙宣,毫州必须保持一支强大的军队来应付两州随时而来的攻击,而要想维持军队的战斗力,就必须保证粮草物资的充足供应,所以当地的税赋是减不得的。
秦重的话看起来有道理,但刘韵却知道真正的内情并不是这些。如今帝国施行的是十税三没错,但地方官员搭车收费的现象非常严重。而且朝廷的税费是按金币计算的,而地方收取税费时是按银币和铜币计算,如今天下大乱,银币和铜币贬值非常厉害,尤其是铜币,贬值已达四成以上,这样百姓就凭空多交了许多税赋。比如说按朝廷的规定,百姓要交一个金币的税赋,也就是一百个铜币,相当于一石粮食,而到了地方,由于铜币贬值,百姓就得交一百四十个铜币,而地方官员还是按一百个铜币一石粮食计算,这样百姓就得交一石四升粮食,税赋也就凭空上涨了四成。
秦重所说的要在毫州养一支强大的军队,以应付齐州和吴州方面随时而来的进攻,这倒是事实,但对付叛军本是朝廷的事情,不应该由毫州一家承担,而且虽然毫州受了重灾,临近的凤州和宿州却丰收了,从两地调拨粮草应无问题,如果在毫州还保持高的税赋,将当地的百姓也逼反了,就更得不偿失了。
刘韵知道秦重不愿意减免税赋的真正目的,毫州是他的老家,是他的发源地,当地的官员全部是他的嫡系,不仅每年给他送上大量的钱财,而且他也不愿意伤嫡系部下的心。如果税赋减免的政策成功实施,地方官员搭车收费就难了,这样他的一条重要的财路断了不说,失掉嫡系部下的心就更不划算了。
可刘韵不明白,以秦重的精明,应该知道孰轻孰重,若是将毫州百姓逼得走上了齐州流民军的路,对他和他的部下又有什么好处?难道是他利欲熏心还是势力膨胀得使他忘乎所以了?
摇了摇头,将心中的疑惑放下,刘韵说道:“斗不过也要斗,总不能将皇家的体面完全失去了吧?我刘家已经出了一个傀儡皇帝,你难道还想做第二个不成?再说秦重的势力也未必是铁板一块,那些官员目前跟随他,不过是因为他的势大,好多人得罪不起他,若是他真将朝廷的局势弄得不可收拾,官员们感觉到大厦将倾,自身难保,还会死心塌地地跟随他吗?”
刘鑫叹道:“只怕到那时候我们也无力扭转乾坤了!”
刘韵心里一惊,是呀,到那时候,自己再怎么努力只怕也晚了。她不禁想起了秦思远,也许像他那样开创一片新天地比自己这样抱残守缺更容易些吧?虽然他现在也有不少困难,但他身边全部是自己的得力部下,没有任何人制肘他,新政的推行又使得境内的百姓信他如同信奉神明,而且以他的能力克服眼前的困难应该没有问题,只要渡过这次难关,他就可以大展宏图了。
为何秦思远和他的父亲竟是如此的不同呢?刘韵不禁陷入了另一个疑惑中。秦重坚持黄族至上,而秦思远却大搞种族平等;秦重坚持阶层等级的划分,秦思远却要阶层平等;秦重坚持农业为本,秦思远却说农、工、商并重;秦重坚持从贵族士绅中提拔官员,秦思远却不拘一格降人才;秦重坚持家族和个人的利益至上,秦思远却发誓要解救天下百姓……刘韵猜测秦思远身上的反叛性格可能是他和他父亲不同的原因,也有可能是这几年他在外面遇到了对他有重大影响的人,刘韵甚至有些怀疑秦思远究竟是不是秦重的儿子。
“姐姐,你在发什么呆呀?”刘鑫见刘韵一副发痴的样子,不禁讶然问道。
刘韵却失笑起来,自己怎可对秦思远的身份起怀疑?以秦重的精明和身份地位,谁敢打他夫人的主意,除非是不想活了。不过秦思远和他父亲的不同倒是给自己提供了机会,他不是疾千里的直接恩人吗?东都督甘罗不也因为他才立了大功吗?自己何不利用他来拉拢二人,最不济也要将他们从秦重的阵营中分化出来,毕竟自己和秦思远的观念是最接近的,二人接受了秦思远就是从某种程度上接受了自己。
刘韵的心中此时还萌生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万一将来自己无力回天,就将帝国交给秦思远,起码在他的手里,帝国的百姓会过上太平的日子,总要比秦重掌控着帝国,内外交困的好。她能有这样的想法,固然是对秦思远有一份特殊的感情,更重要的是不愿意看到帝国就这样衰败下去,不然等到凶残的异族大举入侵时,帝国真的要亡国灭族了。作为帝国的公主,刘韵能时刻为国家、民族着想,不计较家族的得失,千古以来只怕没有几个女子能够及得上了。
第三十九章攻击方向
第三十九章攻击方向
“到时候,我就嫁给他,在他身后默默地支持他将帝国建设得强大无比吧!只不知他有没有想着我。”刘韵喃喃自语。想起秦思远威武霸气又时常带着点坏笑的样子,刘韵有些痴了,脸上却泛起一丝羞红。
“姐姐,我在问你话哩!”刘鑫见她不答自己的话,有些不满地嘟囔道。
刘韵惊醒过来,随即振作精神道:“弟弟,我想到了一些办法,我们商量一下,马上付诸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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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长途跋涉,千里奔袭,以秦思远的高超战略,对战术的灵活应用,以及大军强悍的战斗力,易守难攻的昌西城被轻易地拿下了,杀死杀伤春州军五千人,生俘一万人,其中骑兵三千,步兵七千,而秦思远的部队损失不过两千人,死亡更是不超过五百人。
若是杨玉坤知道他的后勤补给线被截断,退路被封,只怕脸上的神色一定很好看了吧!
“大人,我军为何不趁胜一鼓作气南下,汇合攀城的蜀州兵马,一举将春州第二军团击溃?如今我军合攀城之军共有十二万兵力,而春州第二军团不过十万人,而且我军挟初胜之威,将敌人消灭虽然不大可能,但将其击溃应该不是太难。”
“如今我军在昌西城待了三日之久,虽然每天都在组织部队训练以保持士气,但是长此以往终究不是办法啊!大胜带来的高涨的士气终究会被消磨掉的,所以末将以为还是早日主动向南攻击的好。”
在昌西城的郡守府议事大厅里,龙盘骑兵师团长马斯德望着主位上的秦思远,有些郁闷地说道。
此时众将以官职大小,分左右一字排开,全部坐在秦思远的下首,在他们身前摆放着美酒佳肴,不过似乎人人的心思都不在吃喝之上,平时争抢的好东西,现在众将却仿如未见。
“来,来,来,大家先喝酒吃菜。”秦思远微笑着招呼众人,“这酸坨肉可是凉族的招牌菜,其肉以三十斤以下野生小猪为原料,辅以凉族特有的香料、佐料加工而成。其肉块硕大,一般呈方形,另一种主料是酸菜,故称‘酸坨肉’,入口化渣,肥而不腻,口感细嫩,充分体现了凉族人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豪放性情。还有这手抓羊排,主料采用高山优质山羊肉,辅料为凉族特有香辛料,肉质细软嫩滑,外酥内软,口感特佳。这些东西都不是别的地方能够吃得到的,就是能够吃到,也没有这里的正宗。大家难道要将这么好的东西放过吗?”
第一师团第一旗的旗长宋天成嚷道:“大人不将下一步的计划定下来,属下等可没有心思吃喝,龟儿子的春州军和粤州军在我蜀州待了这么长时间,老百姓可遭殃了,弟兄们无不想着早日将他们逐出去,各位将军,我说的是吧?”
宋天成是一位二十刚出头的将领,当初秦思远刚到巴中时,他被士兵推荐为百骑长,仅仅一年多的时间,他就升到了旗长,和杨诚的进步一样快,可见秦思远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做法的英明。宋天成作战非常勇敢,也很有军事才华,是杨诚手下最得力的战将。
众将纷纷点头,其中一个龙盘骑兵的万骑长说道:“是呀,我们虽然不是蜀州人,但如今我们也是一家人,蜀州的百姓就是我们的亲人,可不能让他们长期受敌人的糟践!”
秦思远放下手中的美食,微笑着将目光投向杨诚,问道:“杨将军有什么看法,我们是不是该立刻南下?”
杨诚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战是要战,但末将以为我军不应该南下,而是应该北上。而且我们在此停留也不是浪费时间,而是做必要的准备。”
秦思远颇感兴趣地望着他,说道:“杨将军说说你的详细想法。”
杨诚理了理自己的思路,缓缓说道:“我军南下有几个不利。第一,春州第二军团有十万兵力,与我军相差并不多,而且他们是一个军团,指挥起来方便,我们则是数家联军,指挥协调未必顺利。第二,春州第二军团后勤畅通,粮草武器充足,士兵无后顾之忧,可以全力作战。第二军团自驻扎在格南以来,一直取防守姿势,防御工事必然修建得非常先进完善。第三,第二军团可以随时放弃格南,向南撤退,让我们打不着,我们劳师远征,却空扑一场,白耗费力气粮草不说,士气也会大受影响,甚至大人在战士们心中的形象也会受到影响。”
“末将认为北上打春州第三军团较为有利,原因如下。第一,杨玉坤久攻锦不下,锐气已挫,加上第三军团的一万五千兵马被我军消灭,士气更会大跌。第二,杨玉坤的后勤线被我截断,粮草武器供应不上,部队的战斗力必然下降。第三,我方和锦城、近卫师团加起来也有十二万兵力,比春州第三军团多出一半,胜算更大。第四,如果能够活捉杨玉坤或者将他击毙,则春州的问题一下子就解决了。”
“至于说道我军在此停留数天的必要性,那是因为我们俘获了一万多春州军,将这些俘虏编入我军并使之不哗变,形成战斗力,有一个过程,而且我第一师团和龙盘骑兵师团的配合也存在不足,这在几天前的战斗中就表现了出来,我们两方需要进一步磨合。”
秦思远是越来越欣赏杨诚了,能从战略的高度和战术的角度将问题分析得如此清楚透彻,而且讲出来头头是道,让人不信服都不行,这在一般的将领是做不到的。秦思远相信,只要再经过学习和战争的磨练,杨诚完全有能力指挥一个军团的人马。看来这次的仗打完后得让他到军事学校却学习一段时间。
还没有等说出赞扬的话来,马斯德已经接着他的话,摇摇头道:“末将不赞成北上打春州第三军团,原因在于杨玉坤应该已经知道他的一万五千人马在昌西城被我军歼灭的消息,决不会坐等我军将他合围。此地距锦城有五天的路程,等我们到达锦城时,说不定杨玉坤早就带着部队从东南方向撤退了。而我们南下以后,即使打不着春州第二军团,也可将他们赶出蜀州,这样以来,就可以对春州第三军团实行关门打狗。”
秦思远兴趣昂然地望着两人,这种争吵在他的帐中十分常见。在战前,秦思远从来不压制手下将士对战争的看法,反而会让他们畅所欲言,尽情申述自己的看法,然后从中吸收最好的建议变成自己的命令。这也促使了蜀州将领在大战中迅猛地进步着。秦思远想不到的是刚跟随自己不久的马斯德也会参与这种争论,而且毫无顾忌地发表他自己的看法,看来他对蜀州军、对自己有很大的认同感了,这真是值得高兴的事。
“杨玉坤尚在锦城,恐怕春州第二军团不敢轻易撤退,如果我们在格南一带和敌人僵持不下,而春州第三军团经昌西南下,对我军进行夹击,我们就腹背受敌,处于被动状态了。”宋天成大着嗓门反驳道。
“我们可以在昌西留下一支部队,阻止春州第三军团南下,另外锦城的部队也可以尾随敌人追击,迟滞敌人南下的步伐,为我军击败敌人的第二军团争取时间。”马斯德显然对这个问题有所考虑,立即进行了说明。
“问题是我们在昌西留下多少人马?”杨诚冷静如初,“如果留的人马多了,我们南下的兵力不足,恐怕难以取得对春州第二军团作战的胜利,留得少了,难以阻挡住春州第三军团南下的步伐。再说,在锦城我们只有两个野战师团和一万多城卫军,城卫军必须留下来以防意外,那么追击的部队就只有两个师团五万多人马,若是春州第三军团突然回头,我军很可能被他们咬上一口。”
“可是杨将军想过没有,若是春州第三军团向东南方向撤退怎么办?我军在乐川城只有一个近卫师团,而且秦大人说过,近卫师团刚刚被李中良咬了一口,兵力有所损失不说,士气更是大受影响,凭这样的一个师团能够阻挡得住敌人的八万大军吗?就算是他们凭借乐川城的防御工事能够阻挡住杨玉坤部,李中良会不会和杨玉昆合作,从背后攻击乐川城?如果出现这种情况,恐怕不等我们赶到,近卫师团就要葬送敌手了。而春州第三军团只要越过了乐川城,就可以迅速向西南方向挺进,与敌人第二军团会合,那时敌人有近二十万大军,我们无论如何也难以击败他们。”马斯德是想为龙盘军争一口气,极力寻找理由支持自己的观点。既然龙盘骑兵的战斗力不如蜀州第一师团,那么在战术的运用上决不能输给他们,否则就容易让对方看不起了。
第四十章各抒己见
第四十章各抒己见
但是这次,后者并没有反驳他的理由,杨诚非常绅士地耸耸肩膀道:“老实说,我也非常担心!”
“近卫师团是目前我蜀州军中战斗力最强的部队,山扎敖将军自跟随大人以来也从未吃过败仗,像这样一支高傲的部队一旦打了败仗,士气反倒最容易受到打击。近卫师团骑步各半,攻击力非常强大,防守是他们的弱项,打阻击战是有困难的,尤其对方是八万大军。另外李中良的部队离乐川城不过两百里,如果他决定与杨玉坤合作,两天两夜即可赶到,到那个时候,近卫师团真的很危险。”
马斯德见杨诚赞同自己的观点,心里非常高兴,毕竟自己对于蜀州来说,自己还算是一个“外来人”,能够取得对方高层将领的认同并不是那么容易。不过他也有一点点惭愧,对方不以出身来决定自己的好恶,纯粹从战略战术的角度来考虑问题,善于接受正确的意见,这种虚怀若谷的胸襟是自己所不能比的。
宋天成说道:“色李中良的儿子李杰明不是被近卫师团俘获了么,何不用他来威胁李中良,令他不得与杨玉坤合作?”
杨诚摇头道:“像李中良这样的名将,决不会因为自己的儿子而影响自己对战役的决断,前次他能毫不客气地打近卫师团一个伏击就是证明。如果他觉得与杨玉坤的合作对整个战局有利,他会毫不犹豫地攻击乐川城的。”
宋天成点点头,知道自己与名将相比,是有无比巨大的差距的。作为一名将领,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时时保持理智战胜感情,关键的时候心要狠,手要辣,若老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是会经常吃败仗的。
抬头望了秦思远一眼,发现他的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宋天城有些不肯定地说道:“大人是不是早已有了计划?干脆告诉我们吧,免得我们在这里争得面红耳赤的!”
秦思远赞赏地望了宋天成一眼,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悠哉地道:“真是一群不懂得享受的家伙,连续长途行军四五天,又刚经历过一场大战,难道你们的疲劳就这样快恢复过来了?我这次特地请来了凉族的著名厨师,为你们做了满满一桌凉族的特色饭菜,竟然就这样浪费了!”
语气一顿,秦思远神色立即恢复了严肃,双目炯炯有神地望着诸将道:“好了!既然你们想要定下下一步的计划才安心,就把桌上的一切撤下去吧!来人,给我收拾一下,布置上军阵地图。”
等众人醒悟过来如此的美食还没有吃上几口时,秦思远的几个临时亲兵飞快地将众将面前的宴席全部撤了下去,并且按他的吩咐布置好了。
秦思远不给众将后悔的时间,将手在地图上春州的西部由西北向东南划了一条线,说道:“先告诉大家第一个消息,鞑凶的大将娜云雪率领六万大军在五天前杀入了春州,以秋风扫落叶之势连克德钦、白济、白汉、鹤川等城,兵锋直指春州西部最重要的城池南诏城,你们说,若是杨玉坤得到了这个消息,会怎么做?”
众将大惊,都用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秦思远。娜云雪原本占据着青州,若是要进攻春州,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绕道康番自治领,另一条是进入蜀州西部,沿东南方向进入春州。康番自治领是以番族为主的地区,当地的民众和贵族势力极度排外,怎会允许鞑凶人借道而行?那么娜云雪就很可能是从蜀州进入春州的了。但鞑凶人是蜀州的死敌,曾数次进攻蜀州不果,这次既然进入了蜀州,为何不趁蜀州西部兵力空虚时抢占地盘,反而劳师远征,进攻春州,难道秦大人和娜云雪达成了什么秘密协议不成?
秦思远微笑着说道:“大家不要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这个消息千真万确,是我今天早上刚刚接到的,至于娜云雪为什么要进攻春州,又是走的哪条路线,我们先不去管她,只要知道她对春州的进攻对我们有什么影响就行了。”
秦思远当然不会透露他已经和娜云雪达成某种协议的消息,帝国子民对鞑凶人有一种刻骨的仇恨,如果消息透露出去,立刻就会有无数的人指责他,起码他在争取民心方面就失去了优势。虽然在蜀州人的心中,秦思远是至高无上的神,他一手创建的军队也不会反对他,但在没有建立起足够强大的势力前,他还不能让帝国子民认为他是一个“卖国贼”,再说眼前的两万龙盘骑兵跟随他的时间还不长,他不能保证这支部队在听到他与鞑凶人合作的消息后还对他保持忠诚。
娜云雪这次率领大军攻入春州,完全是秦思远的安排。当初在京城得到两州联军进攻蜀州后,秦思远就给琳娜下了一道密令,令她在形势危急时去找娜云雪,请娜云雪出兵春州。考虑到娜云雪的处境,秦思远当然不会让鞑凶军队白辛苦一场,除了承诺鞑凶军队在春州抢劫的物资全部归其所有外,还主动承担了他们出兵所需的武器粮草,并另外补偿他们粮食一万石、武器盔甲一万套、伤亡战士抚恤金一百万金币。
娜云雪进攻春州并不是为了占领地盘,这也是秦思远对她的要求,因为秦思远是西南都护使,若是让鞑凶人占领了他的领地,他就无法向帝国子民交代了。好在娜云雪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这固然与她和秦思远的协议有很大关系,鞑凶族物资缺乏,需要粮草武器和金币也是一个跟大的原因。
众人自然知道鞑凶大军对春州的进兵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对南诏城的进攻。南诏郡位于春州西部,东连浪雄郡,西接冲保地区,北与丽江地区毗邻,南和沧临地区接壤,是一个依山傍水的高原盆地。全郡州面积三万里见方,总人口一百多万。
南诏历史悠久,素有“文献名邦”的美名,在远古时期,就有古人类居住。在数百年之前,南诏一直是春州的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苍山之麓,洱海之滨,南诏古国,佛道胜地,“风花雪月”的南诏历史悠久、山川秀丽,苍山洱海珠联璧合,文明古都极具神韵,自然风光秀丽迷人,民族风情多姿多彩。
自古以来,南诏城就是春州西部之通衢,博南古道、南方陆上丝绸之路必经之地,是沟通春州丽江、庆迪、宏德、冲保、浪雄、沧临、思毛等郡的交汇点和物资集散地,又是帝国与东南次大陆各国文化交流、通商贸易的重要门户。
南诏城在春州是仅次于首府春城的第二大城池,其战略地位也仅在春城以下,一旦南诏城被鞑凶军攻占,则春州整个西部,即春州的半壁江山都将在鞑凶人的控制之下,而且鞑凶铁骑从西部俯攻而下极为便利,春州军再也难以抵挡其强大的攻势,所以对于杨玉坤来说,南诏城是绝对不能丢失的。
“如果大人的消息属实,那么杨玉坤极有可能命他的第二军团迅速回兵春州,将鞑凶军驱逐出境。”杨诚双眸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缓缓分析道,“我记得大人曾经说过,春州总兵力不过四十万,第一次进攻我蜀州时,已经损失了近八万,杨玉坤的第一军团基本上名存实亡了,此次又有二十万到蜀州,那么在春州内部只有十二万左右兵马,虽然杨玉坤有可能招募了新兵,但新兵形成战斗力至少要半年的时间。春州境内的十二万兵马分散在各处,各郡、城兵寡将微,根本无法抵挡住鞑凶六万大军的进攻,若是等南诏城被鞑凶人攻克,杨玉坤就相当于失去了半个春州,就算他在蜀州取得了巨大的胜利,但无论多么大的战果也弥补不了这个损失,因此丢失南诏城是他绝对无法忍受的。退一万步讲,即便是南诏城能够守得住,但春州军反击无力,鞑凶军可以在春州西部任意劫掠,给春州的经济造成沉重打击,杨玉坤的日子也同样不好过。所以末将判断,春州第二军团会在近期撤军。”
“不错,末将也赞同杨将军的分析。南诏城对春州来说太过重要,是万万丢失不得的,杨玉坤为保住南诏城,必然会命他的第二军团先行退兵,然后他自己跟着撤退。”虽然在进攻的方向选择上,马斯德与杨诚有不同的意见,但听了秦思远公布的消息后,马斯德在春州军撤退的问题上倒是与杨诚一致。
“这样看来,春州第二军团我们是打不着了,只有北上打敌人的第三军团了。”宋天成接了一句。
秦思远并不作答,微微一笑,又公布了一个惊人的消息:“粤州的柔台、开福、纳金等地的流民已经起义了,黄安已命李中良派遣一部分兵力回粤州平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