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应对
金一问道:“那孙宣不是公然造反了吗?朝廷也没有将他怎样。”
秦思远摇头道:“那不一样,他掌控一州,拥兵三十万,这样的实力在帝国的各个势力中都是少见的,而且他四境安宁,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朝廷并不是不想平定他,只是没有这个能力。而我们就不行了,毕竟我们的实力还非常的薄弱,还面临着鞑凶人在北面和西面的威胁,稍有不慎,就会功亏一篑,所以我们暂时还只能打帝国的牌子。”
金一说道:“大人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还要继续借助朝廷的名义发展自己,待实力雄厚以后再与朝廷决裂?”
秦思远点点头道:“看来你已经有些明白了,我的意思正是如此。锦城的事情我让狄铭卓、郑扶他们出面,就是处于这样的考虑。毕竟刘家的江山已有六百多年的历史了,在老百姓的心中,刘家才是帝国的正统,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与各大势力抗衡之前,我们还得借助朝廷的名义。以风夕舞的实力,在* 夺占骥州时还要寻找种种借口,也是处于这样的考虑。”
金一疑问道:“那若是狄铭卓不肯听从大人的,我们岂不是白忙一场?”
秦思远赞赏地看着他道:“不要紧,狄铭卓虽然过于方正,但他是一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凭他掌握的锦城那点军队,是不足以成大事的,再说他也不是个野心很大的人。”
金一点点头,说道:“大人这样一说,我也觉得很有道理。”
秦思远问道:“你还在为昨晚的事懊悔吧?”
金一秃然道:“是的,没想到会出现那样的变故,若不是大人及时出手,恐怕局面就难以控制了。”
秦思远安慰道:“这不能怪你,孔定方能在总督的位子上稳坐多年,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他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秘密是很正常的。你能有那样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只是以后行事要尽量将问题考虑得复杂一些,多想几套应对方案。当然,此事也说明了我们的情报系统还存在明显的不足,我们以后得想法改进。”
金一的情绪顿时好转起来,说道:“还请大人以后对我多加指教。”
秦思远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那是当然,好好干,在我的手下,只要你有真本事,是不会被埋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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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铭卓并没有辜负秦思远的信任,在控制了锦城的局势之后,他与郑扶、尉迟冰等人迅速碰了面,就下一步的安排交换了意见。大家一致同意尽快请秦思远来锦城主持蜀州的事务,当然先决条件是要取得商家大户和州府官员的支持。在这方面,他们进行了一下分工,郑扶出面去做商家大户的工作,官员们则由狄铭卓和尉迟冰搞定。
商家大户那边的工作进展得很顺利。郑扶是蜀州的首富,在商家大户中间的影响力非常大,他的话是没有多少人不听的,何况还有夏广兴这个蜀州第一大药材商人敲边鼓。因此,不到三天的时间,商家大户们已经联名写了一个请秦思远出任蜀州总督的万言书,准备上凑到朝廷。而官员那边就不太顺利了,孔定方任蜀州总督多年,提拔了不少亲信官员,这些人知道孔定方和秦思远不睦,不少人甚至怀疑孔定方的死与秦思远大有关系,他们自不会轻易就范。因此一连几天在总督府的议事厅里,几派的官员发生了激烈的争论。在这个时候,狄铭卓终于表现出了一个将军的果敢。他见事情在三天后还没有眉目,便果断地在第三天夜里出动军队,将那几个反对得最为强烈的官员拘捕囚禁。于是在第四天的议事会上,反对的声音再也没有了。
六天之后,两骑快马驰出了锦城,向北而去。他们的身上带着两封书信,一封是蜀州官员和商家大户举荐秦思远为蜀州总督的万言书,另一封是他们邀请秦思远到锦城主持蜀州军政事务的邀请书。看着两骑渐渐远去,狄铭卓和郑扶都松了一口气,从夺权到送出书信,虽然时间不长,可他们确实操尽了心。他们现在才知道,政治这个东西真不适合自己二人。他们希望秦思远能够尽快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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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材!废物!”南宫长春将案几拍得轰轰作响,几上的纸张、笔墨跳起来又落下,无辜地承受着这无妄之灾。
一个侍女端上一杯茶,刚走近他的身边,“走开!”他一抬手,将茶盘连带杯子扫出老远,茶叶、茶水洒了一地。侍女脸色煞白,不明白一向温和的老爷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不知所措地站在旁边,浑身发抖。
“滚,快给我滚!”南宫长春见侍女仍然站在那里,铁青着脸吼道。
“父亲,什么事情使你发这么生气?”随着一把清亮的声音,南宫宣文那俊美的身形出现在侍女的眼前。
“都是晋择明这个混蛋,坏了我的大事!”南宫长春余怒未息,忿忿说道。
“你先出去吧。”南宫宣文对侍女吩咐了一声,后者如获大赦,赶紧将地上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匆匆去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南宫宣文待侍女出去后问道,心里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知道父亲在家里一向都很平和,若不是遇上重大变故,断然不会发如此大的脾气。
“风夕舞占领了骥州,晋择明苦心经营数十年的一切数天之内被她兵不血刃地接收了,我们进兵骥州的计划要落空了。”南宫长春稍微冷静了一下,叹息着说道。
“怎么会这样?消息是否确切?”南宫宣文也变了脸色。与鞑凶人达成协议,放弃并州,占领骥州,控制禹州,这个计划是他一手策划的,如今出现这样的变故,那么自己的整个计划都要泡汤了。
“消息准确无误,十二月五日,风夕舞亲自带兵占领了烟京城,十二月八日,风夕舞的手下大将吕子岳带兵占领了石城,随后其他各郡一一向风夕舞上书归附。”南宫长春冷声说道。
“晋择明在骥州呆了几十年,势力根深蒂固,拥兵二十万之众,在烟京城有六万兵力,在石城有两万兵力,怎会轻易就败给了风夕舞?”南宫宣文不解地问道。
“哼,兵力再多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风夕舞轻而易举地缴了械!”南宫长春又恨又怒地说道,“风夕舞打着奉诏西去抵抗鞑凶人的旗号,先派吕子岳带兵直奔石城,自己随后带领大军跟进。晋择明见风夕舞的先头部队经过烟京城时没有什么举动,就放松了警惕,不想风夕舞的大军在经过烟京城时突然动手解除了城内部队的武装,晋择明还未反应过来就成了她的阶下囚。”
南宫宣文皱了皱眉头,问道:“风夕舞怎么会突然占领骥州呢?她究竟是什么意图?她难道不怕朝廷问罪?她难道不怕孟京帝国趁机派兵南下?”他一连问了四个问题,像是在问他父亲,也像是在问自己。
南宫长春沉思了一下,说道:“风夕舞突然出兵占领骥州,其中的原因可能有两个,一是她也有了谋反的心;二是她知道了我们将要进兵骥州的消息,抢先动手,免得被我们抄了后路,截断了她同帝国的联系。这两个原因只要有一个存在,她都会动手,两个同时存在就更不用说了。”
南宫宣文道:“如果说她知道了我们即将进兵骥州的消息,抢先动手是正常的。但说她造反,我倒有些不信。风夕舞虽然一向和朝廷的任何一方势力都不沾边,但对朝廷是很忠诚的,怎么会起兵造反呢?”
南宫长春叹道:“在这乱世之中,什么样的事情都会发生,便是秦重一向对朝廷忠心耿耿,他的儿子秦思远还不是大有反意?风夕舞为何就不会造反?再说,我们在轻风军团的内线传来消息,风夕舞前不久曾经消失了一段时间,说不定这其中有什么秘密。”
南宫宣文问道:“父亲说你的老对头秦重一向对朝廷忠心耿耿,我没有听错吧?”
南宫长春正色道:“这是真的,别看秦重在朝廷里拉帮结派,你就认为他有谋反的野心,其实,那只是他的权欲心在作怪,他对朝廷倒是忠诚得很。关于这一点,很多人弄不明白,我也是一样。像他这样一个权欲心极重的人,却丝毫没有做皇帝的意思,确实非常奇怪。”
南宫宣文问道:“那他为何极力扶持自己的儿子发展?”
南宫长春道:“那都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利。他明白,自己在军方没有势力,如果帝国真的发生变乱,他是很难保住现在的权力地位的,所以急于培植自己的力量。但是他对秦思远搞的那一套什么‘阶层一律平等’也很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