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航真人？”
苦海之中，两个三界中最风姿绰约、最神通广大的女人，静静对立。
王母眼神闪过一丝不屑：“你一个个小小的后进末道之辈，也敢阻我？”
“慈航远不如西王母。远古大神，本可亘古永恒，今日只想以本心问道，为何在漫长的时光中，你们一个个消逝在岁月长河之中。”
慈航真人平静地道。
“这也是你能问的！”王母冷声呵斥。慈航真人的话彷佛触动了某些禁忌，竟是让她忽然生怒。
只见王母手中金簪一划，便是漫天花语，缤纷万彩。
一朵朵仙气形成的花朵道尽了世间美好，却蕴含了无尽险恶。许多仙神一见，不由为慈航真人暗暗担忧。因为这上万花朵之中，竟暗藏着万种不同的法术神通。
这样的功法手段，寻常仙君、妖圣恐怕不是一合之敌。
“观自在，行深般若波罗蜜……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慈航真人微微一笑，长袖飞舞，单手持瓶，口念心经。
竟是一副不动如山之相。
万千法术神通落下，她一双赤足之下，忽有洁白雪莲盛开，淡淡的清光将慈航真人身躯护持其中，令她好似处于另一个世界。
五蕴皆空，自在逍遥。王母所有的法术神通，竟皆作了无用功。
“万法不侵。”
王母顿时神色微变。
“想不到……一个区区后天得道之辈，也能修行至如此境界。若给伱足够底蕴，后返先天也不是不可能。”
“王母谬赞，慈航本领微末，不敢与远古先天之神相比。”
慈航真人道。
她仍旧一副不徐不缓的姿态，杨罡让她拦住王母片刻，她便坚定心念，从未想过将对方降服。
“好心境。”
王母轻轻颔首，口中感叹：“若非你法力不够精深，我此世之身真对你无可奈何。”
闻言。
慈航面色略沉，下意识看向王母手中金簪。
“叱！”
王母手中金簪再划。
倏忽间，苦海的虚空竟也破开一道口子。顿时万象显化，虚空浮现一座远古神山，此山名为‘昆仑’，乃远古先天大神之居所。
画面越来越近，愈发清晰。
一座水波淼淼的瑶池在昆仑之巅浮现，池水中静静生长着一朵含苞待放的金莲。
“金莲衍法，众妙之门，而今天地纪元，我才是天下女仙之首！”王母将手一挥，那远古瑶池中的金莲忽然绽放，万千异彩显现，金莲滴溜溜旋转从众妙之门中飞出。
一瞬间竟似跨越时光长河，从远古飞至现今真实世界。
“妙。”
慈航真人赞了一声。
面色忽有几分沉重，双眸微闭，口中疾速诵读心经：“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
蓦然。
她的双眸睁开，眼中一抹神光闪过。
“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
哗啦~~
明明不见任何威势，苦海之水忽而荡起阵阵巨浪。
金莲疾速朝着慈航真人而来。
她却直直闭上了双眼，屏蔽五感六识，以自身无上心境将那强大的远古金莲妙法当作了一个‘无’。
“小心！”
“真人快躲！”
一声声惊呼中。
金莲瞬间撞了上来，与她足下白莲明灭不定的光芒撞在一起。
嗡——
千光明灭，万法述终。
慈航真人体表的清光如一个蛋壳般‘波’的一声碎裂。
她的衣袖在劲风中向后吹拂，勾勒出曼妙的身段，身形终于在‘无有’之境中缓缓向后退了一寸。
也就这一寸。
让慈航真人猛地睁开眼睛，张口‘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无’境已破，万法皆‘有’。
她再也无法维持万法不侵的状态，被西王母以远古神力彻底破功。
“可惜了~~”
慈航真人低低默念了一声。
“我说过，若是你的法力足够，我真对你无可奈何。可惜……”王母脚踏金莲，手持远古金簪神器，威势强大，一步步朝慈航真人行来。
显然便要对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慈航真人下杀手。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慈航真人轻叹一声，缓缓闭上双眼，似乎已经认命放弃抵抗。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轻缓的吟唱好似将人带入一个宁静祥和的世界。
王母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前进的脚步开始变缓。
她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这佛门心经的内容——很不对劲！
‘涅槃’‘三世诸佛’‘三藐三菩提’
那代表了佛门至尊的如来佛祖，上古苦陀尊者的化道之身，不是已经死了？
那这心经究竟何意！
“阿弥陀佛！”
慈航真人的声音忽然变得洪亮，竟似一种男女之声混合的中性。
“你——”
王母心头瞬间闪过一道电光。
“佛门气运，高低流转！你竟成了苦陀！”她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几分尖锐，引起了正在战斗的天帝、杨罡、石皇三人的注意。
“慈航？”
杨罡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担忧，“观自在……”
他想起了佛门那诡异的道统。
三界只要还有一个佛门信众，佛门就无法彻底被消灭。
难道那苦陀尊者真如那附骨之疽，‘夺舍’了如来还不够，现在还要将慈航真人一并取而代之？
“如是我闻，万般皆苦。”
慈航真人混合的声音传遍苦海，正面回应了王母的话，“灵山已倒，佛门皆灭。如今我为世间唯一佛门弟子，尊者弥留人心之间渡厄苦难之心自寻上吾身。”
“然。慈航依旧是慈航，早已决心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请杨君放心。”
苦海之中。
慈航真人宝相庄严，清丽的面貌似闪过一幅幅众生之相，随时可能衍化成另一个人。然而在她脸上闪过的最多的面孔，仍旧是她自己。
这位才情无双的南海大真人，最终以豁达超然的心境，成为世上第一个摆脱苦陀尊者桎梏的佛门弟子。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得尽过往，一朝皆失……方得大超脱！”
洪亮的声音化作一层层声浪在苦海传递，天庭之舟中陡然亮起一颗颗璀璨的‘星辰’，铺天盖地朝慈航真人与王母所在的位置而来。
那被佛门弟子炼化的‘琉璃舍利’，这一刻竟尽数化为慈航真人所用。
王母顿时呆住了。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有如此……”
这一刻。
王母口中慈航缺少的底蕴，已经有了。
她经历所有，终于得证心中的大圆满、大超脱之境。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