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阴不断的秋雨已经连续数日下在京城。
让整座城池都像是包裹在巨大而又阴沉的气泡中,让人光是看上一眼,都觉得压抑的快要喘不上气。
位于城中东面的定北侯府秦家此时更是一副人人大难临头的样子。
北鸣关城破,十三万定北军死伤惨重,让朝廷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且耗时一年的战场却得到一个这样的结果,可想接下来等待定北侯府的会是什么。
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
三天前,在北鸣关战败的消息传回京,突闻噩耗的定北侯府大小姐秦璃骤然晕倒。
加上今日,已经是连续三日高烧不退,照此下去,恐怕人就算救过来,也要烧傻了。
彼时,伺候在菡萏院中的丫鬟婆子们各个愁云惨淡,三五成群的扎堆在一起,悄声议论着她们接下来的命运。
“老侯爷和三位公子在北面吃了败仗,这几天我出门采买,看见不少鬼鬼祟祟的人围着咱们侯府转悠,一双双发绿的眼睛,就像恶狗闻见了肉香,恨不能立刻就冲上来咬下一块。”
“定北侯府多年深受皇恩,府中被天子赐下不少好东西,再加上咱们已逝的侯夫人曾是大梁首富沈公唯一的女儿,府中的富贵可想而知,现在侯府遭此劫难,偌大的家业可不就被暗中盯上了吗?!”
“哎!人倒霉的时候真是喝水都塞牙,偏偏这个时候小姐病倒了,当初侯爷在领兵出征前,将整个侯府交给小姐来打理,现在北面情况不明,府中小姐病重,家中缺了主心骨的人,眼见着就要乱了呀!”
“嘘!这话可不能大声说出来,菡萏院这边病了,碧花院那边可是在急着揽权呢,这两日你没发现吗,碧花院的人频繁进出府中账房,一看就没安好心。”
“碧花院那位就是个妾室,若不是看在她为侯爷生了一个小公子的功劳上,这种主动爬主子床的贱骨头早就被拖出去打死了,哪还有她吃香喝辣的福气?且等着吧,只要小姐醒来,依小姐的脾气,定不会轻饶了她。”
听到这声颇有见识的嬷嬷说出这番话后,一声细微的叹息,不知从谁的口中传出。
“哎!那也得小姐能醒过来才能收拾啊。”
作为被议论中心的秦璃,此时正呼吸急促的躺在床榻上。
连日的高热让她整个人都滚烫,无论用了什么法子都无法将那该死的高热退下。
眼下,看着她又出了一身凉汗,瞧着那往日明媚娇艳的容貌惨淡无色,伺候在她身边的贴身丫鬟红锦和蓝琦赶紧再度上前为她擦拭换衣。
一声声的低声呼唤,数双因为担心而含泪的眸子,亦是不安的落在秦璃的身上,渴望着她能熬过这一关,快快苏醒。
至于躺倒在床上看似人事不知的秦璃,此时却并非外界所言的一病不起,而是整个人都陷入到一场可怖的梦魇中,
噩梦里,她亲眼看见父兄惨死,看着自己所嫁非人,看着定北侯府支离破碎,看着被她视为至亲至爱的人在背后对她阴谋诡计用尽,直到最后……
连她自己都死在绝望和悔恨中,死不瞑目。
这场噩梦对她来说实在是太真实,真实到好像已让她亲身经历、刻骨铭心。
而就在她挣扎在这场噩梦中苦苦无法自拔的时候,忽然闺房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跟着,下人通报,临阳王世子萧济来了。
听到‘萧济’二字,原本昏迷不醒的秦璃就像是被人狠狠刺中,紧闭了整整三天的眼睛在这时猛然睁开,吓的伺候在床边的红锦惊呼出声。
“小、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惊喜的欢呼声传到门外,让伺候在菡萏院中的下人们皆松了口气。
也不知为什么,明明眼下定北侯府正值风雨飘摇,可众人在听见小姐苏醒的消息时,都齐齐长出一口气。
同时,有一个感觉在每个人的心底不约而同的冒出来。
——只要小姐能醒过来,侯府就能保住。
与此同时,侯府前院花厅里
身着浅粉色锦缎长裙的陈娇蕊已做妇人打扮,正娇滴滴的依靠在临阳王世子萧济的怀中,一面抚摸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一面神态娇怜道。
“济哥哥,我们这个时候来找阿璃是不是有些不太好?毕竟现在的定北侯府在京城里情况不妙,此时上门,难保不会被人传出趁火打劫之嫌。”
看着怀中一脸柔弱动人的美人,萧济风流倜傥的脸上露出极大地满足。
他一把抱住陈娇蕊的纤腰,暧昧的在她腰间的软肉上狠狠地捏了两把,纤长的桃花眼中露出轻佻之色。
“秦璃的性格我了解,宁折不弯,那个女人除了出身样貌好之外,有哪点能比得上我的蕊儿知情识趣?你跟在我身边尽心尽力的伺候了这么久,眼下腹中还有了我的骨肉,我当然要给你们母子一个名分,不然,岂不是委屈了我的心肝儿?”
听见萧济这么说,陈娇蕊脸上的笑容大胜,但在想到秦璃那不怒自威的气势后,还是有些心虚,“济哥哥,可是我怕……”
“怕什么?你现在怀着我的种,有我给你撑腰,谁又能拿你怎么样?”
萧济调笑的抬起陈娇弱的下巴,看着那动人勾魂的眼睛,心池就又是一阵荡漾,“定北侯秦澜山在北鸣关大败,连累的十三万定北军死伤惨重,就算那老头儿能活着回来,也难逃皇上重责。”
“如今的侯府已是朝不保夕,现在,侯府之所以能在京城里有一线喘息之机,多少也有点跟我们临阳王府有姻亲的关系,她秦璃只要是不傻,就该知道,此时想要保住侯府,她首先不能得罪的就是本世子。”
“你放心,在这个时候别说是让秦璃同意你成为我的妾室,就算是叫她让出未来世子妃的身份,她也必须给我乖乖考虑,心肝儿,你说的没错,我们今天,就是来趁火打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