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原本也想请秦小姐过府喝茶，只是她百般不愿，实在是可惜呀。你秦家竟无一人喝得了孤的茶水。”
“到是也可惜了这么好的茶水。这可是取去年梅花雪泡成的茶，光是闻就别有一番的清香。”
“秦将军，你确定不尝一尝？”
秦怀道此时哪里有心思喝茶。
秦怀道面色焦急的问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我妹妹一直都在姓柴的那老不休的府上。”
李承乾闻了闻茶香，“这个孤就不知道了，秦小姐的事情还是需要秦将军自己去问。何况秦将军还请慎言，谯国公虽然说人奸诈狡猾了些，可好歹也是朝廷官员，也是更是开国功臣，还是你我叔叔辈的人，话不可说得太难听了。”对不起了姑父……
秦怀道一听这话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这是被柴老头子彻头彻尾的给耍了。给他转念一想，即便早就知道又能如何呢？人在他们手上，自己也不敢轻举妄动。
秦怀道纵然知道自己身上的兵权对皇子们都有吸引力，但也万万不敢拿家人的性命和名声来冒险。
“太子殿下如此费尽心力，恐怕不只是想和臣见上一面，喝喝茶这么简单吧？”
太子点头，“请将军果然聪慧。你若是个文臣......”
“臣这辈子自由散漫惯了，生性就是个大老粗，只懂得做个武将，做不了文绉绉的士大夫，让殿下失望了。”
李承乾轻笑了一声，说道：“既然将军只知道做个武将。又何必将自己推到一个万劫不复之地呢？”
说来说去算是是绕到了他今天亲自前来的重点上。
“臣不明白太子殿下在说些什么。”秦大人板起脸，看起来颇为认真的模样。
“臣一直以来都是恪守本分。白日在军营里练兵，晚上就回家陪伴夫人，看望女儿，从未有过一时半刻的逾越之举，太子殿下此言当时让老臣十分惶恐。”
“若太子殿下是因为这件事才将老臣的妹妹带走，那老臣只好喊一声冤了！”
李承乾将手中的茶盏猛地放在桌子上，发出的声响吓秦大人一跳。李承乾厉声道：“秦大人既然并没有其他想法，为何要把持着兵权，迟迟不放？又为何亲近魏王，秦将军，您口口声声的说自己恪守本分，可在孤看来，您并没有真正的恪守本分啊。”
秦怀道沉默了。
把持兵权他认。
接近魏王他也认。
太子说的这两条，让自己无从反驳。
李承乾见此情形无奈的摇摇头，声音依旧那么温和，“秦大人如此这般，任谁见了都要怀疑三分，您让这天下的主人如何才能心安？”
“秦将军威武雄壮，秦夫人温婉有礼，和将军您伉俪情深，又是郡主之尊，秦小姐也是花容月貌，此世无双，京城多少公子哥儿们可都争着抢着要做您的妹婿呢。”李承乾旋转手中的茶杯，脸上依旧带着笑，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太子是什么意思，秦怀道也能猜出来一些，京城里的青年才俊大多也都在相看，即便是真心喜欢也不会如此失态的叫旁人知晓些什么。
为的就是生怕有损姑娘家清誉。
刚刚太子殿下用的还是“们”字。京都当中有不少的青年才俊，自然不免也有不少的浪荡的纨绔。
很显然太子说的这些公子哥儿恐怕都是些浪荡“才子”。
若是自己妹妹婚配了这样的人，那未来才算是真真切切的毁了。秦怀道还害怕自己将妹妹嫁给了一个纨绔子弟，自己的老爹会在晚上的时候，会爬上来，给自己揍上一顿。
或者说不用他爹上来，自己的老娘还没有死。随时都能拿着棍棒揍自己。
秦怀道面色从方才的凝重，逐渐走向崩溃的趋势，“若陛下疑心于臣，便下旨砍了臣的脑袋！只是臣的妹妹何其无辜啊！她还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
太子这一招也实在是高明。秦怀道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以带着他手下的兵孤注一掷。狠狠心，说不定就赌上了他的后半辈子的性命，去争一争从龙之功，帮助魏王得到那张无尽尊贵，万人瞩目的位置。
可是他却没有办法将自己家人的安危视若无睹。
倘若单从秦怀道这里突破，根本无济于事，秦夫人和秦怀道，夫妻一体，同心连之。自然也是不好下手。
可是秦小姐就不一样了，她还尚未出阁，没有夫家撑腰。即便秦怀道和秦夫人将他保护的再好，也拦不住她即将议亲的事实。
秦将军若是不紧跟魏王的步子，秦小姐议亲之事便是迫在眉睫。即便他们想出千万种理由将秦小姐留在家中，李承乾也万万不会同意，多方势力也定然会阻拦。
到时候秦小姐的婚事就不是秦怀道能够做得了主的。
到时候李承乾随便给秦小姐打发一个宗亲世家家里的公子，面上稍稍过得去，再赐下一个郡主公主的虚名。人就彻彻底底拿捏在自己手中了。可若是秦将军如今立刻反叛……
没有如果，李承乾敢打赌秦怀道如今只是敢与他暗戳戳的叫板，将兵权暂时摁在手中，并没有立刻就能够跟随魏王谋反的底气。
不然他也就不会呆在京城里面。
不然在魏王兵败的时候，秦怀道也不会什么事情都没有做。秦怀道被多方眼线盯着，受人制肘，甚至连家人的安危都要处处优心，更合理要在京都内与魏王里应外合？
李承乾还想过另一种可能，就是秦怀道从一开始就没有要反的打算。
如果真是这个样子那么这件事情就更好化解了。
太子看着秦怀道逐渐痛苦的眉眼，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秦怀道人心狠，做的也够绝，唯独给自己的家人留下心底的那一块柔软的地方。做事留一线，以便作为日后拉拢，将他归属到自己的阵营当中。
“秦将军是功臣，可千万别因一时糊涂，而耽误了往后安生太平的日子，自己妹妹、女儿的前程，以及家族的荣耀啊。”
李承乾此刻浑身轻松，觉得自己已然大局在握，定能让秦怀道朝他低头。
却不要秦怀道不知为何脸色的纠结之意褪去，眼神也不像方才那么沮丧。
“有劳殿下挂心，臣心中有数，更知道如何做才能让家族兴盛。”
李承乾脸上笑意一僵，既然好言相劝不听，那他便只好动真格的。
“听闻令妹今年便要行及笄礼，秦将军战功赫赫，对自己的妹妹自然也不能亏待了去，孤会让父皇下旨，给将军府这份殊荣。”聪明人说话向来点到为止，秦怀道在战场厮杀多年，自是不怕威胁，先前只是碍于秦怀道爱惜令妹的缘故，可若是他不在乎家人的生死处境......
“那便多谢殿下。”家人是秦怀道的底线不假，可他也不会因为这个被旁人随意拿捏。
秦怀道抬脚正欲离开，又侧过身看着李承乾，纠结半晌还是给李承乾说了一句：“那臣也奉劝殿下一句，莫要顾前不顾后，争一时风头，毁一世荣华。”
“凡事，还是莫要多管为好！”
秦怀道走上前，略微讥笑地看着那个侍卫，“怎么
太子殿下身边的侍卫没见到好东西，怎么想着拿了本将军的佩剑不还了吗？”
那位侍卫额角一跳，正要说些什么，便见李承乾给了他一个闭嘴的眼神。
那侍卫收到太子的眼神也不好在说什么了，伸手将配剑递给秦怀道。秦怀道接过佩剑后便大步离开，没有再给身后的太子一个多余的眼神。
而在听到秦怀道这些话后的李承乾，脸色变了又变，眼中情绪翻涌，周身气场令人生骇。
“跟着他，看看他最近会去见什么人，一五一十都要给孤汇报仔细了！”
李承乾紧握着手中的白玉串珠，像是要把它捏碎了。
“是！”李承乾身边的其中一人接到消息，便开始下去紧锣密鼓的开始布置下去。
秦怀道上马返回府中，果不其然自己妹妹已经在家中了。
秦怀道急忙上前询问夫人，“珠儿怎么样了？”
“好，珠儿没有什么事情。现在在自己的房间睡下了。”秦夫人说秦珠一切安好也暂时将背后的风波压了下去，没有让秦珠知道，不然这丫头心里又藏着事情。
秦怀道知道这些后，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算是落了地，后面他就和秦夫人回到了房中，秦夫人将秦小姐回来后告诉她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告诉了秦怀道。
秦怀道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妹妹一直都在柴府，并未离开。
原本秦小姐是派人回来告知兄嫂的，但是被柴侍郎给拦了下来。
柴绍撒谎跟自己女儿说已经派了家中小厮去告知秦小姐的兄嫂，叫她放心。柴玥这才安心让秦珠那里住了下来。哪成想柴绍压根没有派小厮前来说明情况。
秦怀道点头，虽然在太子那里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秦珠会没有事情，但真正知道他妹妹回来的时候他还是松了一大口气。
先前他与秦夫人也是关心则乱，秦怀道自己也险些掉入太子殿下的圈套里面。
李承乾赌秦怀道不会放任自己妹妹的安危不顾，也在赌他就算要营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
而秦怀道伤心之际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很快也就冷静了下来。
秦怀道也在赌，赌太子殿下不敢真的对秦珠动手，也赌太子和陛下不知道此事。
太子殿下即便是想在秦怀道这里收回兵权，也断然不会用如此偏激的法子。
万一鱼死网破秦怀道把这事捅出去，百姓悠悠之口难堵，帝王也便夜不能寐。
太子之所以会这样做，从始至终都是达成自己的目的。怕也是想要借自己的手，置魏王于死地。
“皇家人，果真都是一般冷血。”秦怀道嗤笑一声，悠悠地叹了口气。
此刻天上突然乌云密布，雨点倾落，似有越下越大的势头。秦怀道命令府中下人将房屋的门窗都关好，以免雨水进入房中。
京城的天不太平，诸位皇子虎视眈眈的盯着皇位，太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自己同魏王更是与虎谋皮。可他不得不这么做，自己就算不站队，手中的兵权也会令皇室不安。
一切未成定局，太子未必能登上帝位，更何况有他在，魏王还不一定会败。
没死，一切就有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