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初,白包子已长到了三岁足,留在家中的仆人照看。天野早早地打点好家中一切,便随宇喜多去了城主家。
两人乘坐马车悠悠地走了半天的路,到了那里已是中午。一进庭院,就有两行人迎接,且都是貌美年轻的女子。宇喜多略有些担心天野进入这里会有一些不适应,却没有想到天野始终保持着平静的神色,并没有惊讶。
天野此时想着的是城主的癖好,竟喜欢将自己的庭院打扮得像仙境一般,和宇喜多喜欢的侘寂风格比起来简直是无比的奢华。天野悄悄地观察着宇喜多的眼神,果不其然地读出了压抑住的厌恶。
这样的城主又怎么会了解到城外难民的苦?
他们进入庭院中心的长屋里,却发现里面已有一对男子。
见他们进来,一年轻的白发男子随即迎接了上来,他有着一双血红色的眸子,尽管如此,仍然给人一种亲和感。
身着便服,腰配宝剑。上来笑道:“总算是把观察者大人请上府了。”
“观察者?这是什么?”天野不动声色地思索,并没有流露出差异,但她知道宇喜多有∑,许多事隐瞒着,所以只是不动声色地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以前只是以为宇喜多是奇能异士而已,没想到他是什么“观察者”。
“希望城主能将我当做一己兄弟,请不要提起这个身份。”
“罢罢,是在下激动,漏嘴了。”城主道:“这是您的……”
宇喜多扫向端庄跪坐在旁的天野,温油地道:“照料我生活的人,天野沙罗。”
“天野姑娘,在下是幻雾川中零魂市的城主,白护。”
天野点头,视线望向另外一边的男子:“这位是……?”
这才发现,另外一位青年已经盯着她很久了,就差流一地的口水。
“咳咳,黑崎,问你呢。”
“哦哦哦,姑娘,你今年芳龄多少呀。”另外一个青年,五官相当立体,可是和零魂市的城主一比较,就显得粗糙了。
宇喜多将手里的扇子甩过去,正中那汉子的额头。“哎哟!”
宇喜多低头:“哦抱歉,手滑了。”
城主哈哈大笑:“黑崎,你就这么直勾勾地看别人很不妥哦!”
宇喜多直言不讳地问:“这次叫我们来究竟何事?”
黑崎道:“我,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呢,姑娘记着我哦,我是赤土的城主,黑崎。对,也是城主级人物。”
天野留了个暧昧的笑容,更是把黑崎勾的一愣一愣地。
城主清了清嗓子:“黑崎,真不知你是怎么成为城主的,是嫖客们支持上来的么?”
“喂喂,别人生攻击哦。”
由此,反倒把别人逗乐了,天野笑着想到这个拒这么多难民于城外的城主,原来是这样的。
“这次请到你们来,是想解决难民问题的。”
说话时,来了十个姑娘分别为他们上茶水,上点心。
黑崎嘿嘿一笑:“你这排场够大的啊!”
谁知白护深叹道:“谁能想到,她们以前都是难民来者?”
“哦?”
“我在城中安排了300个岗位给难民,一些无法在公共场合工作的女孩子被安排进大户人家,她们也是其中一些。我这府上早已是人满为患了,呵呵。”
宇喜多道:“看来大人也很是体己城民。”
“呵呵,听说天野姑娘也是难民出身?”
天野略一思索,刚想开口说话。
黑崎抢先道:“这也只是遭遇,并不是出身吧?”似乎正为面前这个极其优雅的姑娘正名。
天野感觉到白护无意踩中宇喜多的痛楚,她温和地道:“大人这么说,也就是因为想了解难民的艰辛。”
宇喜多和他们一样静静地注视天野继续说下去。
“风餐露宿,天地为被,饥不择食便是难民的现状。因为连年的灾荒让难民数次迁徙,中途死伤无数。但是每一座城市的饱和程度都有限,若是一味地让他们进入城池,只会对城中的百姓造成负担。”
白护哈哈大笑:“原以为天野会说出很多偏向难民的话,这样一听倒是中肯至极。但是,远在城门外的并不是这样想的,我担心他们……”
“启程****,推翻城主大人么?”天野直言不讳道,足以让一旁的黑崎下了一跳。
午宴结束,有五名女子进来跳舞。
白护道:“没想到天野姑娘也关心政治,看来宇喜多身边的人果然不同寻常。”
“恰恰相反,我家大人对政治并不感兴趣。”
“天野,你话多了。”
“抱歉,天野只是料到难民的事有些感慨。”说罢,天野接下来便再也没有说话。
黑崎倒是踢了个主意,以后每天的清晨和夜晚发一次粮慰藉他们便可。之后各自便回了各自的住所而去。
白护站在庭院中欣赏着舞女们的舞姿,忽然有一人走了进来,那人正是风魔。
“白护大人,和观察者聊得怎么样?”“你觉得呢?”白护反问。
“哈哈哈,恕我冒昧地问一句。”风魔道:“之所以这么关注难民问题,就因为取得观察者宇喜多的好感吧?”
“不然呢?不表现的积极些,那些难民烂在门外也不管我的事,不是吗?”
风魔大笑了起来,发出爽朗的童音,她眼前这个温和的少年,背后真是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呢。她感慨道:“我就是喜欢白护大人的直爽,放心,就算你得不到宇喜多的认同,我也会将你作为我挑选的人送往天照山的。”
白护向瓦尔基里大人下跪:“鄙人将感激不尽。”
回去又耗了半天,谁知马车车夫还走错了路,走到赤土附近来了。
这完全是因为不识路的马车跟在黑崎的身后,结果就这样南辕北辙地来到了赤土边。黑崎便索性好人做到底,强行请他们留在府上吃一顿晚宴。
既然盛情难却,宇喜多又不擅长拒绝,于是就顺从黑崎的意思,来到了府上。
黑崎的处所相比于白护的庭院,便是标准的日式风格,白色的屋子让人很有归宁感,宇喜多一边望着一边问天野:“回去把我们家也刷成这个颜色,怎么样?”
天野堵着嘴不说话。
“好啦好啦,刚才又没有指责你什么!”宇喜多知道天野正在默默地生气,反倒安慰她道。
天野摇头:“确实是天野话多了。有时候一想到那时候的时光,整个人都不住地颤抖。”
这倒是实话。
宇喜多忍不住地摸了摸天野的脑袋:“以后再也不会过上那样的日子,不过,我也很惊讶,你竟然完全没有帮难民们说话。”
“我并不是没有帮助难民说话,我只是顺从城主的意思说话,罢了。”天野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时,让宇喜多大为惊讶了一番,他不敢相信这是个十多岁女孩的想法。
她体内似乎住着一个稳重的大人。
黑崎老远就喊起来:“哎呀,快铺好路,观察者大人来啦!正是令小的家中蓬荜生辉呀!~”
话音刚落,几个仆人就迎接出宇喜多和天野,总之仗势并没有比在白护家减少一丝一毫。
宇喜多收起扇子:“我倒是听说兆天这一带近年来收成不佳,看来都是谣言了。”
“哪儿的话,就算没有收成,只要你们一来,收成大大滴啊!”
很显然,黑崎是个不会说话的人,况且,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注意全部落在天野身上,她牛奶般光泽的肌肤显然能够吸引住黑崎所有的注意力。
进入宴会时,很快黑崎叫人送上了精致的料理和赤土最好的美女们,整个府上可以说是弄得莺莺燕燕的。
黑崎幸福不已,叫一个女孩道:“阿优!阿优!你上去跳舞!”
宇喜多心里咯噔了一下,只看着那姑娘的颈脖子上有一块青色的胎记。
天野在一边吃饭,并不在乎这个和自己乳名一模一样的女人。只是宇喜多两杯酒下肚,有些回忆铺了上来,他想起那个在自己面前抱着孩子跳下河流的游女。
天野曾经和他说过一段话:“上辈子如果死于贫穷,下一辈子可是还会继续穷下去的哦。”所以这个叫做阿优的女人这辈子又继续游女的身份了吗?
“停停,太喧闹了。”宇喜多道:“我并不喜欢。”
黑崎看眼色地赶紧叫停,撤手叫他们下去了。
“慢点,那个……叫阿优的……”
听罢,三个人同时震了一下。
黑崎:哦?果然观察者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啊。
阿优:这……这位大人……
天野:什么?
她默默地放下筷子,等待宇喜多的话。
“你叫……?”
“在下阿优,本是幻雾川人,虽家里人迁移来到赤土的。”
“可有子女?”
“有一子嗣,叫做阿青。”
天野默默地想起来,宇喜多好像一直对“阿优”“阿青”这两个名字耿耿于怀,当初她就是利用了这个特点骗取了宇喜多的信任和好感的,难道报应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