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惊险度过了一次难关,但马上艾德面前面临着新的任务,代老骑士传个话。
“虽说一般而言,这种跑腿任务不过是新手村级别的,但我这个要让人家把刚到手的媳妇让给你驱邪,真是有点缺德啊,而且这难度有点大了吧!”
初,夜权,处女的落红在此时一般被认为是带来不详的厄运之物,唯有强大的领主才有力量去抵抗,这一般是领主对于其民众生杀予夺权力的一种象征,很少有人真正去履行这种奉献精神。贵族们如果有中意的女子,勾勾手指就能引来一大把,而且还不用负责任,像这种光明正大的和新娘关在小黑屋里一晚上,万一日后传承领地时冒出来一个私生子可是天大的麻烦。
当然私生子的顾虑在老骑士身上可不存在,但艾德搜索记忆,最近几年可没有哪家敢大张旗鼓的结婚,都是偷偷把事情办了,生怕招来领主的注意惹来麻烦,这次也许是受到战争的刺激,村头哈维家竟然犯了这个禁忌,果然招来了领主的觊觎。
“我现在就是暴风雨中的蝴蝶,身不由己啊!”无奈的艾德只好接上这个苦差事,至于那三个被少年告≧,密的外乡人,按照老骑士喜怒无常的脾气,这回恐怕已经半条腿踏入了鬼门关了,已经不是他需要考虑的烦恼。
一路上不断有人对着少年指指点点,几个曾经的玩伴嗫嚅着跟艾德打了几个招呼,声音小的像蚊子。艾德可没有兴趣再和这些狐朋狗友厮混,先完成任务,摆脱老骑士的关注要紧。
一溜烟,艾德直奔哈维家,村子不大,一会功夫就到了。哈维家是村长的亲戚,年前为了家中独子的婚事专门请人挨着大宅又扩建了一座小院,院墙差不多有两人高,艾德记忆里,他来帮忙时还看人专门往墙头撒了不少碎铁钉,防备些流窜的盗贼是够了,可惜挡不住领主的物理要求。
艾德心中一声叹息,埋头正要进门却被人拦了下来,艾德努力分辨对方身份,此人比自己稍大一些,穿着轻便的半身铠在村子里可不多见,一头金色短发,双眼有神,正瞪视着埋头欲进的少年,正是自己之前的劲敌安德烈。
“艾德,今天晚上我表哥成亲,你小子带着自己的怪病离远点,再靠近我可不客气!”安德烈抬起自己腰间的佩剑,也不拔出鞘,将一头顶在了艾德胸前,制止了少年的闯入。此时他只希望少年早点离开,别耽误他的正事,对艾德下午在广场上昏迷的事情也没有过多探听的意思。
安德烈是村长家的儿子,据说曾经去大城市里闯荡过,身手不凡,回来后是村子里单挑唯一能稳压艾德一头的家伙,这两人一个是村长家的公子,一个却是无父无母的穷小子,虽然地位悬殊,但几次动手后,渐渐也打出来几分交情。
艾德灵魂已经换了一个人,只想办完事赶紧离开。
“安德烈,今天我可不是来请教你手上本事的,老班迪让我传个话,让新娘子天黑前去他那报道,话我传到了,后面没我的事啦!”说完,艾德转身就想走,这浑水他可不愿意再趟下去。
“等等,你可不能跑,跟我走一趟,去见老班迪。”一听艾德是为了此事而来,安德烈便不准备让他离开了,一闪身绕到了少年身前,原本抵在胸口的佩剑顺势划过一道圆弧出鞘半截,锋利的剑刃正架在艾德脖子上。
艾德想不到安德烈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看着反射着夕阳余晖的利器只好打消置身事外的念头,“唉,我怎么这么倒霉,今晚两次被人拿剑比划了,看来当务之急得找把趁手的家伙。”
“你去见他有什么用,你又不是新娘子!别以为你那两下子能有什么作用啊,要不是我没有防备,你可没机会偷袭得手。”艾德可不想为对方一时冲动而陪葬。
“哼,你有防备我还怎么偷袭啊,少废话,我自有办法。今天是新婚的第一天,按照惯例新娘第一个夜晚必须得奉献给神,该死的老班迪就算有非分之想也得等到明天!”安德烈气势汹汹的说道。
沉默了一会,艾德不得不承认,这个借口还算过的去,老骑士虽然不会在乎为了一时爽快打破旧有的惯例,但他对神明却格外虔诚,每次从领地里搜刮的民脂民膏大部分都被捐给了地方教会,看看三年里翻修了五次的教堂就知道,连一个原本近乎废弃的小教堂现在居然把整个村子的人塞进去都装不满。
“该死的老班迪!”想到又得去面对这个信神的恶魔,艾德不由诅咒道。
“该死的老班迪!”安德烈心中也是不爽,今天老骑士的讲话一结束他就赶回来提前堵在门口,心里一直在准备如何应对可能发生的事,虽然做好了准备,但这个理由能不能奏效还得看天意。
一句咒骂似乎让两人找回了一点过去的情谊,有一个共同仇恨的对象足以拉近两个少年的距离。安德烈收起了半出鞘的佩剑,艾德也没有了做出逃走的尝试,两人默默离去,背后一门之隔,哈维一家正在高声痛饮,既是为了庆祝新婚,也是在用烈酒驱赶对明日战争的恐惧。
两个各怀心事的少年并肩前行,艾德一脚踢开挡路的小石子,最先打破了沉寂。“咱们最好别急着去,老家伙正在抓几个逃兵,去的早了,正好碰上他杀红了眼,你的好计划可就没机会展现了。”至于逃兵的详细经过,艾德可没兴趣说,正好安德烈在想着自己的心事,他抬头望着逐渐落下的夕阳,缓缓开口。
“我九岁那年被老爹送到奥瓦雷的亲戚家,给城主手下的一个骑士护卫当随从,用了三年时间一边修炼灵能入门一边讨好他,终于得到了接受高阶骑士启蒙的机会。谁知道第二天我服侍的骑士就因为不小心得罪了城主而受到了责罚,回来后他狠狠鞭打了我一顿,说是我给他带来的坏运气。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天疯王病死的消息传到了城里,那位骑士恰好轮班,成了城主的出气筒,而我则成了骑士的出气筒。之后,我在病床上躺了一年,也错过了能够接受启蒙,获得骑士级实力的年纪。”语气平静,可却含着满腔的无奈。
这片大陆上,修习过灵能心法的人都得在12岁之前接受高阶骑士主持的启蒙仪式,将自己修炼的灵能力量突破激发出来,不然这种力量永远只是处于一种虚无的状态,主人可以感受到,却没法发挥任何作用。艾德默默在心中回忆起曾经听酒馆里大叔说过的事。
安德烈比自己大一岁,今年正好18岁成年,此时自己这副躯体虽然身手不错,但却连最低级的心法都没修习过,更别提高阶骑士的启蒙了,在这个小村子里还能混一混,碰上真正的高手就完全没戏了。
没有在意身边沉默的少年,安德烈攥紧了拳头,双眼通红,思绪好像又回到了卧床养伤的时候,继续说道:“就因为一次巧合,我这辈子就没有了成为人上人的机会,你知道没有骑士级的力量意味着什么吗?任人宰割!城里那些贵族只要看你不顺眼,随时可以一脚踢爆你的脑袋。有钱的大商人如果得罪了权贵就得倾家荡产买一条命,还得远走他乡。别说像我父亲那样的小官,就是城主的儿子如果没能通过启蒙得到力量一样会贬为平民。在这个世界里,力量就是一切!”
深深呼出一口热气,看了身旁沉默不语的艾德一眼,安德烈自嘲似的笑了笑,也不管他听明白没有,这些话他不敢跟失望的父亲说,一个人憋在心里好久了。
“那你就不该揽上这个麻烦,老班迪也是有骑士级实力的人,难道他比城里那些家伙还好些吗?”艾德说道。
“老班迪虽然嗜杀但也不是没有脑子,今天下午你昏过去了,没听到,据说明天打过来的英吉尔部队可能只有一个骑士带队,他们太小看老班迪了,怎么说也是参加过北边战争的老骑士了。到时候他会拖住对方的骑士,我们必须尽快干掉对面的士兵,然后作为炮灰消耗对方骑士的实力,所以,作为炮灰中次强与最强的你我还是有那么一点价值的。”安德烈终于和盘托出了他的打算,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还没说。
“那么之后呢,即使今天蒙过去了,明天呢?根据我们罗兰王国五百年前立国定下的规矩,新娘的第一夜要奉献给庇护自己的神,第二夜要奉献给保护自己的领主,第三夜开始才能侍奉自己的丈夫。你明天又能拿出什么借口呢?”艾德问出了心中最后的疑问。
“啊!那时候的事谁知道呢。”夕阳最后一点余晖下,金发的少年无奈的摊开双手,说出了让人无法相信的解释。
艾德停住脚步,侧过脑袋,看着同伴从自己身边走过,随着他的脚步,太阳沉入了大山,黑暗笼罩了大地。
“这个家伙,难道是这么想的么!”艾德发现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件近在咫尺的大事,“他是觉得明天的战争所有人都必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