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己注定要拖着这残破的身子活下去,他可以留着最后一口气为国为民鞠躬尽瘁。
但是他放在心尖上宠着的她,他又要如何护她一世周全?
倾慕握紧了贝拉的小手,眸光中沁满了歉意。
当初还是太冲动,这个结婚证领的太早了,人生中往往有太多意想不到的变故,令他措手不及:“贝拉,等过两天我身子状态稳定了,医生给出一个结论了,我们再谈谈。”
贝拉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噙着泪反问道:“这辈子遇见你,已经见到了最美的爱情了,你不要再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想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别说你身子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就算你真的病的很重很重,病的像当初想想姐姐那么重,那又怎样?你敢赶我走的话,我就立即去跳月牙湖,你信不信?”
倾慕被她问的愣住。
天知道她此刻的泪光是他此生见过的最美丽的冰晶。
他忍着胸口撕裂的痛楚,抬手帮她擦掉了脸颊上的泪珠,清笑道:“你也太没诚意了,要跳也是去跳尼罗河、密西西比河、伏尔加河啊,你跳月牙湖,月牙湖周围至少潜伏了500名战士负责安全,你前脚跳下去,后脚就被人捞起来了!这跟抱着豆腐去撞墙有什么差别?”
“你!讨厌!”
前一秒还在哽咽的贝拉,这一秒却是被他逗笑了。
倾慕轻柔地揽过她的肩头,笑了就好。
而贝拉想了想,又道:“不过,先说好,此生此世,来生来世,生生世世,不管贫穷或者富有,健康或者疾病,安定或者动荡,我们都要永远在一起,永远抱着,永远不许将另一方给推开!”
倾慕沉默着。
她等不到他应声,急了:“你信不信我哭给你看?”
“呵呵~”他也被她逗笑了:“好,我答应你!”
倾慕还是有些虚弱,半抱着贝拉,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她即便一夜未眠,也是尽心尽力地守着他的,帮着他看着输液的药水,一瓶输完了,她就叫来护士帮他换一瓶,直到最后一瓶也输完了,拔了针头,她才捧着他的手帮他摁着针口,见不出血了,便放心地将脑袋枕在他的肩头上,安静地睡了。
只是贝拉刚睡不到半个小时,就被倾慕身体剧烈的咳嗽跟抖动惊醒了!
她惊慌地望着他,而倾慕则是每咳一声肺部都会疼得难以言喻,他原本见她睡得香甜,不忍心吵她,但是身体的病症是他根本无法控制的,瞧着贝拉终于还是被自己吵醒了,他眸光里满满的歉意。
倾慕憋红了俊脸,在贝拉的照料下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贝拉端着梨汁,将吸管送入他唇边:“倾慕,多喝一点,润肺的。”
倾慕不会告诉他,他现在每咽下一口口水,胸部都会像是刀割的一样疼,但是为了不让她担心,他一声疼都不喊,咬住了吸管就咕噜咕噜喝下去,梨汁喝完了,他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全是因为疼的!
贝拉下床去,很快端着水盆回来,帮他擦擦脸,擦擦脖子跟手指。
倾慕手术后昏睡的那两天的时间里,是用了导尿管的,从重症监护室换到了加护病房,导尿管就拔掉了,因为他可以自己如厕。
而刚刚护士过来就问过,他今天有没有自己去过洗手间。
贝拉说没有,护士就道:“手术后第一次小解,对于拔掉导尿管的人来说很重要,让贝拉一定要注意。”
所以现在她将水盆拿去倒掉,回来就站在床边关切地望着他:“要不要去洗手间?”
倾慕抬眼看她,心中无限内疚:“要不然,你先回纽约去,你那边也开学了吧?别把课程落下来了。我这里,可以叫个专门的看护来照料我。”
在宫廷长大,倾慕也是被人众星捧月着的,别人家里没有等级观念,自己的父母也能下厨做饭,但是他生长的环境不是这样的,看着贝拉这么辛劳,连觉都睡不好,他不愿意让她变成他的宫人或者女佣。
而贝拉则是生气道:“刚刚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把我推开的?洛倾慕,我警告你!你再说一些赶我走的话,我就真的走了,并且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你别哭!”
倾慕心中一怔,下意识握紧了她的手:“对不起。”
当她也开始耍狠的时候,他才知道,心里是根本不可能放下她的。
而贝拉趁着这股气势还在,赶紧将崭新的拖鞋放好,掀开他的被子:“我扶你起来,去洗手间,尿尿!”
这么几个小时过去了,又喝了粥,喝了梨汁,还输了好几瓶水,正常情况下怎么可能没尿呢?
倾慕被她搀扶着,一点点忍着疼爬起来,贝拉忽然蹲下身去:“别动,我给你穿,你身子别用力弯腰。”
俯首瞧着她认真忙碌的样子,倾慕心中说不出的感动。
贝拉起身后扶着他,让他尽量将身体的重心转移到她的身上,一步两步,快要抵达洗手间的时候,倾慕两眼一晕,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睁不开眼,他忽然收手将贝拉整个人轻拥在怀中,额头就抵在她的肩头,他大口大口呼吸着,肺部很疼,忍着不咳,可是贝拉依旧能感觉到他的虚弱。
抬手拥住他,掌心却摸到了他颈脖后细密的汗珠,还全是冷汗,是虚汗。
贝拉知道他头晕了,心疼地唤着他:“倾慕,你坚持一下,深呼吸,不要晕啊。”
她摸到他的手掌,在他虎口处用力掐了掐。
倾慕适应了一会儿,睁开眼看看,勉强地点了个头:“好了。”
简单的两个字,却虚无缥缈的,轻盈似梦。
贝拉扶着他进了洗手间,她从来不敢想象那个万千宠爱一身的少年,从床铺走到洗手间,这么一小段的距离,竟然花费了他全部的力气。
贝拉的心,都疼得皱起来了!
扶着他在马桶前站立,贝拉伸手就要给他解裤子。
倾慕面色一白:“你,在外面等我下。”
贝拉却是不依,她抬眸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声音有些冷:“我吃都吃过了,看也看过,摸也摸过,这才分开几天,你就对我隔心隔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