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季木言在自己的公寓里看着杂志报刊,他最近可是非常闲的,毕竟工作都交接了出去,日子还是非常舒畅。
可是,为什么洛欢喜还没有回来?习惯了两色人呆着,一个人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就打开了。
他没有抬头,能够这么轻易打开他家门的人也没谁了:“回来了?”
“季叔叔!”
就看到了洛长安,一阵诧异,不是说过几天再来吗?
洛长安对季木言没有什么距离感,小小的身子奔过去,抱着季木言的腿,大大的眼睛里都是满满的笑意:“好久不见,季叔叔。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季木言看向门口的洛欢喜,她提着超市里买的东西,站在门外昏暗的灯光中,笑得……居然有些欣慰。而旁边洛欢喜似乎在数落她。
季木言把杂志放到一边,将洛长安抱起来放在腿上:“怎么来了?”
洛长安伸出手圈住季木言的脖子:“我放假了,想妈咪和季叔叔就过来了。”
季木言的眸光看向洛欢喜,用口型在问她,有没有说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洛欢喜摇摇头,当然没有说,她要说的,可不是季木言跟她的关系那么简单,还要说到季木言跟洛长安的关系。
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告诉长安,这种事情她预备跟季木言先商量了,再跟洛长安说的。
季木言不满地蹙眉,她还没有说,但是一切开得太急了。估计洛欢喜现在还是懵逼的。
洛鲜花拽着洛欢喜走进来,眸光凌厉地扫了季木言一眼——其实她还是挺喜欢这个后生的,如果不是因为知道洛长安是季木言的孩子,她估计不会生气。反而会很欣慰自己的女儿能够找到好归宿,上辈子估计是拯救了银河系了。
可是,当洛长安是季木言的孩子,这件事另当别论了,感觉就好像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过了五年又重新回来。
不用任何力气,就捡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季木言瞬间就领悟到了来自洛鲜花的怒气,猜想她应该是知道了吧。可是……洛鲜花为什么生气?他难道配不上洛欢喜?
……
之前这洛鲜花也曾经开过玩笑,笑着调侃他——诶,小季,你现在都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要不跟我们欢喜凑合算了,还买一送一。
他当时在洛鲜花家蹭吃,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当时他跟洛欢喜的确开始了那段隐秘的关系,被这么一问,居然哑口无言。
那个时候,说实话,他心里其实不愿意的,大概是并没有那么喜欢洛欢喜,也不太愿意接纳一个很自己没有关系的孩子。
只是,后来的相处下来,他发现自己好像也没有太介意。
但是,当时他并没有回答,只是笑而不语。
洛欢喜大概是看出了他的尴尬,剜了自己的母亲一眼:“妈,你要是再乱说话,就吓得季总不敢来我们家了。”洛欢喜一直觉得特别稀奇,自己的妈妈特别有本事,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借口花式把季木言约到家里来。
而季木言……也居然都不太拒绝,反正一般洛鲜花喊,他都会来。
为此,洛欢喜是着着实实羞耻了一段时间,总觉得自己的妈妈是在推销滞销商品一般殷勤。后来甚至开诚布公地跟自己妈妈谈了好久。
结果妈妈一脸嫌弃地看着她:“欢喜,你怎么会想那么多?我听说过小季的家世,我知道你们没有可能,经过了一个秦方舟这种富二代,我还会把你推进那种火坑?我只是觉得小季长得好看,一个人在外拼搏也可怜,再说,他是你上司,也是人中龙凤,而且对你也好,打好关系没有错。重点是,他长得好看。”
洛欢喜:“……”妈,我是你亲生的吗?!为什么她家母上画风清奇?
洛欢喜以为,母上大人所言甚是,她也不太好阻止,反正母亲愿意邀请,季木言愿意来。
季木言向来不拒绝洛妈妈的邀约,是因为一起迟到的感觉挺好。
……
洛鲜花看着季木言和洛长安相处融洽,再想起自己女儿的请求,最终没有爆发出来,黑着脸走进厨房——怎么觉得这两个孩子都瘦了,需要好好补一补。
鉴于洛长安缠着季木言,洛欢喜找不到机会跟他说话,于是就进了厨房帮洛鲜花。
季木言总有种不安的感觉,话说——丈母娘一来就去厨房煮饭真的好吗?不应该是他想办法给丈母娘接风洗尘吗?
可是,丈母娘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一边应付应付着洛长安,一边给洛欢喜发了微信:“伯母知道了?”
“嗯。长安还不知道。”
“那……伯母什么态度?”
“她说我太傻,嫁的太快。”
季木言瞥了一眼,这大概是他做的最稳最好的决定了,当初如果没有领证,现在会有那么诡异的场景吗:“那她现在是准备炸我厨房吗?”
洛欢喜瞅了瞅自己母亲的脸色:“大概不会,我妈还是挺喜欢你的。”
……
晚饭过后,洛欢喜和季木言在厨房里洗碗。
洛长安一脸困惑地托着脑袋看向旁边的老祖宗:“外婆,我怎么觉得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了?”
“不知道。比如妈咪为什么会有季叔叔的钥匙,妈咪为什么和季叔叔一起洗碗,我们今天为什么在季叔叔家迟到?”洛长安觉得就是不太一样了,又说不清为什么。
感觉……
好像……
“姥姥,你说,我妈咪是跟季叔叔在一起了吗?”
洛鲜花看着一脸认真思考的小屁孩,直接抱到怀里:“该说的时候,你妈咪就会说了。”
个屁!
这个女儿还真是——能忍,孩子他爹就在眼前,她居然能忍五年?
洛欢喜似乎感觉到了洛鲜花的迷之怨念。回头看了一眼,眼角抽了抽,她其实还算好了,洛鲜花不是更能忍,一言不发把她养大到十八岁。
季木言的双手沾满了泡沫,熟练地洗着盘子:“那么,你准备怎么跟长安说这件事?”
洛欢喜有些恍神,纠结地咬着唇齿:“嗯……那个,我……长安……”
果然,不太好说出口。
“想说什么?”季木言不由得侧目。洛欢喜什么时候说话磕碜过了?
洛欢喜放下盘子,郑重地抬头看向季木言,反正都要说的:“呐——”
门铃。
响了。
洛欢喜简直……简直了!到底是谁,这种时候来打断她的好事?
洛长安乖巧地去打开门,虽然门外的人完全不认识,但是还是乖巧地引了进来。
是一对夫妻,穿着虽然低调,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是有钱人。
季木言眉头轻微一蹙,这是袁市长和他的夫人,他们在晚上来访。为的是什么事?
洛欢喜看季木言出去迎客,有些不甘心地把手里的毛巾砸在料理台上,她的内心是崩溃的。
而且……
季木言见客,要怎么介绍她和她的家人?最重要的是,洛长安还不知道真相!
季木言似乎能够看透洛欢喜的担心,让洛长安上去书房自己玩,洛鲜花对这一切也没有兴趣,干脆自己也准备上去陪孙子。
洛欢喜犹豫了一下,也想要离开,她从没有以季木言的妻子的身份见过客人。只怕有些尴尬。
然而,还没有开口。
季木言就使唤得很顺手:“欢喜,去泡茶。”
洛欢喜:“……”哈?季木言是把她当成特助习惯了,还是让她履行一个妻子的义务?
然而,她总不好在外人面前拂季木言的面子,于是就万分乖巧地去倒茶。
袁市长盯着洛欢喜的动作,忽然开口打断自己夫人和季木言的寒暄:“这个就是你为之背叛季家的女朋友?”
洛欢喜觉得这个人的目光锐利极了,她突然记起他的身份了,新任市长袁江流。
季木言挑眉,看来袁家还不知道他和洛欢喜已经领证了,他不说,就是觉得这个时候,如果他跟洛欢喜的结婚的事情大肆传出来,对于袁艺而言,恐怕真的会成为圈内人的笑柄。
所以,季木言想让这件事热度过去之后,再给洛欢喜一个婚礼。
毕竟,不管怎么说,虽然并不是他的本意,但是这件事多多少少波及了袁艺。她是无辜的。
季木言点点头,握住洛欢喜微温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侧:“她是。不知道袁市长过来,有什么见教?”
袁江流冷哼一声:“我以为,季家的人目光都很高。没想到你找了一个普通的。”
洛欢喜不悦地看向眼前的人,怎么回事,会不会说话,官场是怎么混的?
季木言眸子里的笑意减轻了些,他怎么觉得来者不善,他一开始接触袁江流的时候,印象还不错,至少装出来的形象还可以:“袁市长,我不是季家人,你知道的。”
当初答应袁艺跟他见面,还不是看在季家的份上,如今他都已经没有了那些东西,这些人还来干嘛?
袁江流倏然握紧拳头,还真不知道这个小子在想什么,季木言这个后辈他还是蛮看好的,然而这次这件事让他有些失望:“季木言,你对我们袁艺,到底个怎么交代法?”
洛欢喜的心跳了跳,袁艺?
季木言感觉到洛欢喜的手突然握紧了一下,安抚地用拇指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袁市长,我以为我们已经谈好了,我已经没有了季家的总裁位置,而袁小姐也不从不纠缠于我,订婚的事情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些都是小事一桩!老子在意的是,你凭什么让我女儿怀孕!”袁江流突然暴走起来,一把拽住季木言领子。
季木言敬重袁江流的年纪。并没有还手:“袁市长,这件事袁艺说了,只是她随口胡诌的。”
袁江流差点没有控制住,一只脚也踏上了茶几:“放屁,如果只是胡诌,她为什么要约医院拿掉孩子?!袁艺那么喜欢你,不然才不会跟你有纠缠!”
季木言表示,这锅到底还要他背多久,自己做过什么事情,他还不清楚吗?
有完没完!
洛欢喜则是松开了季木言的手。还是这件事,果然平息不得,所以……现在到底是怎么样?
得亏她没有把洛长安这件事说出口。
季木言任由袁江流拽着,态度也很坚决:“袁市长,孩子不是我的。如果你不信的话,你可以等孩子生出来,验证一番!”
袁江流咬牙切齿:“季木言,她是一个清白的女孩,你怎么可以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孩子没有父亲。她又该怎么面对世人的眼光。”
季木言真的是被这件事纠缠够了,他不动声色地推开袁江流:“袁市长,送客。”
袁江流真是怒极了,反而笑了出来:“季木言,你好样的!”
……
洛欢喜看着袁家夫妇摔门而出,怔怔地看向季木言:“那个……我今晚会带长安和我妈回我那边住。”
季木言深深地看着洛欢喜,有一种无力的悲哀,她不信他,所以要走:“嗯。”
……
洛欢喜把自己的家人安置在车里,看着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季木言,突然就有种内疚的心情,踮了踮脚尖:“木言,我带他们回去,是因为他们需要时间适应,而且长安还不知道。”
“你敢说没有今天的事情影响。”
洛欢喜忍不住扶额,为什么那么喜欢钻牛角尖:“当然有,木言,可是这件事并没有要让我离开你。”
这件事,只是让我没有办法完全的信任你。
季木言知道洛欢喜说话的时候,会留真实想法在心里。一直都是这样子,真想把她的话都逼出来,抬起手最终落下,看了一眼从车窗探出头的洛长安:“回去吧,这件事我会解决的。”
……
袁艺没有想过自己的父母会去找季木言,整个头都大了。
尤其是面对季木言的时候。
季木言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即使来堕胎,她也光鲜亮丽:“真的怀孕了?”
“嗯。”
“真的不是我的。”
袁艺耸耸肩,有些无奈地压了压眉心:“知道了。”他那么坚决,袁艺现在自己都糊涂了,毕竟她断片了:“谁的都无所谓了,反正拿掉就好了。”
“……”季千钧隆重地觉得,她跟本就没有相信他。
袁艺无所谓地走进手术室,其实她并不喜欢这个结局。
可是,没有办法。
季木言也不喜欢这个结局,因为孩子没了,永远都没有办法证实,他不是孩子的父亲。
只怕这件事会在洛欢喜的心里留下疙瘩,毕竟她本身就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
头疼。
难道袁艺能怀个圣婴?
……
然而,在袁艺没有进病房的时候,季木言就被警察拘留了。
季木言:“……”最近他的生活也太过动荡了一些。
袁艺瞬间想起了自己父亲的话,忍不住抽了抽眼角,他居然还真的以权谋私,居然真的想要教训季木言。
她哪里还有心情动手术,立刻赶回去跟自己的父亲求情。
不就是一夜乱性,不小心怀个孕吗,至于闹那么大吗?
……
洛欢喜想了想,自己好像一整天没有联系季木言了,所以才去找人。
然而,这个人好像消失了一样,怎么都联系不上。
这一刻,洛欢喜突然发现,她对季木言这个人,明明好像很了解的样子,为什么……好像突然生生拉出了距离。
她问了一圈熟知的朋友,最终一无所获,忍不住想起了……叶爵这个人,这个人她数次听到季木言提起,好像还是蛮神通广大的样子。
……
叶爵看着眼前的女人,居然敢直接找上门,倒是有点气魄:“你找我做什么?”
季木言的女人。
说实话,叶爵是挺佩服季木言的,居然找了个带孩子的女人。
“你知道他在哪里对不对?”叶爵当然知道季木言该死的知道极了。
“看守所。”
洛欢喜:“……”这么平淡到像是‘我吃了饭’一样的语气让人完全紧张不起来啊:“为什么他会在那种鬼地方!”
不,洛欢喜发现她紧张极了!
叶爵敲了敲桌子,有些漫不经心:“谁让他得罪了袁江流,袁江流现在就是要把他往死里整。”
说实话,这个袁江流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间就蹭蹭蹭的平步青云起来,居然把楚十年从市长的位置上怼下台了。
说起来,季木言也真是,楚十年都不在高位了,季木言也不收敛一下,居然还去把市长的女儿搞怀孕了,这让他怎么救他?除了献上膝盖,真没有办法表达对季木言的敬意。
洛欢喜觉得脑壳突突地发疼:“我可以见到他吗?”
“虽然他不想见你,但是可以。”叶爵露出玩味一笑,他这个人比较喜欢逆着季木言的意思走。
……
洛欢喜在这种地方看到季木言,差点就哭了出来,他怎么可以——
在洛欢喜的眼里,季木言虽然不算是天之骄子,颓废过,堕落过,但是怎么可以进这种地方?
然而,即使在这种地方,季木言还是非常淡定的。
洛欢喜差点就掉眼泪了,这个人虎落平阳还是散发着一种强悍的气势。
季木言剜了一眼叶爵,分明说过不准把洛欢喜带过来的。
叶爵耸耸肩,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季木言点了点洛欢喜的眉间:“收起你那副哭哭啼啼的表情,老子还没有死。”
洛欢喜剜了一眼季木言,瞬间收起所有情绪。端起公事公办的样子:“袁市长还真是过分,季总在里面习不习惯?”
季木言觉得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她好不容易担心自己一回的:“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你在外面等我。”
洛欢喜怎么一听这口吻,好像让她等个几十年一样:“你要怎么处理吗?”
季木言:“……”他怎么知道,官场艺术他玩不来,还是让叶爵和楚十年搞定:“总之,你信我就好了。”
“我信你。”
“嗯。乖。”
“我都信你,包括袁艺的事情。”洛欢喜忍不住伸出手,碰了碰季木言的手背。
其实。她是信季木言的,但是害怕说出来,就没有了退路。
但是,看着季木言为了这件事,被袁江流弄进监狱里,这种事真是——好吧,再不信季木言,她会遭天谴的。
叶爵表示,路人受到了狗粮的伤害。
……
袁艺几乎是飞奔去了父亲的办公室,一进门就是气势磅礴:“爸,你怎么回事?你居然真的把季木言送到监狱里,你这样子乱玩会出事的!”
袁江流才不管那么多,看着自己的女儿:“那个混蛋居然想要不负责任,我就让他尝一尝厉害。”这件事,他早就跟季家达成了一致立场。
本来还想说,如果季木言愿意改过,愿意接受袁艺,他说不定会庇佑季木言,不让他受到季家的伤害。
可惜,那家伙不识好歹。
袁艺简直了。知道父亲向来庇护她,可是能不能别那么过激,这么闹是犯法的。”
她哀求着自己的父亲放过季木言,然而父亲却不答应。
袁艺觉得,父亲好像有些东西变了,不然怎么不宠她了呢。
直到,父亲不准她打掉孩子,甚至试探性地让她嫁入季家的时候,袁艺觉得心底发颤。
她的孩子……是季千钧的?
简直头晕目眩。
天地都乱了。
根据季千钧的说法,她那天纠缠的人,是他。
所以,孩子也是他的?
袁艺一千万个不信,并且表示,这个孩子不会出生。
她绝对不要跟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而且这个季千钧是变态吧,她那个时候喝酒了,还是他大哥的未婚妻,他居然还敢动手……
不对,这一切都不过是季家的阴谋而已,他们利用她,让季木言产生了反叛的意思。
最最可悲的是,他的父亲,好像不反对她嫁给季千钧!
……
洛欢喜努力告诉自己淡定一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季木言却迟迟不能出来?
她觉得这件事让她坐立不安,最终,她决定为季木言做些什么。
她只是从来不愿意这么做,但是她也是一个有些背景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