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潘菊英,这三个都比杨长鸣小,所以杨长鸣也给了他们红包,三人的反应非常一致,一起扭头看向杨红梅,杨红梅想到侄子跟她提过的赚钱的情况,说:“今年就先收下了,明年可不兴这样的,长鸣你挣几个钱也不容易。”
“好,听姑的。”至于下回怎样再说。
潘菊英十七了,在农村里算大姑娘了,有点不好意思从仅比自己长了两岁的表哥手里拿红包,潘桂英和潘峰则互看了一眼,然后齐声欢喜道:“谢谢表哥。”
三个表弟妹中,老二潘桂英的性子最活泼,看她妈跟小舅舅说话了,偷偷摸摸跟表哥交耳朵:“表哥你快说咋赚钱的?我也想赚钱,可用蚯蚓养鸡哪能一下子赚这么多?”这压岁钱也赚不回来。
潘峰也眼睛亮闪闪地看着表哥,表哥最厉害了,杨长鸣捏捏他脸蛋说:“养鸡赚小钱,赚大钱的事让你们爸妈来。”
潘菊英看二妹一脸失望之色,忍不住噗哧一乐,她爸做的事她是知道的,只是妹妹弟弟早上起得晚,所以不太清楚,她爸妈商量的话她也听到了,就是长鸣哥告诉的方法,她爸妈特地叮嘱她千万别往外面说,她当然知道轻重。
“谢谢长鸣哥。”这是谢杨长鸣对他们家的帮助,不仅仅是压岁钱的事,也就小舅和长鸣哥会记着他们家,她和妹妹弟弟一样不愿意往大舅家去,待在那边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杨长鸣负责招待他们吃吃喝喝,杨秀兰跟他们叽叽喳喳不停,还带着他们在院子里转,带他们去看她养蚯蚓的地方,看她喂养的鸡,以及讲说她新年养鸡的计划,潘桂英抢着发表意见,听她妈回去说的方法,虽然摸索着开始了,可心里没底,早迫不及待地想过来问个清楚了,杨秀兰则没有丁点隐瞒地将自己的做法分享给他们。
“程姐姐有没有给你们大白兔奶糖吃?”
“有吗?我们没吃到啊。”这是潘桂英失望的声音。
“啊……我昨天拿到的都分给其他人吃了,一块也没留下来,早知道省几颗下来让你们尝尝,可好吃了。”
“没关系,等我自己挣钱了,我买了带给秀兰你吃。”潘桂英信心满满地说。
杨长鸣听了哭笑不得,不过大伯家的奶糖不拿出来待客了?难不成让大伯母给锁起来了?不得不说杨长鸣真相了,当程双亭发现找不着大白兔奶糖时,那脸色有点不好看。
潘桂英和潘峰仍跟杨秀兰一起蹲鸡笼子前,潘菊英回来找杨长鸣,想问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杨长鸣脑子里也回想起有关潘菊英的种种,相比她妹妹和杨秀兰,她的性子属于沉闷一类,不多话,但能吃苦肯干活,身为长姐将妹妹弟弟照顾得很好。因为她是家里第一个孩子,却因为是女孩让潘家二老失望得很,她就是在这样的重男轻女家庭里长大的,当妹妹弟弟先后出生后,没人带孩子,她也早早辍学在家。
这不是潘菊英一个个例,而是农村里许多女孩的遭遇,像杨长鸣这样正经读到高中的属于少之又有,男孩都是如此,更别说女孩了,丫头长大了左右是要出门的,出了门就是别人家的了,读那么多书干什么?在许多人看来就是浪费。
杨长鸣意识到,潘菊英这年纪也到了说亲的时候了,再晚就要成老姑娘,会被村里人说闲话,这是他也无力改变的现实。
“菊英,怎么了?有什么话要问我的?”杨长鸣放柔了声音。
“长鸣哥,”潘菊英鼓起勇气,“你说像我这样的,以后能做什么?”
要嫁人了,她发现除了家里和地里的活,她什么也不会,她要是像长鸣哥一样聪明能想出挣钱的办法就好了。
“菊英你别急,坐下来慢慢说,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杨长鸣没有看不起潘菊英的意思,菊英能鼓起勇气问这样的问题,就已经有了一定的觉醒意识了。
同时杨长鸣心里的灯泡亮了一下,这不又是送到眼面前的任务吗?他再次在心里表达了强烈的愿望。
【叮!请宿主帮助潘菊英摆脱眼前的困境,掌握自力更生的技能,完成任务奖励成就值二十点。】
杨长鸣的脸不着痕迹地垮了一下,这可是他之前设想的难度要大一些,虽说成就值变成了二十点,但他注意到系统发布的任务是掌握一项技能。
不过对潘菊英来说,掌握一项技能更为有利,有句话不是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杨长鸣耐心地说:“其实做家务做农活做好了,那就是一项本事,”过几年,种地种菜也是能发财的,就看脑子活不活络了,不过眼下不行,而且现在紧要的是帮助菊英树立她的自信心,“你看你平时有什么特别喜欢的?”
“特别喜欢的?”潘菊英开动脑子使劲想,“我喜欢缝补和做绣活算不算?不过是最简单的绣活,小舅妈还在的时候教过我一点,就是后来……”
小舅妈过去后,就没人再手把手教导她了,她就自己瞎摸索,看村里的几个老人家怎么做,可她看来看去,都不觉得她们绣得比小舅妈好。
杨长鸣拍拍脑门,这事菊英不提他是一点不记得了,杨母应该是跟在她生母身边当丫鬟时学会的,想到菊英还学了点杨母的本事,这让杨长鸣更下定决心要帮助她了,因为总感觉从她身上能看到一点杨母的影子。
“算,当然算!”杨长鸣给予了肯定,他的肯定让潘菊英的眼睛亮了一下,就这亮光让整个人多了一分活力。
“长鸣哥,那我要怎么做?我其实有想过给人当裁缝学徒的,可……现在是不是有点晚了?再说家里也离不开我。”
“不晚,什么时候起步都不晚,要是你早些提,也许还不一定能实现。对了,我没见到姑父,不知道姑父现在一天能捉到多少鱼?”只要通过捉鱼卖鱼,缓解了家里的经济情况,那送菊英去当学徒就没问题了,只要掌握了一门技能手艺,那晚点说亲也没事,自己手里有钱比任何事都来得重要。
“我爸他刚开始,我妈说比长鸣哥你差得远了,不过肯定能贴补家用的,要不是大舅留人,我爸肯定一早过来跟长鸣哥你谈这事了。”潘菊英在杨长鸣鼓励下也放开了些,敢说了。
杨长鸣摸摸下巴,他要不要去趟姑父家,帮姑父看看河里鱼分布的情况,哪里下鱼笼子最合适?
杨长鸣在心里迅速做了个决定,说:“今天我找个时间跟小姑姑父谈一谈,学门手艺比给你多少嫁妆都好,学了手艺将来走哪儿去都不愁没饭吃,我再想法子帮你找找裁剪和刺绣方面的书,能学多少就学多少,得记住一句话,什么时候学都不会晚,不是说活到老学到老吗?”
“这……这真的好吗?”潘菊英甚少跟父母提要求,去做学徒的话很可能要往外倒贴,而她妈私下里已经托了媒人相看人家了。
杨长鸣拍拍她的手说:“没提过怎就知道小姑他们会反对?总得尝试一次,最多也就是失败,跟之前没两样,说不定小姑他们就能同意了呢,小姑和姑父是你最亲的人,有时候想法是需要沟通的。这次就由我来跟小姑姑父他们商量一下,以后就得由你自己来了。”
潘菊英露出感激的笑容,眼眶差点红了。
杨红梅确实在跟杨父说大女儿的事,可目前家底子薄,托了媒人后媒人倒说了两三家,可杨红梅这一关就没能过去,嫁到那样的人家,菊英能过上好日子?几乎跟进了火坑差不多了。
杨父也劝她:“要我说这事先缓缓,看妹夫做一段时间能不能有起色,到时多陪嫁些,相看的人家也能好些,你可别坑了这么好的闺女,你们当长辈的也别给孩子太大压力,要我看菊英还小呢。”
“嗯,我听二哥的。”杨红梅差点抹眼泪,她不图嫁闺女的彩礼钱,只图闺女能嫁给一个真心疼她的男人,婆媳关系不要那么糟糕,像她虽然嫁的男人老实,可家里的婆婆让她受了多少罪,想起过去那些苦日子,她不希望闺女重复她的道路。
“二哥,”杨红梅不想在大年初二这天就掉眼泪,坏了一年的运气,忙转移话题,“王家的事就这么算了?大哥大嫂也太欺负人了!”
这次因为广播效应,扩散得比上次快,杨红梅又特地关注了,所以来之前就知道了,在她看来,只是喇叭里不痛不痒地道声歉,能起到多大作用?就该赔钱,难道叫侄子白落一回水?
“红梅你别急,日子长远着呢。”杨父没正面回答,这次事情也让看清了大哥的选择和狠心,他这个弟弟在大哥心里没多少份量,那他也会同样回报大哥。
杨红梅没听明白二哥要做什么,不过她总归是站在二哥一边的。
中午那顿饭吃得比较冷清,菊英姐弟三人在他们大舅家也很拘束,等到下午回到小舅家才放开来,在二哥家里,杨红梅跟在自家一样自在,晚饭帮着一起做的,又将除夕那晚喝剩下的米酒取了出来,杨父和潘父一起喝,气氛比中午热闹多了。
杨红梅想起中午的情景笑道:“大嫂千挑万选的,选了如今这个城里儿媳妇,可我看那小程跟大嫂之间也没多亲热嘛,小程陪着我们说话,我看大嫂的脸色快撑不住了,不过这大冷天的,让城里姑娘下水洗那油腻腻的碗,也怪难为小程的。”
潘父是个典型的老实农家汉子,脸膛黝黑,憨厚笑了笑:“城里姑娘是要比我们农村姑娘娇气些,不过她以后跟长军在城里一块儿过日子,娇气些也没啥。长鸣,来,跟姑父走一杯。”
“你可少喝点啊,长鸣也不能多喝。”杨红梅捶了她男人一记,每回喝起酒就没完没了的。
潘父憨笑了下,他记得杨长鸣落过水,所以将媳妇的话听进去了,再说这次来他有话要跟长鸣说,喝多了怕自己说得不利索,误了大事。
于是饭桌上他和杨长鸣以及杨父说起捉鱼的事,媳妇回去跟他说了后,让他心动得很,长鸣都敢做,他这当长辈的还能怕了?若不是实在逼不得己,他也下不了这样的决心,因为家里实在缺钱得很,太穷了连女儿都说不到好亲事。
“我现在就下了二十个鱼笼子,年前统共捉了二十几斤鱼,都让我拿集市上卖了,好歹把年过起来。长鸣,姑父敬你,你随意,姑父谢谢你。”潘父声音嗡嗡的,他清楚这是杨长鸣大方,才舍得拿出来教给他们两口子,他不会说话,可知道长鸣的做法比那些光会说漂亮话的实在多了。
“姑父别着急,慢慢来,等经验足了,捉到的鱼会越来越多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的,将来表妹表弟他们的日子,不会过得比城里人差的。”杨长鸣劝道。
“哈哈,那样的日子姑父不敢想,只要能吃饱穿暖,将来再盖几间瓦房,姑父这辈子就满足了。”潘父的愿望很实在。
杨长鸣笑笑,人啊,等吃饱穿暖住上瓦房后,又会产生新的愿望,现在跟他们说以后家家户户能开上小汽车,他们肯定会认为自己说糊话异想天开呢。
“姑父,你得想得长远一点,不能只看眼面前,比如桂英和小峰,现在他们的任务就是好好上学,能考上去就尽量考,说不定能跳出农村成为城里人呢,菊英早就辍学了,念书是不成了,可为了以后着想,姑父和小姑没想过让菊英学门手艺吗?”
潘菊英捏紧筷子,眼珠都不敢转动了,耳朵竖着想知道她爸妈怎么回答。
杨红梅和潘父露出迷茫之色,学手艺?姑娘家学什么手艺?嫁了人后不就是围着锅台转。
杨父看到儿子投来的眼神,心里哭笑不得,不过这事是好事,他当舅舅的支持,看这当爸妈的居然没反应过来,于是帮着说:“长鸣说得不错,菊英书没念得成,好歹趁年轻的时候多学点东西,有门手艺,将来就算不靠婆家也能吃上饭,要是再能挣点钱的话,嫁到婆家也会得到婆家重视的。”
他这完全是从农村人的思维角度去劝说,比杨长鸣的说法实在多了。
果然,杨红梅的眼神逐渐清醒过来,是啊,对女人来说,关键要自己腰杆先硬起来,要是自己手里有钱,就算婆婆不给鸡蛋吃,自己也能掏钱买了吃,而不用看婆家脸色,自己有钱,这底气就足了。
看看大女儿,又转头看向杨长鸣:“长鸣你说,菊英她能去学门啥手艺?”
潘菊英抬起头讶异地看了眼她妈,眼里流露出喜意,她妈果真同意了?
“学缝纫怎样?等菊英学会了,我们凑钱给菊英买台缝纫机,也可以当菊英的嫁妆。”杨长鸣笑道。
潘菊英又急又羞,长鸣哥帮了她这么大的忙,她哪能再要长鸣哥掏钱。
边上三个小的眼巴巴看着,潘桂英同样觉得她姐学手艺是好事,学了缝纫其他不说,可以自家做衣裳了,她也想要新衣裳的,下午她看到秀兰的红昵外套了,可漂亮了。
“菊英,”潘父放下酒杯,认真地看着大女儿,“你跟爸说,你很想去学这手艺吗?”
他考虑得挺多,目前家里的情况其实离不开大女儿,不说在队里可以挣大半个劳力的工分,家里的活也离不开人,但刚刚长鸣提起来,他这个当爸的才发现亏了大女儿的,菊英为啥早早辍学了,除了他妈认为姑娘家读书无用外,也是家里离不开人手,就让她早早离开了学校带妹妹弟弟,当时菊英啥也没说,让他和媳妇省心了许多。
“……爸,”潘菊英看了眼杨长鸣鼓励的眼神,以及桌下捣她催促她回答的妹妹的手,一向柔顺惯了的她鼓起勇气说,“爸,我想学,家里的活我不会少干的,我会帮桂英一起多养些鸡,再养两头猪。”将队里的工分尽量地补起来。
“好,既然想学,那爸和你妈回去后就想办法托人去,光你说学,人家裁缝不一定要你呢,到时不要跟你妈哭鼻子。”潘父见到大女儿高兴的笑容,心里也松了口气,一直以来都忽略了大女儿。
“爸,我不会的。”如果尝试了没有裁缝肯收她,那是她的命,她会认命地按爸妈的意思嫁人,嫁人之前总想尝试一回,还有长鸣哥说得对,心里有了想法要跟爸妈沟通,不说出来爸妈可能永远都没机会知道。
桌上的气氛又重新活跃了起来,这顿饭吃的时间比中午长多了。
这天晚上潘家五口人就留在了杨长鸣家过夜,第二天潘姑父起了个大早,跟杨长鸣一起去看他埋鱼笼子的地方,好对比看他做得对不对。
过了几日杨父带杨长鸣与杨秀兰走亲戚,其中就有小姑家,当日来回,不过白天的时候杨长鸣让姑父带他到河边走了一圈,开通了系统的扫描功能后,给潘姑父指了几个鱼比较集中的地点,让潘姑父在这几个地点埋鱼笼子,收获肯定会比之前的大。
潘姑父觉得这侄子简直神了,只是走一圈就能看出来了?不过想到侄子每天能捞那么些鱼,又觉得侄子可能真有点本事。
“姑父你先按照我说的试上几回,要是收获不大,再按姑父你自己的想法去做。”杨长鸣见姑父没说话,以为姑父不相信他说的话呢。
潘姑父忙摆手:“不是,姑父哪能不相信你,等晚上天黑的时候,姑父就来转移。”
这次杨长鸣跟潘姑父谈了不少有关鱼的事,这种空手套白狼的活是干不长久的,时间长了会导致河里的鱼涸竭,所以想要长远发展的话,就需要自己掌握养鱼的技术,然后自己承包或是挖鱼塘来养鱼。
“或者像我们家多养几头猪,不过养猪先需要投入,小猪和猪饲料还有盖猪圈都需要花钱。”杨长鸣提议道。
“长鸣你让姑父好好想想。”
潘姑父虽这样说,可杨长鸣看出姑父的心动,其实只要迈出一个步子,剩下的就容易多了,关键就是刚迈出去的那一步,往往最先跨出去的人会成为最先富起来的那一批,而选择观望让别人去冒险的人,也许同样能致富,但很难大富。
走完亲戚后,到了初五,杨长鸣和樊鹏又开始尝试去集市上卖鱼和野味,停了几日没有收入,这心里就觉得空落落的,不过这回两人没去镇上,而是路上多花了些时间,跑去了县城里,果然县城居民的购买力比镇上强多了,零卖也用不着半天就卖光了。
这样奔波充实的日子没过多少天,新乡大队便迎来了一件大喜事,那就是杨长军的录取通知书送来了。
看到不断有人出入杨树根家,仿佛将之前杨树根两口子偏袒小舅子做得不地道的事都抛在了脑后,王招弟一吐郁气,又恢复了满面春风,而王海富母子俩又出现在新乡大队了。
尽管这一回应该是得了杨树根的叮嘱,这母子俩规矩多了,可看到这母子俩杨长鸣恶心坏了,他这两日往县城里跑可不仅仅是为了卖鱼和野味的。
杨长军不是要去上大学吗?那好,就让他去上!不去上了哪有机会品尝到事情曝露身败名裂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