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犹如当众拷问,直接让秦王妃像是被狠狠打了脸一样,顿时无地自容。
“你……我……”
她想要辩解自己不是畏惧君王欺软怕硬,可是又不知道如何辩解。
即便不想承认,她自己也心里清楚,她确实不敢惹怒皇帝,即便看不惯很多事,她也掂量着轻重的。
她是很懂得利用自己的家世身份名声来赚取赞美和尊重,为自己谋得稳固的地位,却也知道不能作死。
就像今日,她敢仗着自己的身份辈分和素有的名声,加之既定的事实,当众讥讽冼氏和褚欢,但是绝对不敢质疑皇帝。
也不敢对被皇帝偏爱的明王景烜置喙什么。
她太知道自己惹得起谁惹不起谁了。
只是以往,她惹不到皇帝,也尽量不招惹明王。
便是当年景烜恣意张狂的那几年,她也是一边避着景烜,一边对旁人表现得对景烜的不满和不屑,让人觉得她心性正直不畏强权。
没想到今日,却在这里栽了。
褚欢扬声嘲讽:“自诩正义有德,却如此拜高踩低沽名钓誉,就是不知道今日这般踩着他人名声尊严骨血来为自己赚取公正名声的行径,秦王妃第几次做了?你就不亏心么?”
秦王妃哪能任由褚欢这样戳穿她?她若是为自己正名,今日之后,她便无法做人了。
她当即起身,故作坦然无谓的怒然辩驳。
“你……你简直是胡扯八道,今日是我听信谗言谣言,加之对贱籍妓子的偏见才贬低了你们母女,我向你们赔罪便是,明王妃岂能如此诋毁污蔑于我?是想逼死我么?”
噢哟,还道德绑架?
不好意思,她没有道德。
褚欢直接啐了回去:“自己无理便胡搅蛮缠,反控我要逼死你,我便是想逼死你你当如何?你会去死么?你敢去死么?你若是真的敢,那你就去死!”
秦王妃被狠狠噎住,不敢置信的看着褚欢,脸色白了几分,身形晃了一下。
旁边的安阳王妃又赶紧扶着她,可也不敢掺和这场争执。
这明王妃太厉害了。
满殿的人也都被褚欢吓住了,没想到她竟然会接着说出让秦王妃去死的话来。
她当真是不要名声了,可真够豁的出去的。
秦王妃就这样被架在那里,死也不敢,不死也下不来台。
周围还有好些目光幸灾乐祸的奚落她,几个和她不睦的命妇女眷都看笑话似的看着她,更让她难以忍受。
然后,她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殿内顿时骚乱了一下,安阳王妃扶着瘫坐在椅子上不省人事的秦王妃,担心的叫了两声。
皇后惊忙道:“快扶秦王妃去偏殿安置,让太医给她看看,可别出了什么好歹,可太作孽了。”
立刻就有宫人来扶着秦王妃去了偏殿,安阳王妃也赶紧跟了去,不敢继续留在这里,怕火烧到自己。
皇后后面那一句作孽,说的就是褚欢。
褚欢可不吃这个亏,当即接了腔:“可不是么?都这身份地位的人了,不好好做人非要作孽,把自己作成这样,当真是天道好轮回。”
皇后顿时尬住了,咬了咬牙,只能当做没听见褚欢的话,只思索着如何挽救今日的劣势。
她错了,她就不该引来褚欢,对褚欢发难。
谁能想到褚欢胆子这样大,嘴皮子这样利索,骗骗她管不住,皇后的威严被褚欢和常安公主踩个粉碎。
可不等皇后想出应对之策挽救颓势,褚欢往下扫视一圈,又盯上了正尽量缩小存在感的沈夫人。
她笑眯眯道:“沈夫人,你不会以为我矛头指向秦王妃后,你就可以置身事外了吧?”
沈夫人被点名,浑身一颤。
大家重新把注目礼给了她。
皇后也急了,想要让褚欢适可而止,但是褚欢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秦王妃也不知道是真的晕了还是假的,总归是晕过去了,她的交代,过后我明王府会跟秦王府讨要的,可是你还没晕,今日之事,你得给我和我娘一个交代吧?”
沈夫人也慌了,她紧抓着袖口,怨毒的目光扫了一眼褚欢,便求助的看向皇后。
褚欢笑道:“您不用看着皇后娘娘,皇后乃一国之母,总得公正无私,今日你有错在先,皇后是不能护短的,否则岂非有失国母的威严脸面?”
说着,她还对皇后谦虚的请示了一句:“皇后娘娘,您说对吧?”
想要给沈夫人解围的皇后,也被架在了那里。
她真的悔恨不已,不该今日这样招惹褚欢的,如今这么多人在这里。她也不能丝毫不顾皇后的身份,否则就真的名声不保。
皇后只勉强笑笑。
褚欢瞧着沈夫人慌乱无措的样子,继续含笑说:
“当然,您若是也不想要脸了,也可以和秦王妃一样晕过去,只是这等上不得台面的做派,你若是做得出,只怕荣恩公的那些妾室丢得瞧不起你。”
沈夫人路被堵死了,只能咬牙不甘的问褚欢:“明王妃不若直言,你想要什么样的交代?”
褚欢扬眉轻笑:“好说,请沈夫人就你刚才的恶意诋毁,跟我娘鞠躬赔罪,我就不必了,我不在乎你们怎么说我,可我娘,我容不得有人诋毁她。”
这话,让冼氏很是感动。
其他人的公主王妃命妇女眷,不管敌我,或多或少也都是动容的。
有女如此,夫复何求?
沈夫人也很瞧不上冼氏,她和邓氏还是关系比较好的,对冼氏的憎恶在这里算是数一数二的,如今让她跟冼氏赔罪,几乎是要她半条命。
可是事已至此,她不赔罪,真等过后闹大,她更加没法和她的丈夫乃至于沈家交代。
她看了一眼皇后,皇后也跟她点了头。
沈夫人只得咬牙忍着屈辱,闭眼点头:“好,我赔罪便是。”
她一副好似惨遭逼迫无奈的样子,起身走到冼氏面前,鞠躬,赔罪:“是我言辞不当,冒犯诋毁了,请衡国公夫人谅解,莫要与我计较。”
这硬邦邦的语气,听着怪让人不爽的。
冼氏本不在意,想说就此罢了,可是褚欢却没放过沈夫人。
褚欢冷笑:“沈夫人,你这态度可不像是赔罪的,这般不情不愿的,可一点诚意都没有,反倒像是被逼良为娼似的。”
逼良为娼四个字的形容,于这些自持身份名声的贵妇人而言,是羞辱,让沈夫人难堪至极。
也让在场的人都更深刻的明白,这明王妃不仅犀利,还够狠,以后可不敢再惹她了。
她扭头,羞愤怨毒的目光直逼褚欢:“你……”
褚欢无畏于沈夫人的羞怒,勾唇噙着一抹冷笑:“怎么?我说错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