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朝堂里天翻地覆换了颜色。
看起来忠心耿耿的鬼将军,实际上居然是个妄图篡权的乱臣贼子。
隔日天亮,京城里走街窜巷流传的,全是和此事有关的。
百姓除了忙生计就是凑热闹,墨君邪这回的事情闹得大,众人想不知道都难。
他们中有说墨君邪是冤枉的,替他打抱不平。
还有的说墨君邪早就想要取而代之,其心可诛,就应该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一来二去,两拨人马吵吵闹闹,甚至还要动手打架。
事情不断发酵升级。
墨君邪锒铛入狱,邪王妃被软禁在府,甚至是相关的顾府都是大门紧闭,无人出入。十天时间里,议论纷纷的热潮散退,偌大的京城依旧如往昔繁华,只是人们在意的事情,从王侯将相再度回归到柴米油盐上来。
顾长歌在等,良文帝也在等,整个朝堂的官员,同样屏气凝神的在等。
只不过他们所等待的,并不相同罢了。
顾长歌等墨君邪回来
良文帝在等那群士兵造反,坐实墨君邪的罪名,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将墨君邪处理。
堂堂天下,会舞刀弄枪的人很多,随便提携个听话的便是,他并不需要一个威胁到皇位的大将军。
众位官员等待的却是事情的结果,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就是怕站错了队,全盘皆输。
谁都没有等到想要的。
等来的全都是意料之外。
平静了一段日子的边境,大齐的二皇子听说墨君邪锒铛入狱,高兴的差人敲锣打鼓,放炮庆祝。
在确定墨君邪近期不会被放出来之后,二皇子在营地摆了三天三夜的酒席,让士兵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席间放下豪言壮语要趁着墨君邪不在,一举进攻到大良皇宫里。
别的人挑衅是一回事,干不干是另外一回事。
可大齐的二皇子是个怪胎。
他说到做到。
在犒劳完士兵之后,隔天就率领大齐军攻下一座城。
大良朝士兵殊死抵抗,还是没有一点用。
大齐二皇子尝到了甜头,要是没有墨君邪,他拿下大良简直易如反掌。
这番得意时候说下的狂言,莫名其妙就传到了良文帝的耳朵里。
良文帝怒火冲天,烧的肝疼肺疼浑身难受。
“朕没了他墨君邪,还守不住这天下了不成!”他怒拍着桌子,大吼大叫,心里恨得不行。
一恨大齐趁火打劫,死不要脸。
二恨大齐不把他良文帝当回事,置他脸面于何地。
三恨朝内守城官兵全他娘的是酒囊饭袋,不如死了算了。
良文帝发完火,问题也没解决,还是要该干嘛干嘛,他看着台下一众大臣,他们一个个恨不得把脑袋塞进地里,拔都拔不出来,更是火冒三丈。
他养了一群废物!
“你们怎么看!”良文帝咬牙切齿的道,“到底要怎么个办法!谁!谁敢带兵去边境,那大齐的二皇子如此挑衅我朝,整个大良都找不到一个敢出征的吗!”
良文帝狠狠的在桌上拍着,想敲死这堆没用的酒囊饭袋。
就在这时,众位大臣让开道路,太子翩翩然走出来。
他双手高举过头顶,弯腰行礼,“回父皇,儿臣请求带兵出征!请父皇给儿臣一个机会!儿臣定将那匪军从我大良朝的土地上赶出去!”
太子年轻那会跟着墨君邪上过几次战场,不仅如此,还立下过一等奇功。
虽说这几年上战场的机会越发的少,可他骑射样样不逊色,功底摆在明面上,实力有目共睹。
如此千钧一发之际,太子爷站出来,倒是让良文帝刮目相看。
“好!”良文帝拍板决定,“太子雄心壮志,朕就相信你!给你拨十万精兵,封你为阵前大将军,行军打仗中一切命令都听你的!”
“儿臣叩谢父皇!”
“太子,可不要让父皇失望!”良文帝语重心长的道。
“定然不辜负父皇!请父皇等儿臣的好消息!”太子抑扬顿挫,掷地有声。
看着他步伐沉稳的离开大厅,良文帝做了决定。
若是这回太子赶走了那大齐二皇子,之前他犯的错就既往不咎。
男人嘛,风花雪月玩玩女人的都实属正常,太子无非是个倒霉蛋,被人发现人设不一罢了。
多大点事!
呸!那群屁民就会盯着鸡毛蒜皮的小事做文章!到时候冲锋陷阵保家卫国的人又不是他们。
然而三天后,太子还是让良文帝失望。
太子爷率领的十万精兵,折损一半多,剩余的四万不到残兵,一路丢盔弃甲,逃到京城。
“父…父皇!儿臣…儿臣无能!那大齐二皇子实在是太狡诈了,他非但声东击西,还不知道从哪里弄过来一套上古阵法,儿臣的精兵陷入其中,竟然无人生还出来!”太子爷虽然逃了出来,可是想到当日的惨状,吓的瑟瑟发抖。
良文帝一脚把太子爷踹翻在地。
他真是太令他失望了!
“父皇!”太子爷不知悔改,“不如…不如就将……”
“住嘴!”良文帝知道他要说什么,厉声制止,他犀利的目光在众多儿子中一扫而过,忽然在墨明煦身上顿住。
他勾了勾唇,身体渐渐舒展,他靠在椅背上,出声道,“明煦,大齐二皇子你之前和他打过交道,这次朕交给你去处理,你可有信心?”
“回父皇,儿臣定当竭尽所能,战死到最后一滴血!”墨明煦温润如玉的立在那里,可说出的话,却泛着寒光。
良文帝越发觉得,墨明煦更像是他最好的武器。
大齐的二皇子跟疯了似的,打起仗来不眠不休,在太子爷逃窜归来的途中,又连下两座城,至今为止,他已经占了大良的三座城池,上万民众困于他手。
战事刻不容缓,确定墨明煦出征之后,良文帝当即就差他回去收拾东西,晚上趁夜出发。
哪知到了晚上,临近出发前,墨明煦忽然在他寝宫前求见。
良文帝心中生出不安的情绪,还是召见了墨明煦。
墨明煦穿着一身银色铠甲,瘦弱的他穿上铠甲竟然也像模像样。
时间紧迫,他进来后行礼过后,不绕圈子,挑明来意,“父皇,儿臣恳请这次让墨君邪随同。”
“你明知道他现在是有罪之臣!”良文帝唇线紧绷。
墨明煦道,“正是如此,才要带他过去,主要有以下几个原因。第一,您手上兵符可供调遣的十万精兵,如今折损不到四万,况且宫中和京城需要重兵把守,这三万多的精兵是万万不能再有失误。”
良文帝眉眼深邃的看着他,托腮不说话。
墨明煦淡定的继续,“第二,墨君邪手上有兵符,父皇可以趁机夺了他的兵权,儿臣带他手中的兵前去边疆,儿臣做主帅,手下都是自己人,他做军师。”
“万一他戴罪立功,到时候整个军队要朕把他无罪释放,朕该如何自处?”良文帝危险的道,他斜斜的靠在椅子上,像是试探又像是询问。
墨明煦恭敬的行礼,“儿臣知道父皇的担忧,早已想好退路。众人都知战场凶险,谁也不能保证是否能够活到明天,有个意外什么的,是常有之事。墨君邪也不例外,这一不小心就战死沙场,父皇您说是吗?”
良文帝的脸很严肃,缓缓地,眼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终于大笑出来。
“明煦,父皇从不知道,你居然对墨君邪有如此歹毒的想法?你二人积怨已深?”
“并非。儿臣不过是替父皇分忧罢了。”墨明煦客气。
“好。”良文帝忽然一拍桌子,坐直身体,“就按照你说的办,带上墨君邪去,趁机除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