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鸿信短暂的踟蹰,让董流烟心中忐忑,哭的更大声!
她不能失去长歌。
那是她的女儿,是她的念想,是她和那个男人,之间仅有的羁绊!
董流烟不管不顾,站起来冲向顾鸿信,她跪在他跟前,抱住他的腿哭道,“老爷!求求你!派人去救长歌!”
顾鸿信心中窝火,他踹开董流烟,大声呵斥道,“救救救!我当然知道要救!不救的话,怎么跟煦王交代!可这五千两黄金!是黄金啊!你让我上哪给她弄去!”
“什么!”大房听了惊讶道,“对方要五千两黄金!”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二房幽幽的说道,她说的客观,五千两黄金,就算是在富裕人家,都要好一阵肉疼。
“可不是嘛!”顾鸿信赶紧给自己找台阶下,腆着脸说道,“所以你们说,两天之内,我上哪凑齐五千两黄金去!”
“可长歌也不能就这么不救了!”顾云溪突然沉声说道,他定定的看着顾鸿信,漆黑又坚定。
顾鸿信头大。
他说不救了吗!他还没开口呢!
“老爷!不能不救长歌啊!那可是我的女儿!”董流烟哭着说道。
听见哭声就烦,顾鸿信气的猛拍桌子,接连好几下,指着董流烟的鼻子就是一顿骂,“你哭什么哭!长歌还没死呢!你给她哭丧呢!女人家就是麻烦!救长歌你也总得让我想想办法吧!”
他把筷子丢桌上,气鼓鼓的起身,绕着客厅走来走去。
好端端的一顿饭,因此闹得不可开交。
大房冷哼着,摆明了不想拿钱救人,二房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五房则安静如鸡,缩着脖子坐着。
顾婉婉冷眼,将所有人的反应收入眼底。
她这回的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
顾鸿信如果不花钱救人,那顾长歌肯定会被她弄死;如果花钱救人,那她还可以趁机捞一笔,最后的结果,仍然是顾长歌被弄死。
总之,不管如何,她都要顾长歌死。
顾长歌死了,她就舒坦了。
正厅内的低气压持续笼罩着,董流烟抽抽搭搭的声音,让人没好气的皱眉头。
大房嘟囔了两声,董流烟收敛了会,没多久又开始哭起来。
所有人面色都不好,至于心里头开不开心,那就不得而知。
顾鸿熙挠头又抓耳,各种纠结之际,有小厮匆匆忙忙的跑过来,说是煦王来了!
“快快有请!”顾鸿信脑子转得快,立刻有了主意。
顾长歌不仅仅是他的女儿,还是墨明煦的女人,为什么不让墨明煦来头疼!
墨明煦被请到正厅。
见到了满屋子凝重的脸,唯独没见顾长歌,他心中不安,看向顾鸿信,未等开口,就听顾鸿信带着哭腔道,“煦王!老臣…老臣对不住你!”
顾鸿信作势要跪下。
墨明煦赶紧扶住他,皱着眉,心中慌乱的道,“长歌呢?”
“长歌出事了!”
顾鸿信把绑匪的信拿给他看,墨明煦气的咬牙切齿。
“岂有此理!”他大掌拍在桌子上。
顾鸿信忙应声,“是啊!煦王!您看这件事要怎么做!”
“本王这就去派人把长歌给救回来!”墨明煦起身,扭头就要走。
顾鸿信求之不得,丝毫不不带挽留的。
“等等!”一道柔软的女声响起,顾鸿信皱眉看过去,居然是顾婉婉。
这死丫头,又想做什么!顾鸿信不悦的抿唇。
顾婉婉在众人瞩目中缓步上前,先恭敬的给墨明煦行了礼,墨明煦嫌弃不已,挥着大手,不耐烦的道,“都什么时候了,这些虚礼就免了!你到底有什么事?”
他生的俊,眉如刀锋,眼睛却细软的像是春日暖阳,顾婉婉一向喜欢他的温柔。
此刻墨明煦却带着暴躁,让她感到陌生。
“我……”顾婉婉被噎住,担忧的道,“煦王可是要拿金子去赎长歌?”
“不然怎样!”墨明煦道,眉头皱的更高了,他打量着顾婉婉,目光冷漠不友好。
天知道顾婉婉又在搞什么花样!
“可是煦王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吗?”顾婉婉问。
墨明煦被问的一怔。
是了,信上只说两天后在渡口见,如今的那些人,又把长歌藏在了哪里呢?
顾婉婉见墨明煦的反应,心下暗暗思量着,等下要说的话。
“你继续说。”墨明煦揉了揉脸,走出去的步子,重新拐回来,在饭桌旁坐下。
顾婉婉乖巧的回答,“对方只说是在两天后,我们又不能干等着,不如煦王先出发去寻找长歌,在两天内能找到长歌固然最好,如果找不到,那么两天后,我们会带着黄金,前往约定的渡口,把长歌赎回来。”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顾婉婉心中忐忑不已。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墨明煦,只等他发话。
“准了。”墨明煦道,“就这么办。”
双重保险,他能够更加放心。
墨明煦站起身,看着顾鸿信,“顾太傅,这件事情,婉婉思考的还算周全,就这么办。”
“是!”顾鸿信点头,犹豫着道,“可是黄金……”
他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墨明煦一看便知,不等说完,就打断道,“黄金我会派人送到贵府。”
有人给钱当然好,顾鸿信乐的心中窃喜。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当即墨明煦离开,晚上的时候送到了顾府银票。
顾鸿信看着那白花花的银票,只觉得眼睛发疼。
五千两黄金啊…五千两……他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这么多钱要都是他的,那该多好!
哎……
他只能摸摸看看,不能乱碰。
时间骤转,月亮初初落下去,橘黄的日光从地平线一跃而起,斗转星移,一日即过。
顾府沉寂,万事如常,唯独董流烟的哭声,嚎的撕心裂肺。
顾长歌依然没有消息,就连前往搜救的墨明煦,也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杳无音信。
看样子,明天必须得走一趟了。
派谁去呢?
顾鸿信可不想亲自涉险,正愁眉苦脸之际,房门被敲响了。
来人是顾婉婉。
顾鸿信皱眉,他现在别提多烦顾婉婉,这个贱人生的女儿跟她一样贱,就知道威胁她老子!
不情不愿的让顾婉婉进来,她求的竟然是,主动请缨去赎回顾长歌。
顾婉婉说的声情并茂,什么以前不懂事啦,现在想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啦,求他给个弥补机会,修复姐妹关系啦。
正愁着没人去冒险,顾鸿信稍微做做样子,就同意了。
顾婉婉从书房出来,嘴角的笑怎么都止不住。
再过几天就是立夏,白昼的时间被缓慢拉长,一并被拉长的,还有墨明煦的影子。
阳光西斜,两侧的树木染上鲜亮的色彩,热气蒸腾,他晒得满脸通红,走了一天一夜,仍旧没有找到顾长歌。
身后跟着的士兵,稀稀拉拉,大家都是强弩之末,墨明煦仍在坚持。
不安险些将他吞噬,他的心胀胀的,紧张让他手脚发凉。
眼看快到了约定时间,搜寻无果的墨明煦决定,去渡口碰碰运气。
他心里着急,脚步飞快,连走带跑赶到河边。
一切静悄悄的。
墨明煦转身,对身后士兵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蹑手蹑脚的上前。
越是靠近,反而越能听到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墨明煦屏气凝神,瞳仁逐渐放大,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听了差不多有一会,他再等不及,信步上前,赶到唯一的船上,猛然掀起帘子。
小巧白皙的脸蛋,额头圆润,轮廓从颧骨慢慢收紧,勾勒出精致的下颚线!
是她!
是他要找的女人!
顾长歌意外的看着他,神情从震惊到惊喜,她跳起来,蹦哒哒的来到他跟前,“嗨!煦王!你怎么来了?”
她双手背在身后,眉眼弯弯,脸蛋红润,一根头发丝似乎都没少。
墨明煦这才看到,船舱里除了她,还有五六个人。
其中四个男人被绑着,另外两个男人,穿黑衣拿长剑,神情倨傲的立着。
“你…没事?”墨明煦抖着声音说道,在看见她重重点头后,一把把她抱进怀里,“没事就好,吓死我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他声音里满载激动和紧张,脸深深埋在她肩窝,顾长歌受情绪感染,一时没有推开他。
“好了。我没事,既然你来了,那就一起看戏。”顾长歌笑着拍拍他,神秘的眨眼睛。
她拉着墨明煦从船上下来,躲到一旁的草丛里,轻声细语,把来龙去脉告诉他,墨明煦听完,只觉得可恶可恨。
该死的顾婉婉,实在歹毒!
几个人静静的候着,等待着顾府上下的到来,哪知顾婉婉没到,倒是传来一阵马蹄声。
粗犷狂野的声响,震得大地都在发颤。
顾长歌脑袋缩的很低,眼睛却滴溜溜瞪的滚圆,一眨不眨的看着来处。
起初是一匹马,马上是个小士兵,紧随其后的就是墨君邪!
他冷着眉眼,俊脸镀上一层寒霜,长眉如刀,锋利肃杀,整个人穿着黑色衣裳,包裹着他的身躯,他弓着身子,像只凛冽的箭,勇往无前。
马儿飞驰,几乎眨眼即过!
墨君邪目不斜视,飞快的扬起马鞭,他停在那艘船跟前,下马,厚重的黑军靴踩在木板上,发出古老沉闷的动静。
船舱里空无一人。
墨君邪转身,漆黑的眸,环顾四周,很快定格到一处。
近了!
墨君邪来了!
顾长歌脑袋发胀,她看着越来越近的,像是天神一般的男人,不知所措。
墨君邪走到跟前,定定的看着她,四目相望。
他从上到下的看,细细端详,一根头发丝都不想错过,在看到她安然无恙时,眸中滔天的巨浪,悠悠然平静下来。
“皇叔。”墨明煦反应过来,意外的道,“您怎么来了?”
话音未落,只见墨君邪闻所未闻,一个跨步上前,沉默又用力的抓过顾长歌,紧紧的把她按在怀里。
顾长歌轻哼一声,他便心疼的捧起她的脸,脑袋贴在一起。
“怕吗?”他声音沙哑的问。
顾长歌怔然,摇摇头又点点头,惹得墨君邪勾着唇笑。
“受伤没?”
她摇了摇头。
“想我没?”
顾长歌被他按着,小脸贴在他身前,滚烫的热意,扑面而来,她低低的骂了声,墨君邪没听清,追着问,“嗯?想没?”
“皇叔!”墨明煦干巴巴的站半天,终于忍不住,凌厉出声,下一秒,他抓住顾长歌的手腕,想把她扯出来!